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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有人在一声声的惨叫,伴随着这个惨叫,还有“啪啪”的动静,宫里面的人都知道,这是在打板子了。
板子声没什么变化,惨叫声却逐渐的微弱下去,眼见着被打这个人活不成了,站在门口的小宦官恐惧非常,不过是领着万岁来这院子的时候,被风吹熄了个灯笼,万岁就以为是不吉之兆,以为那打灯笼的小宦官是故意的,当即是下令,让人拖下去打死。
那屋子中供着从太祖朱元璋到天启皇帝每个人的牌位,在灵桌之前,只有两根蜡烛在那里摇曳,整个屋子颇为的阴森可怖。
在这里,是听不见外面的板子声和惨叫,安静的很,崇祯皇帝直着身子跪在蒲团上,抬头看着那些牌位,脸上惨白僵硬。
他的目光始终是看着天启皇帝的牌位,口中喃喃地说道:
“皇兄,皇兄,朕从等位的时候,每日间勤奋朝政,俭省自奉,怎么……怎么这天下弄得比你还要不堪……”
声音很轻,就算有人站在他身边也听不到,天启皇帝和崇祯是兄弟关系,两人关系极好,天启对崇祯很有些长兄若父的意思,临死的时候更是让崇祯接位。
可天启不是一个好皇帝,喜欢男色,沉迷于木匠之中,把朝廷的大权交给魏忠贤,文人士子的评价很是不好。
崇祯皇帝的老师和身边的伴读等人也是明里暗里的讽喻讥刺,把天启竖成了一个坏的榜样,让崇祯皇帝今后切莫学他。
可崇祯皇帝上台,先是一步步削弱宦官的权力,然后重用书生儒臣,可这天下迅速的滑落衰败,比其天启年间已然是天差地别,崇祯一直是不明白,自己一没有重用阉人,二是遵从圣人之道治国,局面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一辈子可能都是无法明白,呆坐在这里的崇祯皇帝自然不知道就在此刻,在襄城的顺军大营已经开始朝着北面运动,准备和顺军的骑兵大队汇合,准备第二天和山东兵马的决战,他自然也不知道被他看做三百年来第一乱臣逆贼的齐国公李孟,此刻正在河南襄城东边的营地中,也是没有睡觉。
“大帅,流贼大营已经开始向北运动,我山东探马和地方民团哨探都已经确认此事。”
一名负责情报联络的亲兵把总在帅帐中禀报说道,李孟穿着甲胄坐在帐中,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在河南地面威风无限的袁时中、贾大山都是肃然的站在李孟的下首,口鼻观心,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亲兵把总禀报完之后,施礼转身出门,亲兵统领黄平却拿着几封文书快步的走了进来,先是行礼,然后低声地说道:
“马军统领汤大人已传来消息,明延绥总兵高杰已经是率部像他投降,四万残兵都在掌控之中,请大帅调拨粮草,汤大人说,尽管我方马队七千,但可担保不会有什么差错,只需粮草,便可将局面掌控在手中。”
听到这个,李孟呵呵的笑了出来,笑着说道:
“还能有什么差错,高杰那些种地放羊的兵,咱们七千人动手,杀干净了都是轻松,汤二单独出去,倒是懂得动脑子了,饿了这么久的明兵,给些粮食估计就能抓在手中了吧!!”
军帐中的几个人都是跟着凑趣的笑起来,李孟又是开口说道:
“袁先生,现在就写一份调拨粮草的文书,安排军需那边的人去做。”
边上的胶州营主簿袁文宏运笔如飞,刚刚记录完,却有了个主意,恭谨的禀报道:
“大帅,郏县那边,不管是走水路陆路都要耗费不少时间,本地义民想必还有不少的存粮积储,不如大帅开恩,给他们个襄助王师,日后封赏的许诺,让他们尽尽心意如何,咱们从开封这一路来,沿途不少的寨子土堡都是热心助力,民心如此可用,大帅,您看……”
顺军对地方上结寨自保的那些地主武装清剿一直不利,这些寨子里面都有不少的积储,而且还有些地头蛇的武力,对顺军他们是血海深仇,对李孟的胶州兵马可是唯恐奉迎不周,郏县需要粮草,从大本营这边调集毕竟是不方便,索性是用这些地方上的东西。
他们要奉迎,那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山东这边,无非是一纸文书而已,李孟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其中关窍,这读书人的花花肠子就是多,忍不住笑着说道:
“袁先生,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寒了地方上义民百姓的热血忠心,你拟个文书,本帅看后用印就发。”
军帐中诸人都是跟着笑起来,黄平也是在下面恭谨的跟着笑,看见袁文宏去拟文书了,他才又开口说道:
“征西将军陈大人的急报也是刚刚到来,陈将军的兵马已经是到了舞阳,陈大人信上说,流贼精锐,云集襄城,地方上都是些守备杂兵,形不成阻碍,又有乡绅义民相助,定可在流贼南窜前,进驻叶县。”
李孟的心情随着亲兵统领黄平念诵一项项各处军报,心中的兴奋也是渐渐的平静,一切都在自己的安排计划之中,还担心什么呢?
