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景连在水共客栈期间,王妃本想为他选位贤淑完婚。但深知儿子与姜家小女有生死之约,且已怀了他的骨肉,就不再勉强,而且尽管事过境迁。但清廷悬赏搜捕太平年余部的风声还紧,客栈人杂眼多,不宜长期潜伏,因此有意让他锻炼成才,以继未竟大业,因而打点行装,由李老伯带到一处深山,拜师学习文韬武略……
景连来到与外界隔绝的秘密据点,以道教为掩护,度过他有生以来,最严酷的军事生活,白天苦练武功,晚上苦读天书。戒律规定:在这里结识的教练,学友均属保密的范围,任何人外泄一人一事,都予以军法制裁。他在这里生活仅一年多,却将影响他的一生。可是景连是在阴阳街长大的,过惯了农村自由自在的生活,对反清复天缺乏传统的意识,再说他日夜思念景花,对那些说教毫无兴趣,反而产生厌恶情绪……
王妃得知儿子的情况极为失望:“野马易驯,人志难强,还是放过他吧!”只得叫李老伯把他接回,让他回到阴阳街,并嘱咐:“清廷还在追捕太平天国残余势力,处境困难,你绝不能以母亲为念,绝不能暴露自己身份,否则断送天朝大业,还会危及我母子的性命。你还是从那里来到那里去,继续过平民百姓的生活。我这里还有些银票,是你父遗留下应急用的。作为你安家娶亲之用及给予范氏的补偿。一俟成亲,就速离阴阳街,自寻归隐之处,过男耕女织的生活。但你必须懂得,钱再多,也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乃属身外之物,如果以钱为重,势必成为钱奴,造祸自己,徒增人生变数,尔一生求温饱足矣。这里原是非之地,不能久留,也不可再来。到了时局安定时,我自然会设法旧地重游,拜谢恩人……
由于寒潮南下,又担搁了几天,可灰茫茫的周天不但不见云开,反而下了一场大雪。但他思乡心切,就决意回到浙江。王妃原是才女,胸怀全局,见识非凡,有极深沉的人生感悟,为了天国未竟的事业、为了保住侍王的血脉,毅然割舍亲情,让他回到已经熟悉的热土家园……
十冬腊月,贵溪城内一片银白世界,尽管寒风刺骨,但山民们纷纷进城置办年货,流动商客也增多,沿街店铺生意兴隆,一派年关将近的景象,王妃将自己多年来的积蓄包成两包,说:“这块汉玉佩是侍王传家之宝,留给孙子也罢,这枚金钗是天朝监制,是赐给女新科状元的,你就转交我未来媳妇;这些古玩非玉即金,是分给范氏、玉莲、彩凤、景花、景芳、玉林、小跟牢作纪念吧……
这天母子俩吃了早点,见门外大雪纷飞,就叫李老伯备了两匹马,收拾了行李,打侧门骑出水共客栈的后园,冒着风雪来到信江码头,顾了条船,两人在鼓满风帆的乌篷船前面岸上挥泪惜别。
随着风帆远远离去,那埠头上的王妃风衣飘荡,挥动着素手,景连站在船头,在模糊的泪眼里,她风动的柔发和摆动的衣裙,仍然历历在目。但随着时空移远,她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弥漫的风雪中。但她美丽、华贵、坚强的巾帼英雄形象和对天国未竟伟业的执着追求,不因时空流逝而埋没,而且永远留在人们的心中。
这,就是他的母亲。
欲知景连此去风险如何,下回分解。
第五十八回 生邪念梦游遇阴艳 矫迷途善举擎天宇
景连经过千辛万苦,终于在贵溪古城里寻着生母,实现了人生夙愿,但他的潜意识里无时不呈现出阴阳街、树丛沿的众多亲友的音容笑貌,特别是情深义重的景花和他们未出世的骨肉,紧紧牵动着他的心……
金秋时分,谷溪流域乳雾飘荡,氤氲常驻,万物滋润,天地对流,阴阳交泰,是怀育生命的好季节,人称小阳春。
自从景花怀孕以来,公婆自以为香火有继,这是祖宗保佑,也是几代人乐善好施,积下的阴德。于是选择良辰吉日,杀猪宰鹅,先谢天地,后祭祖宗。再叫朱兴到莲花寺朝拜送子观世音。朱兴借故推托不去。朱信源见状挺身而出,特地吃斋三天,熏香沐浴,携带金字红烛,高香去莲花寺还愿。
朱大妈何氏原先总觉得媳妇在孝敬公婆,服侍夫婿,接待人来客去太随心所欲,有违古训,不怎么令人满意。但自从有了身孕以后看法就不一样了,真是横看横满意,竖看竖高兴,逢人就夸:“要不是我们兴儿有福气,能娶上这样好的媳妇,不但家务样样拿手,还跟到田畈干粗活,那针线女红没有一样不会的,眼下又有身孕了,说不定下明年就滚出一个胖孙子!”
