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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拉住她的手,对她轻轻摇了摇头:“不必了,渺渺,不疼,身上的伤痕算什么,心里的伤才是最痛的。”霓裳捏着被褥,下了床,脚底传来两股冰凉,冷透了她的心,“更何况,这些伤痕用药是涂不好的,每一夜都会复发。”
她走向落地镜前,被单被拖在地上,像是华丽的裙摆,盛开着大团大团的花簇,美轮美奂。
镜中的少女,双颊还泛着醉酒之态的殷红,眸含秋水,青丝及腰间,刚好半掩着双肩,闪耀着清晨阳光的明媚。
“你去给我拿身衣服过来!”霓裳望向呆滞中的渺渺,指了指屏风后的柜子,见渺渺乖巧地走过去,她才又望了望镜中的自己,锁骨处的红痕十分刺眼——
上官霓裳,好好看清楚!好好记住了,这便是你的耻辱!
霓裳故意使开了渺渺,鼓起勇气再次前往梅苑,当然,她没忘记带上天女羽衣。
梅苑里,依旧是清香飘荡,一支支淡粉、莹白或玫红的花枝映了满眼,霓裳的脚步有些颤,小心翼翼地寻找着皇甫天赐的身影,又害怕被他看见。
第二次踏入这里,她却十分确定,肯定在某一段被遗忘的时光里,她曾经进入过类似的梅林。也许是上一辈子,又也许是梦中。
再一次推开梅苑书房的门,她的手颤得更厉害,下意识地看着右手的链子,那冰泪石之下,至今还有一圈淡粉色的痕迹。
手腕脱臼的钻心之痛,她一辈子也不会轻易忘记。
“吱呀——”
光影慢慢蔓延至屋内,抬眸望去,还是高高挂着那一幅幅绝色美人的画像——
这就是皇甫天赐深爱的女人,真是讽刺!那一张脸,她熟悉得快要镌刻在心里!
霓裳朝书桌走去,不难看见趴睡在桌面上的男人。他睡得很沉,安静的睡容,少了几分邪气与霸气,只是剑眉微微蹙着,似乎有什么心事锁住了眉头。
她的心跳漏了半拍,忍不住伸出手,想要为他抚平那一双皱眉……
突然,男人捉住了她的手,含糊不清地梦呓了一句:“紫织……”
霓裳被他无意识地举动吓了一跳,猛地挣脱他的手,退了一步,不巧撞到了身后的书卷架子,“哗啦啦”地,纤尘不染的卷轴书本掉了一地,有些甚至砸痛了她的手和肩。
这巨大的声响自然是吵醒了浅眠的男人,习武之人,一向浅眠,方才他只是习惯了她的气息,潜意识判别她不会加害于自己,才没被吵醒,换了其他人闯入这屋子,他早就睁开眼睛了。
现在,也不迟……
霓裳看着那双眼倏然开启,他晃神了一瞬间,像是初醒的婴儿,毫无防备。仅仅是一眨眼,他又恢复了平时的阴鸷与深沉,就像是被惊醒的猛狮,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与其说是猎物,霓裳更像是个入侵者。
入侵了他的**,入侵了他最柔软的一处。
“你又来这里做什么?”男人勾唇一笑,眸中泛着不明的涟漪,定定地看着她,“难道说,上一次还没有受够教训?”
“我、我是来与你谈条件的!”霓裳深深呼吸一口气,她需要伪装镇定应对这个男人,“谈谈你想要的东西,天女羽衣!”
“小丫鬟这么快就跟你说了,真是不出本王所料。”他捡起散落一地的东西,云淡风轻道。
霓裳恍然大悟——
他是故意的!故意放了渺渺出来,只为了让她知道他想得到天女羽衣,他知道她性子倔强、宁死不屈,也知道她在意渺渺和皇兄,他算准了她会主动找上他。而自动送上门的人,往往是姿态比较卑微的,皇甫天赐便是这般攻于心计、擅长将一切被动化为主动的男人。
少女轻咬着下唇,无意中望向了他正卷起的画卷,只见到一抹俏丽的女子身影,和一行苍劲沉稳的字体:只羡鸳鸯不羡仙。
除却巫山不是云……
只羡鸳鸯不羡仙……
都只是为了那个女人写的情诗?
皇甫天赐收拾好残局,这一次似乎不反感她的闯入,反而觉得她进入这里是理所当然的事。他负手而立,讳莫如深的目光落在她走神的脸上,沉声问道:“不是要与本王谈什么条件么?打算一直不说话?”
