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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的眼睛在蓝天下太过美好,忧伤又宁静,〃我得去,你知道的!〃
格温无力地看着她的丈夫,她知道她从来都不能阻止他冒险.
傍晚,亚瑟借口去看盖乌斯,逃出了格温,莱昂,帕西,以及许多新面孔的争执中.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他应该在那里,他应该参与到那些事务中去.可是不是现在,现在不行,他的头脑暂时无法转动,他一定会把事情弄糟.
亚瑟走在那些熟悉的街道上,那些他们打过架的地方,那些七拐八绕的小巷.他想要理清自己的头脑和心绪.就一直漫无目的的,一直往前走着,越走越远,越走越偏避,越走越陌生.
天色越来越昏暗,太阳在尽守它今天最后的职责.亚瑟知道快要到晚上巡查的时间了.
他正要调头回王宫去,猛地看到路脚一个流浪者的身影.灰白的长头发,蔽旧的衣衫.他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倒在巷子一边睡觉.那熟悉的身影让亚瑟颤抖起来,泪蒙浑了眼睛,使视线变得模糊,以至于亚瑟不能判断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他猛跑几步来到老头跟前,抓起他的衣服将他翻过来.老梅林那张狡滑又熟悉的脸就这样闯入眼帘.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怨声载道地抱怨着.
〃亚瑟!哦,天哪!又碰到你了!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儿吗,不管哪一次,你都总是不打招呼就跑出来!〃
〃梅林,梅林!你还活着!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为什么?〃亚瑟不管不顾地抱起这个人,紧紧地抱着,象要把他掐死在自己怀里.
〃亚瑟,天哪!你疯了!〃梅林吵吵嚷嚷〃快松开,我马上就要骨折了!〃
〃NO!〃亚瑟说,〃永远不!〃他发誓般狠狠地说着.然后他捧起这个可笑的小老头的脸,不管不顾地,疯了一样地吻上了那些长长地,白色胡须下隐藏着的嘴唇.〃别再这么干了,〃他一边用力地亲吻着,一边含浑地肯求,或者说警告,〃别再这么干了,别再这么干了,白痴!你要的这些我都给你!都给你,好了吧!〃
梅林似乎被亚瑟的热情惊呆了,他勉强挣扎了两下,却被更有力地挟持住了,不能动弹.他唔唔地叫了两声,似乎想说什么.可是亚瑟立刻就堵住了他所有的话语,泪顺着亚瑟合上的眼睛,流过两人的脸颊,在相接的唇边聚积,又渐渐盈满了,撒落尘埃.
这个吻如此之长,讲述了如此深的恐惧,绝望,思念和隐忍.
梅林渐渐安静下来,他不再挣扎,于是这个吻也变得温柔而甜蜜了,梅林伸手回抱住亚瑟的肩,另一只手扶住他金发葱茏的后脑,他开始吻回去,这感觉太美好,这美好如此漫长,好象永远也不会结束,但它又如此短暂,似乎转瞬就要消逝.
亚瑟的情绪也终于在这温柔与甜蜜中渐渐安定下来,但这也使得他敏感无比地品尝到了他幻想已久的滋味.那些光滑柔软地触碰和厮磨,那些湿润又强有力的纠缠,那些无意间的唇齿相撞.热烈得象火,温柔得象水,霸道得象侵略,小心地象珍惜.他闭着眼不敢睁开,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和一个如此白发苍苍的老人缠绵的情景有多么惊人.
亚瑟无法抗拒般的,从身理到心理都急燥又渴望,沉醉又悸动.他希望时间不要再往前走了,他希望一切都永远停在这一刻.
然后他们缓慢至极地,微微放开对方的嘴唇,互相端详.蓝色的眼眸,和高高相错的鼻子,如此接近着.亚瑟不禁开始感到脸红,他刚刚意识到,这个小老头是多么可笑.
不管是什么样的梅林,眼睛都一样闪闪发光,他眨着那双多变的眼,这时候看上去很傻,〃你竟然。。。。对我是这个心思?这还真是....〃小老头不知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太阳就在那无比尴尬又美妙的一刻落山了,夜幕淹没最后的那些炫丽的霞光,笼照大地.怀里拥抱着的人,就这样突然凭空消失了,亚瑟几乎趔趄着跌倒,他紧紧抱着的,只剩下自己的双肩.
