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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皱了皱了眉头,有点不耐烦地对郭枵道:“缚了,麻利些。”
郭枵提刀在手,转着手腕绰了个刀光,慢慢向那些差衙走去,口中阴森森地道:“大人有令!尔等自缚跪地,违者,死!”那何捕头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挥手示意左右上去,有两个平日里横行江宁的捕快便绰刀嚎叫着冲了上去,只见两人和郭枵一交错,刀光闪了两次,郭枵拖着刀慢慢的向那八臂哪吒何捕头走去,身后两个差役喉间喷出一道血线,软软地瘫了下去。
八臂哪吒何璜何捕头大怒,吼道:“兄弟们,随我来,把这狂徒拿!”
吕布缓缓回过头,望着那皇甫府前的那些惊恐万状的护院,冷冷道:“弃械跪地者生。”
“弃械跪地者生!”王保怒吼一声,扑了上前,劈过迎头一刀,搂住那护院双指如钩便把他两颗眼珠挖了下来,劈手夺过长刀,只一刀,把那捂着双眼的护院从锁骨中间到肚脐直直斩了一刀。有护院鼓起残勇冲上前来,王保只一肘,把他鼻骨打得深陷进去,那人退了几步,仰天倒下死得通透,立时无了声息。
此时那捂着双眼鲜血长流的护院,在他那凄惨无比的哀号声里,那胸腹间突如决堤洪水,一条血线疯狂喷涌而出,那鲜血直喷到五六步外的吕布胯下座骑蹄前,然后“波”的一声,那护院胸腹间一下子裂开,许多下水涌了出来,一时恶不可闻,那护院顾不得捂着眼,任那血肉迷糊的两个黑洞淌着血,双手只摸索着想把肠子塞进去,塞了两下,终于倒了下去咽了气。
此时却听郭枵道:“禀大人,属下幸不辱命。”
只见那平了为患青戈多年的水寇十三蛟、杀了盘踞荆溪的三十六狼、灭了采石七十二虎,江湖人称八臂哪叱何璜何兰亭,当头第一个跪在地上,被反剪缚了个结实,他身前横着几具手的尸体,身后有几个捕快也挂了彩,唯独他混身上下没半点伤处,连帽子也没歪。
边上三个庄丁,手脚哆嗦地在用那些带来的锁铐、木枷、绳索把他们绑上铐好,他们本不是有这等胆子的人,只是郭枵这杀神叫了,他们哪里敢不听?只一个劲地边绑边和那些差役陪不是。
吕布点了点头,淡然道:“好了,办正事,把皇甫继勋给某叫出来。”
这时那些护院全部都扔了手中军器抱头跪下,毕竟一人只有一条命,对于他们来说,效忠皇甫腐败无能,是为了得到荣华富贵,为了得到权势。可要和马教头一样,连命都没了,再如何得宠又有何用?
王保和郭枵绰着刀,把那些护院的兵刃都踢远了,站在这些跪在地上的皇甫府护院跟前,对望了一眼,齐声吼道:“皇甫继勋!我家大人命你速速出来相见!”这皇甫府有权有势,当然不会建在大街边,这小巷的门户,左右非富即贵,这时两人一嚷,直把边上豪门在门缝内看好戏的下人吓得直哆嗦。
“是谁!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直呼我家老爷名讳!”一个太阳穴上贴着膏药的汉子,穿着管家服饰,连跑带跳冲了出来,嘴里还嚷嚷道:“老子牙痛让你马教头看着,你这马教头就这章程?放人在这府前直呼老爷名讳!姓马的你是不想活了!”
吕布听了,骑在马上难得地嘴角挂起一丝笑意来。
只见那管家跑到府门前,嚷嚷道:“你们他妈的跪着做甚么?姓马的呢?”那些护院往马教头的尸体努了努嘴,这时那管家才叫到两个血人儿似的王保、郭枵,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们骂道:“阿呸!便是你们两个杀才在这里聒噪么?你们以为杀了马教头便如何?今日这事没得善了,任你再怎么奢遮的好汉,等打入牢里,再五牛分尸,便知道爷的利害了!”
他说着见那王保脸色不善,刚想往里跑进去,却不料郭枵一把扯了他衣裳,把他贯在地下,一脚踏住回头道:“大人,如何处置?”
吕布翻身下了马,掸了掸身上尘灰,抬头冷然道:“某是要找这厮么?磨蹭了这么久,正主都还没出来!难道要某进去见他么?”
郭枵抱拳道:“属下明白。”说着把那管家拎起,“唰、唰”两刀削下耳朵,对他阴森森地道:“去啊皇甫老儿出来,一刻之内再不见人,这硕大府第,当不复存!”那管家惊愕着忘记了耳朵的疼痛,居然有人敢在江宁城说要把这皇甫府夷为平地!
