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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就是严谨无比的明军阵线怎么会突然出现了这样的空当,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人去想了,有了可以逃跑的空当,这就是上天给的机会,阿巴泰、岳乐还有身后那队士兵所表现的模样,就和饿到了极点,突然发现了新鲜血肉的饿狼没有一点的区别。
这些人立刻开始不管不顾的打马提速,朝着那个空隙冲了出去,明军的防备的确是松懈了。
居然被阿巴泰领着人从这里冲了出去,说起来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被阿巴泰突出去之后,跟在阿巴泰身后的几支鞑子的小队,也是看见了这个匪夷所思的空当,他们狂喜的心情比起阿巴泰一行人来说,丝毫不差。
可是他们也要跟着冲过去的时候,明军却用极为迅速的行动补上了这个缺口,就好像是这个缺口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冲出包围的阿巴泰一行人冲出这个缺口之后,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极为的放松,在重重包围之中,满目都是同伴的死亡和明军的兵卒,当时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修罗地狱一般,满心全是绝望和害怕。
此时冲出去,尽管身后就是明军,可眼前却是大片的平地和旷野,心情却猛然的变好,逃出生天就是这样的感觉。
不过这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左右和身后吆喝向东,明军的骑兵却追了上来,在内圈的包围之中,阿巴泰和岳乐等人的马力都是消耗殆尽,突出来了之后,也未必能发力的高速奔驰。
可胶州营的马队都是经过了充分的休息,方才那些外围的骑兵们都是给坐骑补充了些面饼和油条之类的吃食,马力恢复的不慢。
何况,为了圈住这些逃出来的禽兽,汤二这边还是用上了手中的直属预备队,更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稳妥的很。
这些胶州营骑兵的精锐,可没有猎骑兵那么野性和飞扬,他们沉默的把鞑虏这小股骑兵半包围起来,并且开始动手,精确的杀掉那些身份不是那么尊贵的鞑子护卫。
逃跑的骑兵和逃跑的步兵是一个性质的,他们都是把背后完全卖给了自己的敌人,即便是这些号称精锐的白甲兵,胶州营马队的精锐之所以被叫做精锐,就是可以在马上自如的用骑矛做出以刺杀为主的战技,即便是在马匹高速运动中,还有些人可以在马背上迅速的完成火绳枪的弹药装填。
长矛的厮杀,和火铳的射击,这都是摆牙喇骑兵无法抵挡的攻击,就算是把大刀舞动的像风车一般,也无法挡住。想要用骑矛反击,那他们手中的骑矛比胶州营的来说,可就有些短了。
到了现在,这的确不是战斗,而是纯粹的打猎,外围的疲惫之极,毫无战意的鞑子骑兵一个个的被杀下马来。
阿巴泰拼命的抽打着马匹,可他的马已经是跑累了,根本无法提起速度,再怎么抽打,也不会快到那里去,阿巴泰记得自己昨天、甚至是今天早上还是一名领着几万兵马的大将,可现在自己能指挥的人就只有身后的这几十人,就连这几十人,还在不停的被明军杀死。
那一声声的惨叫,让阿巴泰愈发的胆寒,他脑筋快要用不过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自己记事起,所接触到的一切一切,好像是在这两天全部的被颠覆,变得崩溃了,他的神智都变得渐渐模糊。
惨叫声都变得有些稀疏了,岳乐在马上稍微回头,看见已经没有几个人还跟在他们身后了,岳乐一咬牙,开口大声地说道:
“阿玛,你先……”
话说了一半,听到“碰”的一声,在马上的岳乐猛地发不出声音,伸手在自己的胸口出死死的攥住了棉甲,浑身抽搐了几下,从马上歪倒了下去。
他从马上摔在地上,被马匹一拽,人从地上翻了个个,他的背甲上有个血洞,血印正慢慢的扩散。
那坐骑拖着尸体跑了没有几步,却也是跑不动,也不知道是被什么磕绊了下,这马匹就是歪倒在地上,嘴角吐出白沫,在那里低声的嘶鸣,马腿在一下下的抽搐,眼见着是活不了了。
方才在阵中左冲右突,一直是没有得到好好休息,也没有得到食物补充的马匹,终于是跑脱了力。