“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现在转到你们家了。”邻居们满口赞扬说,“真是时来运转了!”
“来了,托你的口福!我们正盼到这一天的到来!”
景花是个闲不住的媳妇,见婆婆炒菜,就忙去烧火,婆婆马上止住:“ 这灰尘蓬飞的,你快去歇着,可不能让肚子里的那个受委屈。”她离开灶堂,操起水桶去挑水,那朱信源又接过去了:“这水还能让你挑?”
厨房午饭烧好了,大家调开桌椅,婆婆首先给媳妇盛好饭,其次才给两位“老爷”打饭。自己端着碗,站在一旁吃,两眼总离不开儿媳,一会儿给她夹菜;一会儿又给她添饭,把她服侍得像个公主似的。
景花挺着大肚子什么也用不着干了,一个人呆在房子里闲得发慌,就悄悄地为肚子里的“货”准备些出生衣、尿布、小鞋小袜一类的东西。
朱兴自从妻子有了身孕,虽然态度冷淡,神情也有些麻木,但并非有其他的异常举动,特别对大舅还算客气,乐于接近。对于他和妻子的暧昧关系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对其父母陡涨的狂热的张扬,不泼冷水。但他心中明白,朱家三代单传将断送在他的手里,他的沉默等于给“大舅子”做好,父母亲误认妻子怀的是自己的后代而百般讨好儿媳,自己反被冷落一旁。面对此情此景,作为七尺男儿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怎么能高兴得起来?一种强烈的耻辱感压在心头: 这是在做戏!他自己演了个假丈夫还不算,他的妻子还演了个假妻子,假儿媳,这出戏好像都为父母而做,在五个出场的主要人物中倒有三个知道内幕,实际上只瞒着他们两位老人。作为独生儿子帮别人来欺骗自己的父母,这难道不是一种悲哀吗?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现在已经成了朱家之罪人了,大不孝的不肖子孙,其罪之大,罄竹难书。祖业旁落,食言家训,言而无信也。借人相亲诈娶婚姻,取而不义也,我是一个不忠不孝不义的人。罪孽深重,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了百了,一死为快。他越想越伤心,竟躺在床上三天不吃不喝,把父母亲都急得团团转。
“妈、爸,他生的是心病,是无药可医,你们别瞎忙了!”景花说。
“是心病咧?什么心病?”两老听了目瞪口呆。
“这事说出来还怪你们哩!”
“怪我们?我们做父母的难道还不是为儿子好?”
“不错,你们好心过了头,我都怪你们!”
“儿媳,你是个明白人,我们做公婆,可把你和儿子一样当做心头肉来疼呀!”
“这是两码子的事。”
“那你们怪我们什么?”
“前年三月,你们请他的表弟程鸿冒充相亲,骗娶了我这个儿媳,这件事对他刺激很大,总觉得一个读书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心中有愧,这就是他的病根!”
“啊——”两位老人听了万分惊讶!“那可怎么好呢?”
“请两位大人宽怀,我看暂时还无大碍。让我慢慢开导他吧!”
“千不该,万不当,总是我的不是,我想儿媳心切,做了愚蠢的事,你宽宏大量,不计较小人之过,你救救我儿子吧!”说着就放声大哭起来,并扑通一声跪下了。景花见婆婆跪在她的面前,扭过身去:“你这是逼我走向死路呢,好吧,我向你发誓,今生不给朱家接后,誓不为人,食言自己了断,说到做到!”
“你这是干什么?”朱信源急了,把她拖走,“自己儿子不争气,难道还要怪到儿媳头上么?你给小辈下跪,不是活活折煞了人家闺女吗?”
婆婆走后,景花还独自坐了半天,她感到这个世界在旋转,第一次感到天堂和地狱都很近。没有什么区别。她感到累了,人活得很累的时候求得解脱是很自然的。至于是地狱还是天堂那就不用去问了。景花把药罐和公婆准备的饭菜端到床前条案上,对着镜子,略施粉黛。坐在床沿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