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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大臣们也不傻,以崇祯皇帝的性格脾气,真要是替他出了主意,背了黑锅,日后算账,崇祯皇帝可未必会出头来帮忙,搞不好就和陈新甲一般,下狱论罪问斩,先例太多,后来的人可不愿意跟着犯错了。
内阁首辅陈演也知道大家的心思,也知道皇帝的心思,可是他新官上任,并且是文臣之首,总不好也是做个闷口的葫芦。
陈演目光扫过内书房中的众人,不管是和谁目光相对,对方都是低下头,兵部尚书张国维,礼部尚书、吏部尚书等人倒也不惧,和他对视,反正大家的职位差不多,命令不到谁,左看右看,陈演咳嗽了声,严肃地说道:
“刘公公,你手中的两万楚军,堪称是北直隶兵马之中的精锐,宁远团练总兵吴三桂手中也是能战的辽兵,加上京师周围这几十万兵,何况刘公公你和那李贼共事过,知己知彼,难道就没有一丝胜算吗?”
听到这话的提督京营太监刘元斌脸色变得很苦,心知陈演的意思是让他主导这大军,可他却是这些人之中最知道山东可怕的,看着周围如释重负的各位大臣,刘元斌心中暗骂,你们这些人总算找到推卸责任的人了吗?
可骂归骂,刘元斌却知道此时最为凶险,要是不好好推辞,恐怕自己就要被架在火上了,他叹了口气,苦笑着抱拳冲着内书房的众位大臣深深作揖,开口说道:
“诸位大人,咱家的确和那李孟共事过一段时间,可相处的时间越长,咱家心中就越没有底啊!从前不敢和诸位说,当日间咱家在齐河县那场小胜之后,就已经是被圈了起来,要不是朝廷下旨调咱家去湖广,恐怕现在还是过那囚徒的生活!”
这个事情刘元斌一直是当作忌讳,从来不敢讲,可此时被逼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不能不说了,内书房中的大臣们也都是悚然动容,心想几年前这李孟居然这般的胆大包天,刘元斌又是继续说道:
“现下这支楚军比起京师周围的兵马来,的确是有几分样子,可要是比起咱家当年见到丘总兵的几百亲兵来,那又是远远不如了,可这几百亲兵对上那李孟的兵马,就好像是猪羊一般,完全任人宰杀。”
说到这里,刘元斌闭了下眼睛,每次想起来又是心有余悸,缓缓说道:
“几百人啊,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被李孟的手下砍瓜切菜一般料理,到现在咱家晚上想起来还是做噩梦,各位大人不要不信,咱家打听过,说是那李孟手下,亲兵家丁是要经常轮换的,不是一成不变,咱家有个估计,他手下的亲兵家丁最起码也要有八千之数!”
八千家丁,内书房的大佬又是普遍的倒吸凉气,八千家丁啊,那就有八千能战的强兵,从万历年,不,还要再向前说几十年,有这数目家丁的,也只有辽镇总兵李成梁了,这样规模的精兵家丁,足以让朝廷如芒刺在背,惶恐不安,好在这李成梁没什么野心,在关外做个太平节度也就心满意足。
这股力量随后在征朝鲜抗倭,征蒙古土蛮的战斗中不断消耗,彻底的消失,这才是让人放下了心。
老天,山东什么时候也有了这般力量,八千家丁要是配合普通的士兵,十万甚至几十万的军队都可以拉起来,这太可怕了,说完这些,刘元斌长长呼出一口气,又是深深作揖,神态恭敬之极。
内廷的宦官手握重权之后,往往气势凌人,骄傲无比,刘元斌平日里也是个鼻孔朝天的角色,今日间这样的做派可以说是完全不要脸面了,谦卑到了这般地步。
可这番做派,让在内书房中的诸位大佬更是心中为难,刘元斌因为手中的两万楚军,在京师领兵的督抚大臣之中,向来是自矜,可今日间却如此,侧面说明了那山东李孟手中到底是有了一支什么样的实力。
但好不容易找出这么一个可以担责任的角色,诸人可不愿意就这么简单的放过去,大家都是闷不作声,陈演更是找个椅子坐在了那里,手捋胡须,在那里沉吟不语,刘元斌直起身来,看到这个场面,心中更是大急。
首领太监王承恩老神在在的,站在一旁,对刘元斌求救的神色不闻不问,刘元斌气得咬牙,心想当年整曹化淳的时候,咱家帮了你多大的忙,今日间就要遭难,你却不管了,若是有今后,咱们没完!