亚瑟在一片黑暗中发着呆,很久很久,他终于明白,那不是现在的梅林,那只是一个过去的梅林,被莫明的力量,从过去送来.然后又被这力量拉回过去中去了.
狂喜后的失落,比悲哀中的回顾更加伤痛.亚瑟觉得怀抱里还留着余温.
复活
这是一个美丽的星光闪耀,月亮通圆的晚上.树影婆娑,虫声寂寂.世界好象什么都不曾发生似的美好.
即便是公墓,在草木艾艾,海风吹来时,也是一片美丽的沉眠之地.
亚瑟象王子时代时一样来回巡查,身边跟着的也是王子时代时一样陌生的骑士,随从,士兵.
他在等待间不自觉地寻找属于梅林的墓碑,他想,〃如果真的有死尸从坟墓里爬出来,梅林!会不会是你呢!不,不,还是算了,你可不适合这个!〃
所有的宁静美好都终结在那些毛骨耸然的悉悉嗽嗽的声音中.那声音从土地深处传来,象挖掘,象蛇鼠破春而出,象木板在碎裂.
亚瑟僵硬了,他完全无法动弹,因为他看到墓碑边的土在松动,在跳跃,那是梅林的坟墓.那真的是梅林的坟墓,一只苍白的手,垂死般从土里扒出来,五指修长,指甲里全是黑泥.
〃所有的人集中到这边来人! 〃亚瑟大喊着命令〃全体集合!〃
士兵们冷汗直流,双目惊恐,面色青白.他们互相对视时,都觉得对方的面容如同鬼魅.
一些士兵哭了,另一些想要冲上去拼命砍杀,或者踩踏那只手.可是亚瑟下了命令〃稳住,摆好阵形,稳住,谁都不要动!〃
所有的人都举着剑,将盾牌立起来,摆好一个可攻可守的严密阵形.
连着手的整个手臂都伸出泥土,接着是另一只手,然后是头部.被黑泥糊填的头从土里挣出来.肩膀和整个上半身瞬间就跟了出来.这个满身泥糊的人,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完全看不清面目.他双手用力在自己脸上擦抹,向地上吐着泥,抹去口鼻上的土.
〃梅林?〃亚瑟试探着喊了一声.
泥人马上转过头来,〃亚瑟!〃咧开的嘴里可以看见白牙.
亚瑟几乎忘了阵形,从完美的防御姿势,变成直立着发愣,〃你是活着的吗?你....是人吗?〃
梅林已经整个儿爬出来了,亚瑟队伍里的士兵们腿肚子打战.阵型在慢慢向后退却.
〃谁把我埋了?〃梅林令人恐怖地站在那里,在月光下黑黝黝的:〃亚瑟,你这个傻瓜!你竟然把我埋了!〃
亚瑟当的一声,剑掉在地上,他大步跑出队伍,〃梅林!你没死!你真的没死!我就知道那个什么该死的葬礼蠢透了!〃
他大力拥抱着这个泥人,死命地拍着他的后背.
梅林差点被他把胃液都拍得吐出来了,〃哦,亚瑟!你想再把我埋回去吗?〃
整队士兵战战兢兢地跟着国王和国师往回走,他们的眼中充满疑惧.他们只盼着快点放他们回家.国师登场的方式太过惊悚,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怎么回来了?〃格温是奔跑着出来的.她其实很开心,她真怕亚瑟象前几次派去的那些夜巡们一样,活着去,躺着回来.
亚瑟僵硬地被格温抱着,偷偷地,不停地向远处没有跟过来的泥人瞄过去.他知道自己这心虚是对着格温的,还是对着梅林的.〃格温,格温,等等,梅林还活着,我把他带回来了!〃
〃什么?〃格温的眼睛瞪大了,满是不可至信,〃亚瑟!我知道你想念他...〃
〃是真的,格温,是真的!〃
〃他死了亚瑟,埋了三天了!〃
〃他就在那儿!〃亚瑟回过头,看向梅林.〃他看上去得好好洗洗!〃亚瑟不自知地微笑了,俊美安宁得动人心魄.
〃这不正常,亚瑟,他明明已经...〃
〃格温,格温,他没死,他还活着,这就够了,这比什么都重要.他会魔法,而且很利害,所以,所以这一定可以解释!没什么好担心的!〃
格温无法再说出什么别的话来,梅林还在,对她来说,也一样象天上砸下来的礼物一样.不管这件事有多么怪异,总不会比永远失去他更糟吧.
当格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