没等他回过神来,王保在边上摇头道:“老郭,这样不行。”说罢拎起那管家的左手,硬生生一拗,那管家一声惨叫,除拇指外四支手指硬被拗折,那指骨穿透皮肉白森森倒插了出来,谁知王保却没打算这样就作罢,两小臂卡着那管家左臂,只一错,那管家左手小臂的断骨,便又穿了出来,这时那管家已痛得昏了过去,王保往他太阳穴就是一拳,又把他打得痛醒过来,对他道:“如此便成了,快去吧。”
那管家连滚带爬惨叫着进去,一路嚎叫道:“老爷!不好了老爷!……”
吕布点了点头,袖手站在门前,不一会,便听府内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如雷般滚涌出来,紧接着便听有人暴怒道:“竖子敢尔!叫本府开中门去迎他?除了圣旨,值得本府开中门出迎者,放眼江南能有几人!气杀老夫也!”
转眼那脚步转过照壁,一个紫脸老人怒气冲冲率先走了出府门,那老人一部乌亮黑须飘洒胸前,头上戴着笼发纱帽,却也相貌堂堂,自有不怒而威的贵气,此时横眉张目,更使人不敢与之对视。
那些跪着的护院见了他来,便有两个作势要站起来,却见雪亮刀光闪动,两个头颅已然飞上半空。那紫脸老人想要出手,怎奈离得太远,他气得脚步一顿,怒喝道:“你敢在老夫面前杀人?”
王保冷冷地望着他,尽管这老人混身杀意,但他王保怕什么杀气!死人堆爬出来多少次的人,哪里会在乎杀气?要战便战!郭枵移动了一下脚步,这是一个死角,如果王保攻击,这个角度是对方唯一的退路。
这时那紫脸老人的八个护卫赶到身后,隐隐列出一个阵形。吕布一撩袍裾,望着那紫脸老人道:“何必废话?你便是皇甫继勋么?”那紫脸老人气得那手指都哆嗦起来。这时一只手从那紫脸老人身后伸了出来,一只戴着玉板指的手,干燥、稳定而且修长的手,手上的指甲全都修到光秃,这样的手,尽管这双手上的老茧早已褪尽,但不能否认,这是高手的手。
这支手把那紫脸老人轻轻的拔开,然后,一个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人走了出来,身上穿着浆洗得极干净的棉布袍,这种衣服尽管不华丽,但舒服,并且不会妨碍出手的速度,如果主人已经到了不需要衣服来彰显自己的身份时,无疑是很得体的穿着。他微笑着跨出府门,淡然摸了一把雪白如银的长须,笑道:“不,他是老夫大弟,老夫才是皇甫继勋。阁下何人?尔手下之人,何于在老夫府前杀害本府护院?这江宁城里,天子脚下,可有皇法么?”
皇甫继勋站在那里,如山岳般峙立不动,他微笑拂拔着长须,语调中全无一丝火气,但身上那种世家出身的贵气、手把重权的官威,就足以让佃户子弟投军的王保,下意识里见到官老爷就得叩头的腿软。尽管他很彪悍,但毕竟出身带来微贱,在这个君君臣臣的年头,不是单纯的豪勇就可以弥补的,王保不怕死!跟着吕布冲向和州城门的路上,他本该死了无数回!已决定和吕布回江宁时,更是自己踏上不归路!这样的人哪里会怕死?但他在皇甫继勋面前,却被那巨大威压镇得心中莫名的不安,这个敢在天子脚下怒而杀人、把江宁第一枪马教头活活咬死的勇士,连持刀的手也有点颤栗了。
王保被皇甫继勋那气势压得心中极为难受,只觉一口气在心口不上不下,忍不住开声喝道:“大人有令!弃械跪地者生!他敢起来,便是求死!”话虽喝得极为大声,但明显已是色厉内荏,那皇甫继勋江南第一高手的名头,岂是假的?
吕布站在那里眼光看着自己的脚尖,似乎这一切与他无关,他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潇洒,让皇甫继勋的气势,完全对他一点作用也没有,月亮月黯,高山不为所动;风急风缓,大江不改向东流!
出身世家的郭枵,相对见惯了迎来送往的富贵之气,投军前也曾和长辈访过不少高官,起码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威压,他更多地,是对抗着皇甫继勋那一触即发的杀气,只是脸色变得死灰一般,但还稍好一些,起码腿下马步不曾颤动。此时边上的护院,在皇甫继勋那几乎如同有形的威压之下,渐渐有人开始在心里想起这皇甫府的滔天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