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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主事听得仔细,不过却缩在后面,这种事本来轮不到他去,其他人可是满脸的期盼,心想晚上回去,准备些精贵的礼物给尚书大人送去,看看能不能捞到这次的美差。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兵部尚书陈新甲就在兵部衙门这边点将,指定去山东办这趟差事的人居然是兵部主事张若麒,那个在洪承畴军中担任监军的文官,也是松山大战的主要败因之一。
这兵部职方主事张若麒在松山大溃之后,不知道从那里上了一艘小船,在海上逃回了京师,陈新甲和这主事张若麒关系极为密切,这次出征松山,就是为了让这张若麒借着战功升官的。
张若麒临出发的时候得意洋洋的说自己回来就要被超拔做员外郎,那目中无人的模样,让同僚们都是看不惯,这次灰头土脸的回来,多少人冷嘲热讽,都等着看这张若麒出丑,谁想到这次的肥差,居然又是落在这张若麒的身上。
这家伙到底和上面有什么勾结,捅了那么大的篓子居然还有美差倒手,每个人心里都是暗骂,不过脸上却都是面无表情,兵部的两名侍郎更是老神在在,对陈新甲所说的一切都是不提出自己的意见。
这一切和林主事没什么关系,他很漠然的看着听着,等到到了回家的时候,还是按照往日的规矩,和几名属下的小吏打过招呼,自己走回了南城的宅邸。
林主事的宅子很小,许多京师的平民百姓都是住在这样的小宅院里面,林主事回到自己的屋子待了一会,不多时又是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里大声的咳嗽了几声,然后把手中折起的纸通过院墙上的缝隙,塞到了隔壁的院子里……
第337章 点验兵马的张主事
在淮杨军那边派快马到济南之前,李孟提前四天左右听到了消息,在京师安插的眼线提前用快马把这事情送了回来。
山东情报系统投入和成效都是很大,但在真正的高层之中,一直是没有成,这和胶州营自己起于微末也有很大的关系。
京师之中,高官勋贵无数,到了一定的层级,你就算是想送钱都送不上去,手续麻烦得紧,光是一个二门上的管事,鼻孔都是朝天的方向。
而且因为山东行事刻意的低调,官员们都把山东当成了软柿子穷光蛋,瞧不上,也懒得理会要是换了左平贼的人来活动,那真可以说得上是畅通无阻。
结果就是灵山商行和山东盐帮在京师活动了这么多年,银子也是花费不少,却始终没有太大的成效,胶州营需要的消息往往打探不出来。
但整个京师的大环境是没有什么保密可言的,有时候某大臣和皇帝单独会面,皇帝自己还以为是天大的机密,结果第二天他们说了什么就是满城传扬,漏泄禁中语本来是重罪,古来宰相遇到这个罪名都要贬出,可现在却没人当回事。
朝廷中的内侍太监,还有其他场合的小吏,往往都有出卖消息换钱的习惯,几两银子就能往外带话,给几百甚至能把御笔写的那些草稿偷出来给你。朝中的大臣,言官御史,为了政治斗争或者是其他种种目的,也愿意出钱买消息,当年东林党横扫天下的起始,就是开山祖师南京户部尚书托塔天王李三才,偷偷抄了自己老师王爵锡给皇帝的折子,发起政潮取得大胜。
所谓帝国像是一艘大船,只是这船是从上面漏水,大明帝国就是如此,千疮百孔,想要保住什么秘密很难。
山东的密探们靠这个打探了许多的消息,这两年,甚至有聪明的开始收集各部衙门的废稿子了,按照惯例,一般是下面拟稿,主官再照着誊抄一份,这些抄过的稿子,还有下级当初起草的稿子,就被当作废纸卖了出来,山东的密探就伪装成收破烂的,很是得了不少消息。李孟依靠这样的消息传播,居然也能对朝廷的动向大概把握,这也算是让人哭笑不得了。
这兵部的林主事,是灵山商行和盐帮在六部官员之中唯一的成果,灵山商行在京师的分号,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知道这名林主事的生活窘迫,生活窘迫的京官不少,可是兵部的,又是这种境况,那可真是少见,所以林主事对胶州营实在是太宝贵了。
把这名主事抓到手中的方法并不巧妙,胶州营这些军汉出身的情报人员做的甚至很粗鲁,先是绑架了林主事的三个儿子,装在大车里当作货物送出了京师,然后又是三千两银子的厚礼。
这位林主事倒没有什么犹豫太久,迅速的做出了抉择,三千两银子他留下了两百两,然后把剩下的银子和老婆一块送到了山东,让她和儿子团聚,自己留在京师,这位林主事也是要赌一次。
通过那名主事送来的消息,山东盐帮是当作第一等的要紧消息传回来的,不过到了李孟手中,和孙传庭一同观看之后。李孟做出的反应仅仅是淡然一笑。
孙传庭知道这个消息,恨然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怒喝道:
“这朝廷,这天下,全是被这些祸害耽误了……”
孙传庭心中有些心理定式还是很难转回来的,他在心中对这大明朝廷和大明天下,总是有几分难以割舍的情绪,不过这句话说完之后,孙传庭马上就是担忧地说道:
“李大人,必须要早作应对才是,江北两淮之地,是我山东的纵深屏障,又是鱼米之乡,但是又四通八达,是只可进去不可枯守,绝不容有失,看这消息,钦差应该还在路上,济南派出快马发令,完全来得及,去把陈将军调回山东。”
李孟笑了笑,开口道:
“陈六如同李某亲兄弟一般,他在两淮,我放心的很,何必要调回来!”
