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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乐,明日间各队攻打的次序已经排定,今晚之前你再去和各营各部确认一下,免得出了纰漏。”
在前面带路的岳乐躬身答应,抬头的时候看了图里琛一眼,那图里琛立刻是明白意思,开口笑着说道:
“大将军,我先回自己的营帐拿点东西,等下校场上汇合就是!”
说完领着自己的亲兵随从转身先走了,阿巴泰皱皱眉头,岳乐连忙走过来,凑近了低声说道:
“阿玛,您不是交待让两白旗的多得些好处吗,这次是两白旗打前锋,不过刚才镶白旗的胡里海贝子私下找到孩儿,说是不愿意做前锋,愿意当作后队。”
听到这个事情,阿巴泰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分配各旗的谁冲在前面的任务,一直是这次出征最头疼的,打仗作战倒是次之,反正和明军打胜算那是十成,但各个旗还有蒙八旗、汉八旗,三顺王那边的人马,谁都想要冲在前面,谁都想到多捞些好处,每一帮每一队人的后面都是大势力,得罪不起的。
这些势力之中除却两黄旗之外,两白旗是第二个得罪不起的,所以把两白旗的兵马都是安排在前面,谁想到做到这样的地步了,居然他镶白旗的贝子自己不愿意靠前,愿意殿后,真是奇怪之极。
“为什么不愿意去!?”
“孩儿也是笑着问了几句,那胡里海却没有什么精神的模样,他几个摆牙喇也都是闷闷的不出声,阿玛,记得上次睿亲王去山东吃了个小亏,损失了几百人那事情吗?”
听到这个阿巴泰心中一凛,那件事情在多罗贝勒(郡王)和往上这一级的亲贵中,多有流传,不过两白旗把事情隐瞒的好,所以一直没有人打听出来究竟,只是模模糊糊的传闻,岳乐又是继续说道:
“看这个胡里海,感觉就是那次的败将,他手底下的旗丁差不多有一半是从包衣里面直接抬旗的汉人,要不是吃了大亏,谁愿意用这么多汉人。”
“没骨头的软东西,这次大军行动,哪还会吃什么亏,给他发财捞好处都不去!”
阿巴泰在那里低声的骂了一句,阴着脸对岳乐说道:
“这样的事情说不清楚,他不愿意去最好,明日间把咱们镶蓝旗的护军旗丁派出去,咱们自家的儿郎可不能刻薄了。”
岳乐脸上现出喜色,连忙躬身答应了下来。
耽误的时间并不长,阿巴泰和岳乐带着护兵赶到了校场,校场带着的军将地位最低的也是参领,在卫兵大声的通传之后,阿巴泰大步走到了临时搭起的木台之上,众将齐齐的站起抱拳行礼。
站在木台上的阿巴泰伸手向下压压,场中的诸将这才是轰然落座,北直隶之地大多是平原,在军营之外清出个平地来也很是简单,在满蒙诸将所坐位置的前面,则是有一百个被捆起来的汉人,在这些被捆起来的汉人身后都有拿着刀斧的清军士卒,正在那里等待命令。
先是萨满在场中装神弄鬼了一番,众人将那仪式做足,图里琛贝勒就是坐在阿巴泰的身后,他们对这萨满的仪式也说不出什么敬畏,在那里小声交谈,窃窃私语:
“贝勒爷,你看那些台子下面的汉狗,各个都是猪羊的模样,没有一个人敢动弹,这样的明国,就算是大就当得了什么,他们是猪羊,咱们满蒙的勇士是虎狼,虎狼吃猪羊,不用担心!!”