就在这个时候,军帐外有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众人都是神色一凛,这么晚了,哪里来的紧急消息。
第501章 家中事,双雄会
“大帅,东昌府王知府急报。”
深夜能靠近李孟大帐这么近的也只有送信的信使了,还得是一等一加急的信使,可局面都到了这个地步,又那有什么需要这么急的事情。
在军帐中的诸人都是凛然万分,大军出来作战,最怕的就是后路和家事,而且过来报信的居然是东昌府的知府。
山东六府,有三任知府是空缺,有当地的同知代管,还有三任是在任上,在任上的这三位,就是对齐国公里面表达了赤胆忠心的。
要是那登莱总兵赵能的信也是好的,是这文官的第一等急报,让人首先就是想到了不好处去,坐在上首的李孟却是神色淡然,扬声吩咐道:
“不需拦,让送信的直接进来!”
马蹄声在不远处停住,在军帐中的人能听到亲兵迎上去搜检全身,然后一个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屋中诸人,就连那边拟文案的袁文宏都是停住了笔,看着帅帐的门口,帘子被亲兵掀开,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看着却不太懂规矩的样子,抬头看见帅帐中的各位,都是高官大将。
这才是醒悟过来,跑了一步就直接跪了下去,喘气的声音极重,谁都能听得见,这人身上的打扮却是个盐丁的装束,看见这服色,更是让人心中不安,这信使从跪下起就拼命的咽唾沫,想润润喉咙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来,想来是路上辛苦,嗓子干涩之极。
“给他口水喝,把信拿上来!”
还是李孟开口,众人这才动作,黄平拿了个皮囊水袋过去,那信使连道谢也顾不得,接过水袋咕咚咚的喝了起来。
黄平把他手中的信拿过,快走几步递到了李孟的手中,李孟接过信,看了看上面的火漆印记已经是沾了点污渍,有些陈旧,看着没有人动过这封信。
他这里打开信,下面的文武诸人的注意力都是移了过来,倒是袁文宏愣怔过后,继续在那里写了起来。
急信的内容应当是不多,方强看完后,手中拿着信开口问道:
“你是什么出身,在那个编制中?”
那名信使喝完了水,跪在那里正有些不知所措,许许多多传闻的大人物突然出现在自己跟前,的确是让人惶然,听到李孟开口,这信使连忙磕了个头,大声的回话到:
“小人是东昌府武装盐丁大队,府城聊城中队驻守知府衙门小队的韩财!”
一个盐丁大队是二千人到六千人不等,现在是每个府有一个武装盐丁大队,大县驻扎一中队,小县驻扎一小队,聊城是东昌府城,除却驻守城池的之外,还有专门盯着官员的盐丁小队。
以东昌王知府这等早就已经是输诚的官员,这个小队就有保护和部分下属的职责在了,李孟继续问道:
“可曾当过兵?”
“回禀大帅,小人原来是兖州军的长枪兵,因为在搬运辎重的时候伤了腿,养伤在家,腿好了退役直接补进了武装盐丁。”
“军中保密的规矩可知道?”
“小人记得牢靠,请大帅放心!”
“下去吃些饭休息吧,除了黄统领制定跟着你的亲兵,不要和任何人说话,跟这个亲兵也不能谈山东和你这次差事的话,明白了吗?”
“请大帅放心,小人做事知道轻重,不会乱说一句话!”
经过这番对答之后,那名送信的盐丁又是磕了几个头,亲兵统领黄平叫来一名亲兵,叮嘱了几句,带着那韩才一起出了帅帐。
李孟看了看军帐中各位文武的神色,淡然地说道:
“这信上的内容若是不和你们说,想必你们心下不安定,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