少女揪紧了衣裙,起身以整理衣衫的动作,来掩饰忐忑不安的心,男人嗤笑一声,仿佛在笑话她的不自量力或天真过度。
“一袭天女羽衣,换取三人的终生自由。”自尊心促使她挺直了背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谈判,而不是乞求,“皇兄、渺渺和我!”
“呵——”皇甫天赐又讥笑了一声,慵懒地坐下,唇角的弧度勾起了邪魅,“真不愧是两兄妹,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这是不是叫做心灵相通?”
然而,他却极其讨厌这该死的心有灵犀一点通,不可否认,他妒忌得快要发狂!
上官霓裳和上官锦,从第一眼开始,怎么看都不觉得他们像是普通的兄妹。皇甫天赐不由得想起上官锦看着霓裳的眼神,他也是男人,自然明白那种闪烁着侵略之色的眸光……
真是一种恶心又令人厌恶的恋妹癖好!
“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少女冷声质问,“你为了天女羽衣,可以罔顾花舞皇宫千万条性命,如今只是三个人的自由便如你所愿,换了我是你,就绝对不会犹豫。”
尽管,她在心里藏了一个小小的奢望,奢望某一天天女羽衣会带她回去现代,然后把这一切当做一场噩梦,从此依然是深闺里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
可事实摆在眼前,她已经是花舞宫仅剩的希望,她无法预料明天和未来哪一个先到,也无法得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走好每一步。
最重要的就是救出皇兄和渺渺,然后三人永远地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恶魔男人!
“啧啧……霓裳真是妄自菲薄,那些贱如蝼蚁的人怎么能与你相比呢?”皇甫天赐稍稍倾身,手肘抵着桌面,撑着额角,闲看庭前花落般笑了笑,“霓裳在本王心里,是有着鸿毛般的重量的。”
霓裳嗤之以鼻,皱了皱秀气的双眉——
鸿毛般的重量?
你又没有现代的电子秤,用古代的秤砣怕是根本不知晓鸿毛有多轻!
“你到底想怎么样?”
男人星眸微眯,突然很想念她醉酒如小猫咪般的可爱模样,而不是这样像小刺猬:“很简单呐,本王要先看到天女羽衣,再好好考虑你所说的条件。”
换言之,她没有资格与他谈条件。
小白兔就是小白兔,心思不够深沉,压根儿没细想他说的“考虑”一词,只是“考虑”,没说答应。
霓裳把心一横,决定豁出去了,她确信,万一她说不,他会有一千种卑鄙的方式从她这儿淘到天女羽衣。
倒不如,就信他一次。在眼在这。
霓裳取下身上绕着的白纱,慎重地摊送给皇甫天赐,不服气道:“给你,你不能出尔反尔,不放我们走!”
皇甫天赐微微一愣,眸色沉了几分,过份刺眼的笑容荡漾开来,愈发灿烂——
“你确定这就是天女羽衣?”
“我骗你做什么?”霓裳看着无比熟悉的白纱披帛,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几乎每天都与它为伴,十分确信没搞错,“难道,你没有见过天女羽衣吗?”
当初她在博物馆上,亲自披着这件名为“天女羽衣”的白纱走秀,没想到,走到一半的时候,白纱发出了强烈的红光,她看着眼前的观众渐渐消失,最后失去意识。
醒来时,便见到了上官锦温柔地叫她“妹妹”……
他站起来,阴影如魔罩,顷刻覆盖了娇小的少女,他仅以一指挑起了白纱,轻蔑笑道:“当然见过,本王见天女羽衣时,你还没出生呢!只不过,本王所见的天女羽衣,并不是这样的!”
顿时,犹如晴天霹雳,一记雷电炸开了霓裳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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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最恨被骗
顿时,犹如晴天霹雳,一记雷电炸开了霓裳的思绪……
“什么意思?”霓裳猛地一颤,恨不得自己是幻听。舒偑芾觑
“什么意思?”皇甫天赐逼近她,一脸阴鸷,语气岑冷,俨然风雨欲来之色,“知道本王生平最痛恨什么么?”说着,他猛然扯过霓裳的右手,过大的力道差些弄得她的手再次脱臼。
“本王向来最恨被骗。”男人一手禁锢了她,她的挣扎微弱如蚂蚁之力,有一股阴冷的气息在她头顶上喷洒下来,冻得她脑门直发麻,“曾经骗过本王的人,他们坟墓上的野草早已长得比人要高了。”
话语轻柔,却带着致命的杀伤力,任何人听了,都不由得心惊胆颤。
霓裳像只被逼急的小兔子,张嘴就想咬他的手,却被他早一步看穿了动作,下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