看着那些待宰的汉人各个无精打采,也没有什么人脸上有愤怒的表情,果然是温顺的模样,图里琛自失的笑了笑,为自己前些日子的担心自嘲了,这样的明国,就算是大,也不值一提。
那边的萨满已经是做完了仪式,他就是在那些汉人“奸细”“哨探”的面前,满州萨满在汉人的眼中,就好像是鬼怪一般,脸上用血涂着,身上挂着骨头和羽毛之类的东西,在那里张牙舞爪,乱跳乱叫。
被抓来的这些汉人尽管知道死期将近,可还是不敢抬头去看,有时候那萨满跳的近了些,被捆着的汉人还害怕的朝后缩,倒是让这个萨满愈发的威风,还故意朝着俘虏堆那边跳了几次。
仪式完毕,这萨满正要说几句天神保佑大军出征旗开得胜之类的话,却听到身后有响动,回头一看,一名被捆着的汉人从人堆里面跳起来,恶狠狠朝着他冲过来,这突然的举动吓了这萨满一跳,防备不及,踉跄着退,不知道被什么绊倒,直接摔倒在地上,方才装神弄鬼搞出来的那股气氛都是被这摔跤弄得烟消云散。
那名跳起来的汉人很快就被身后反应过来的清军士卒抓住,按倒在地上,在木台上本来是看得烦闷的鞑子军将们,都是把注意力转移到这边来,盯着场中,这仪式虽然无聊,可也有他的意义。
看着那萨满如此狼狈的模样,一些年轻的八旗军将直接就是笑出声来,可坐在台子上的阿巴泰却是脸色变得很难看,沉默着没有出声。
突然发难的那名汉人俘虏,这几日的待遇想来不是好的,方才那一扑也就是积攒了许久的力气,被清军的士卒按住,挣扎几下也就动弹不得了,他这举动却也是先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那萨满从地上爬起来,听到了木台上的笑声,也是有些恼羞成怒,跳着脚指着那名被按住的汉人大喊:
“先宰了这个猪狗,先宰了他!”
后面的清军士卒看着台上的令旗已经是挥下,谁先死谁后死不如给这个萨满一些人情,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那名汉人按倒,一人把手中的大刀扬起,就准备砍下,第一个被杀的这名汉人不知道又来的力气,死命的抬起头来,嘶声大喊道:
“鞑子等着,有人给我报仇……”
这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是手起刀落,一腔鲜血喷了出来,他这一喊,全场的鞑虏军将都是听得清楚,阿巴泰脸色更加阴沉,跟着冷笑了声,开口说道:
“谁给你报仇,笑话!!”
第一个人被杀之后,剩下的那些被抓来的汉人们都是哭成了一片,却没有一个人再去挣扎反抗,甚至是叫骂,都只是在那里哭喊求饶,就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同伴们被一个个的砍掉脑袋,到最后轮到自己。
大明的军兵都是在朝着京师调动,那有什么人敢大着胆子派哨探来,这百余名哨探和奸细,无非是来不及跑或者是看着不顺眼的汉人平民罢了。
阿巴泰身边的一名白甲兵已经是从下面跑了上来,凑到阿巴泰身边低声说道:
“主子,方才下面喊的那个,就是从身上的路引上看出来,是山东人士,名字叫成海,说是行商的。”
这边没有出声,图里琛却开口来了一句“一刀砍了,我看是便宜他了”……
方才被杀的那名挣扎反抗的汉人,正是山东盐帮派驻在北直隶一带的头目成海,满清大军入关,事情十万火急,整个山东盐帮和灵山商行派驻在北直隶的人头都是猝不及防,不过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把情报送到山东去。
所有能骑马的人都是被动员了起来,而且要为了保险,许多人要分别从不同的道路去走,这成海所走的路线比较倒霉,正好是被满清的骑兵巡逻遮蔽的时候抓到,直接是送回了本营之中。
成海知道自己免不了一死,不过却也知道走其他方向的信使应该能把这个消息送到了,这次送的是口信,山东盐帮身上确认身份的东西,鞑子根本发现不了,对方不可能知道自己是胶州营的人,这就足够了。
山东盐帮最自豪的一件事,就是天下人除却和山东打交道的,除却山东让别的地方知道的,其余的情报一贯是封锁的很好。
成海的家人都是在山东过着太平富裕的日子,而且成海还知道,自己这一死,家人的生活还会更加的富裕,胶州营对死难将士的抚恤,一向是做的让人满意,丰厚异常。成海在临死前只是遗憾,如果按照这几年胶州营发展的势头,还有自己在这个山东盐帮中的地位,没准大事成功,自己也能光宗耀祖。
可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想到这里,成海还是忍不住。
第二日攻打天津城的过程,比起这临战前日的祭旗还要无趣,明军不敢出城和满清大军野战,只敢据守工事,等着乌真超哈的炮兵把火炮架起来,轰上几炮之后,把那工事打开了缺口,接下来就毫无悬念了。
从攻城到结束,只是用了半日的时间,城内的守军在打头阵的步卒冲进去之后,就彻底的溃散,更加混账的是,这些溃兵反倒是在城内开始劫掠祸害百姓,这本是满清兵马要干的事情。
打仗用了半日,结果这稳定秩序闹哄哄的却折腾了一天,到最后把城内能抢的,能拿的,能抓的都是搜罗到手,这才是给有功的部队奖赏,洗城一日。
洗城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