岳乐被认为是满清这一代最出色的俊彦之一,一向是被皇太极和八旗其他的勋贵看重,据说皇太极曾经在私下和代善说过“朕在的时候靠你,等朕的儿子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就要靠着岳乐了”。
所以阿巴泰在清国不是什么香饽饽,可盛京的高官勋贵见到岳乐却都是客客气气,并且让自己的子侄辈主动的去接触交好。
在正蓝旗之中,尽管是豪格做旗主,可下面的人始终都还烧着岳乐这炷香,就是觉得岳乐将来会有执掌这正蓝旗的可能。
阿巴泰在皇太极的兄弟之中,属于混得不得意,几次怨言都被申斥,对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完全是看运气了,但对这个儿子却极为看重,除却直系的血缘关系,父子连心之外,还觉得这是自家前途的希望。
方才岳乐被身后的火铳打中,从马上跌落的那一刻,奉命大将军阿巴泰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响,什么也想不明白了,眼前也是变得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边连一名骑兵也没有。
他自己不知道跑了多久,阿巴泰心里面只是想着我就要回到关外,我要再带着大军来明国,把你们这些该死的汉狗全部的杀光,到时候我是铁帽子亲王,我的儿子孙子世世代代的做下去。
猛然间,阿巴泰猛觉得前面一沉,整个人立刻是失去了平衡,他身上的盔甲沉重,这一摔的更是狠。
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阿巴泰眼前一黑,恍惚间记得跌倒的时候前面有几名骑士拦在路当中,莫非是坐骑转向失去了平衡。
阿巴泰的坐骑是精选的良驹,倒是没有脱力,只是马胸的地方被人用火铳轰中而已,直接是把这马匹打死。
胶州营的主帅李孟端坐在马上,被赵能、王海、汤二、王韬等人簇拥着,冷冷的看着摔在自己十几步前的阿巴泰,这还真是和贵族围猎差不多,下面的士兵把鞑虏大军的主帅赶到了你的跟前,让你轻松的杀掉,图个好彩头。
杀掉这个败军之将,对李孟来说没有丝毫的意义,对他来说,真正热血沸腾的事情,还是指挥大军把鞑虏的部队屠杀干净之后的那种成就感,方才在呼吸那血腥气的时候,都感觉到美妙无比。
摔倒在地上的阿巴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头上的尖顶皮盔已经被摔歪了,阿巴泰眼神发散,身体颤抖,踉跄了几步,根本不管自己的四周都是明军的军将骑兵,旁若无人的走到自己的坐骑尸体旁,费力的把大刀抽了出来。
他举起大刀,茫然的看着四周,却哈哈的大笑起来,用近乎嚎叫的声音说道:
“我是大清皇帝钦命的奉命大将军,是伐明大军的主帅……陛下……陛下……臣此次伐明,一路上摧枯拉朽,大胜而归,大胜而归啊!!”
“我也是老汗的儿子,我也是爱新觉罗的血脉,凭什么你们当皇帝的当皇帝,当亲王的当亲王,我却做个贝勒……”
“不应该,不应该,咱们满州的大军几次进关来,都是任意纵横,明军不是已经烂到根子上了吗,怎么会有这样的一支队伍,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定不是这人世间的军队,而是恶魔!!”
什么大将的气度,什么指挥若定的冷静,在阿巴泰身上已经是荡然无存,他在那里疯疯癫癫的挥舞着大刀,在那里又哭又笑。
李孟身旁有一名掌柜打扮的中年人,听着阿巴泰的话,不停的翻译给李孟听,这阿巴泰哭喊的话语,当然都是满文,在李孟身后的那些军将谋士,都是面面相觑,他们可是被所谓的“女真满万不可敌”“骑射无双”的威名惊吓了好多年,在传说中,这些鞑子士兵都是身高九尺,健壮勇悍,刀枪不入的怪物。
“没想到,鞑虏的贼酋是这般的猥琐不堪,可惜卢督公、可惜那些忠勇的军将官兵啊!”
袁文宏在那里轻声的评价道,他见到的这一切,的确是把他看书所了解到的那些知识,完全的颠覆。
王海和汤二以及赵能都是在前排,看着那阿巴泰的表情都颇为的鄙夷,而赵能那老实人的脸上却难得的带了几分快意,他想起来胶州营登州军的近万大好儿郎,就是伤亡在此獠之手,今日大仇得报,真是痛快异常。
阿巴泰脚步踉跄完全的失却了平衡,也不注意身边的情况,竟然到了那些骑兵的跟前,他这等癫狂的表现,让胶州营的骑兵颇为的瞧不起,看着他过来,有一名年轻气盛的拿起骑矛就要刺下。
这贼酋可是留给大帅的,边上的士官连忙喝止,这骑兵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