刘元斌自从在内宫得势,然后被外放到地方上做监军太监,一直是春风得意,飞扬跋扈,可以说一路上都是顺风顺水的走下来,但在山东的那段经历却是他不愿意回首的一幕,想想都是可怕之极,别看手中有两万算是能战的楚军,可无论如何他都不敢和李孟的兵马面对,那是噩梦啊。
“扑通”一声,那边的刘元斌竟然是在内书房跪了下来,这领兵的太监哭丧着脸拱手求告道:
“诸位大人,咱家实在是不敢去啊,这大军相持,靠得是个势头,眼下这些兵马屯驻在京师周围,没准那李贼还有个顾忌,要是接战,京师兵马只要一败,怕就是全盘崩溃,到时候就是不可收拾的局面,诸位大人,诸位大人,绕了咱家吧!”
在内书房的这些人都已经是呆住了,大家之所以敢拘着刘元斌去带兵,多少有些大家都身在高位,总归有面子上过不去的地方,可这刘元斌已经彻底不要脸了,话都说到这般地步,官场上讲究的是留几分余地,日后好相见,再这么逼下去,实在是不太合适。
而且刘元斌这般的哀告,说明那山东李孟的实力,的确强劲无比,京师几十万兵马万一是不顺利,这些日子,京畿周围的州县状子雪片一般的送上来,却也有几份可笑的,比如说是某庄结庄自保,几百名拿着武器的庄丁拼死作战,结果打垮了几千人的朝廷官兵,这战斗力哪能让人有信心。
就怕是前队受挫,整个的大军就要全盘崩溃,这几十万连匪盗都不如的官兵,那可是要给北直隶和京师大祸害,到时候,更没什么力量可以依靠了。
还真是和这刘元斌讲的一般,把这些兵丁留在京师和北直隶,蓄势不发,多少是个威慑,纸老虎能吓人的时候还是不动的时候,最起码这样子还是足够唬人的,万一动起来,谁都知道这是纸老虎,一戳就破,那还有什么威慑。
刘元斌跪在那里涕泪交流,就是不愿意去领兵征鲁,在一旁的王承恩看见众人的态度已经不是方才那么坚决的推责任,连忙换上了悲天悯人的表情,走到刘元斌跟前,伸手把他搀扶了起来,开口笑着说道:
“老刘,咱们这屋子里都是大明顶尖的人物,都是讲道理的,你何必把自己弄的这般狼狈,快起来快起来!”
王承恩的这番做做,总算是让刘元斌放宽了心,其余的内阁学士、六部三司的大臣也都是连跟着说道:
“刘公公何必如此,这法子不行,咱们再琢磨其他的法子就是,这么贵,岂不是让大家挂不住吗?”
话都是说的圆满,刘元斌就坡下驴,抹着眼泪就站了起来,但心里却是破口大骂,心想平日无怨无仇,居然说把咱家推出来就推出来,这事情没完。
站起来之后,刘元斌迟疑了下,又开口说道:
“诸位大人,咱家的楚军中有些当年在李闯中呆过的,这些军兵说,那李孟率军在涡水和流贼那一战,斩首数万,可不是报上来的几百,现下河南乱成这种局面,具体如何也查探不出来!”
听到这个,众人虽然是惊讶,可也有些麻木了,这山东的兵马出人意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有这样的兵马,那南直隶为何打成这个样子,为何河南、湖广的局面还是糜烂如此?”
一名官员插口问道,众人心中都是一震,大家都是顶尖的聪明人物,当然是想的明白,四个字就能概括了“养贼自重”。想想这山东的李孟心机这般深沉,实力如此庞大,如此深谋远虑。
内书房的大臣们,一种无力和绝望的感觉都是油然而生,事情都已经是这般,现下的大明好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再怎么做,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这还有什么意思?他要个齐王,就封给他是了……”
工部一位侍郎嘟囔着说出了这句话,陈演一愣,接着就是拍案而起,大声的呵斥道:
“妄言!!妄言!!我等是大明的臣子,是圣上的臣子,可不是他李孟的臣子,他这等悖逆无行的要求,怎么能接受!!”
那名侍郎看见陈演发火,也不出声,却也不怯场,因为事情本来就是如此,越做越是别扭,答应了又如何,不答应又如何,李孟已经是有了实利,现下无非是要个名份罢了,内书房这边商议不商议的毫无意义。
兵部尚书张国维方才一直是没有出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