听到李孟这么说,孙传庭还以为对方是顾念什么兄弟的情谊,顿时是有些着急,急忙地说道:
“大人,此时可不是顾念兄弟之情的时候,若是陈将军因为这副总兵的衔头有自立的心思,那这兄弟之情还谈什么?”
孙传庭这么着急,李孟却哈哈的笑出声来,开口说道:
“孙先生,朝廷这手段要是用在左良玉身上会如何?”
“左良玉虽然压得住,但部下之间生龌龊也是难免的,搞不好还要有一两场火并,但话说回来,这左良玉素来跋扈,这样的旨意下来,怕他马上就要大闹,到时候朝廷还要安抚,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做。”
虽然山东盐帮把这件事情列为第一等要紧的情报,那孙传庭也是满面焦急,不过李孟却愈发的好整以暇,调侃的笑着说道:
“原来是李某不够跋扈,朝廷这才是格外关注。”
看这孙传庭又要说什么,李孟杨起手止住了对方,孙传庭这样的人物随时要待之以礼,调侃的过份也会有反效果,不过这件事他的确没有放在心上,少不得要解释两句:
“孙先生,那左良玉的富贵权势是谁给的?”
“……是朝廷的封赏……”
“不错,没了朝廷的封赏,他左良玉再怎么跋扈也不过是个流贼而已,恐怕他麾下的兵马还不如李闯能聚集成团,马上就要散去,陈六的富贵权势是谁给的?”
“……是李大人……”
“朝廷为什么给他们名分地位,还不是他手中的那些实力,这些实力是谁的,这一切的根源在那里,想必每个人心中都是有数,胶州营上下的荣华富贵都是我李孟一人打下来的,要是有异心,李某给他们的,也能拿回来。”
这番话说完,孙传庭若有所思,李孟朗声说道:
“孙先生的考虑也是为胶州营的长远打算,不过这件事,先生的确是多虑了,放心就是。”
话都说到了这种地步,孙传庭也知道李孟肯定有相应的手段,但心中始终是不踏实,但孙传庭无论如何也要做出这个表态了,这也是一种忠心的体现。
不过仔细一想,自己能考虑到的,那南京镇守太监刘福来这样老奸巨猾,更是中枢积年的熟手了,想必也能考虑到,自己这么着急,但老太监却一直是好整以暇,说明这胶州营针对这些事,没准早就有了应对的腹案,且拭目以待吧。
几天之后,淮杨军的副手高科派来报信的信使到了,说是朝廷的钦差太监已经到扬州府宣旨,他那边做好了一切准备,不过陈六不在驻地,所以他要去送信通知。
这个消息让孙传庭有些担心,不过第三天,淮杨的快马送信又是紧跟着过来,说明在李家桥的那场小战斗,七百名自称官兵的匪盗全部被杀,没有留下一个,同时说是陈副总兵和自己的家眷不适应两淮的水土,要送回济南,请大帅照顾。
看到这封信,孙传庭也就放下心来,屠杀那些自称官兵的盗匪,也算是做出一项类似与投名状的事情,把自己的亲眷父母送回济南,算是自己主动的把人质送过来,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