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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兄弟将就住一个晚上吧,篷窝虽说简陋,还挺暖和的。再说这么大的雪,如何走得?”
“眼下雪下个不停,明天要是封了路,这荒郊野外的,更难走了,还不如趁早走的好。”说罢,已跨出门,那雪已一、二尺厚,分不清路还是水沟。当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折腾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来到城门外,已经出了汗。谁知东城门已关,怎么叫那城门官就是不睬,那东北风夹着雪米,吹打得满脸生痛,面对厚重的城墙,沉重的铁门,想起了关在死牢里的景花,孤苦的孩儿,千里之外的生母,心头一热,鼻子一酸,就流下无奈的热泪,一种凄凉之感油然而生。
“回去吧!”耳畔传来了温柔的声音,原来楼洪来了,她把一领蓑衣披在他的肩上,“你走了以后,我怎么也放心不下,怕城门关了,这举目无亲的,你能上哪儿去呢?果然不出所料,现在你总可以回去了吧!”我们草篷虽小,却可以避避风寒,强如野外哩!楼洪拉着他的手,把他一步一步携回家去。
这乌篷房里,除了一张平板床,就没有多少位置了,公差大哥倒占了半张,景连只好在丁林晓脚下躺了下来,那被子又薄又短,一双大脚都露在外面,楼洪瞧在眼里,只好把那件他自己带来的蓑衣给他盖上。自己只好坐在小桌旁扒着桌面打个盹儿,长夜悠悠,寒气袭人,鬼天气又把她冻醒了,再拨那大火炉里炭火,早已化为灰烬,没有一丝热气。可怜楼洪那双脚冻得麻木了,冷得浑身发颤,没奈何,就在丈夫那一头的被窝里插进冻僵的双脚,结果又把景连大兄弟的脚挤出去,不得不调整一下被子,把他的一双脚抓过来放在自己怀里暖着,景连十分过意不去,几次都想抽回来,然而她怕他的脚冻坏,还是牢牢地裹在怀里。景连怕拂了她的好意,再说那脚已冻木了,只得顺其自然。
一张床,一床被子,结果睡了两个男人,还坐着一个女人,当生活条件十分有限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这种情况,这就可以理解那原始时代,被寒冷驱进体积有限的山洞里时,一定不会去追究因男女有别而授受不清的悬案的。
外面是严寒世界,草篷里因三个人挤在一堆,觉得温暖如春。尽管解除了冻僵的威胁,但景连本意并不是为了寻找春暖而钻进篷里来的,他的心思一直盼望拯救景花而苦无良策,能睡得去么?而楼洪呢?她曾用经栖身于清楼,嫁给个这公差,连年米都没有着落,而这位年轻的把兄弟给她雪中送炭,甚是感激,然而让这位无家可归的人睡在这样的床铺,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她的思绪也就在感激和惭愧中游移,故而也睡不着,唯有那个没有遇到楼洪前一直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生活的丁林晓才在酒精的作用下,照睡不误,鼾声雷动。
“大兄弟,你这次从江西来小城,有何公干?”
“救人!”景连本来闷在胸中的忧郁无处排泄,见问,也想一吐为快,于是把他和景花的关系及景花涉嫌杀人罪被关进死牢,这次带了银子专程来救景花一事说了。
“大兄弟,你人好心好,肯定会有善报的。不瞒你说,我在县太爷家做过奶娘,县太爷叫朱明,江山人,是出五千两银子买来的七品官,十分好色贪财。你要疏通关系也许我可以代劳,但能否救出弟妇那就很难说了。”
景连听了眼都亮了:“大嫂如能帮我救出景花,我将终身难忘,将来一定重重酬谢!”
“你们都已经是兄弟了,帮忙是应该的,还说什么酬谢,不要太见外了。”
……
丁林晓一觉醒来,听见自己的妻子与一位男子谈话,惊呀不已,但很快就想起来了,原来自己酒醉,由三弟送我回来的,昨天要不他慷慨解囊,他和店主不知闹到何步田地了。
“你看,这是这位大兄弟给的年米钱!妻子把那锭捏得很热的银子交给丈夫说,“将来不知如何报答他呢!”
“三弟,只要你用得你大哥的地方,我将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丁林晓十分感激地说,楼洪接着把救景花的事都说了。
“这狗官!好色、贪钱,竟欺到自己人头上来了,我恨不得一刀杀了他。”
“又来了,你也该心平平的了,他不是给你这个公差干着么?”
“二两月薪,我还懒得去呢,想当年给上一任知县当差时,哪一桩案不叫我去?那腰里缠得鼓鼓的,走在大街上谁不叫我一声大爷。可现在这个江山佬把我一脚踢开了,他总有一天会栽到我手里,我还是去干老行当吧!”
“老行当是干什么?”景连问。
“这老行当么?讲出来可不光彩,不过大兄弟不是外人,他——他从小学会掏墓。前任县太爷看重他的专长,用于侦破命案……”
“自从有老鼠就有了猫,一行治一行,那个靠捐资得官,又靠当官发财,欺压百姓的反倒光彩么?”丁林晓感叹地说。
……
几天以后,那雪也停了,门外满眼银白,楼洪穿起那套还没有透过水的紧身锦袄,披了件红色的大风披,挎着个精致的小花篮,来到县衙……
欲知楼洪如何行事,且看下回。
第六十二回 脱羁绊母子归故里 蒙耻辱主扑断情缘
景连穿着丁林晓送他的牛皮大钉靴,咯吱咯吱踩着二尺多深的大雪回到阴阳街,已经靠傍晚,街道两旁 店面都打烊了。不时从农家门户里飞出爆竹和噼啪鞭炮声,这才想起起今天已是大年三十夜。
他跨进家门,见一家人都聚集在堂前准备封年,景明也退掉振丰那间昂贵的客房,告别城里的文人墨客和塘下李村的十八位秀才及武举,并又给西门通衙役几十两碎银,请给女牢牢卒打点,指望那不见天日,又在产褥期间的妹妹,在春节之时生活上有所改善。这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就匆匆忙忙回家团圆了。
大家见景明、景连相继回家,给这个人气衰落的家庭带来了清新的活力。气氛顿时升温,那景芳抓住连弟的手,眼里含着泪花,关切地问道:“见到景花了?”
“还没!”景连说着淌下伤心眼泪。原来景连结拜兄弟,有过劫牢的念头,这虽然可能与景花遁入深山老林,开辟世外桃源,但不可能瞒天过海,还要连累两家,权衡利弊得失,还是以暂时不干,另想办法为好。
“婆婆在叫呢!”杨玉林抱着景花的儿子小不点走了过来,“乖!叫声阿舅!”
“阿——舅!”小不点扑了过去,攀着他的脖子;“舅,饼饼!”
心有灵犀一点通,景连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就是给外甥,实际上是自己生的儿子买了两筒金华酥饼,见讨,立即拿出来给他。
堂壁,已挂了三代祖宗画影,条案上点了红烛,香烟缭绕,八仙桌上已经堆山垒峰地摆满丰盛菜肴,也摆好了碗筷。磕了泥封的坛盖,里面酒香四溢,在景前主持全家男女供香,化纸跪祭祖像,景芳见景明去放大小炮仗,立即从景连怀里抱走小不点,替他护着耳朵,往房里走去,把酥饼的碎片掉得满地都是,彩凤和小跟牢忙从房门口窜出来抢吃,景连一手一个把他们抱起来,“当姐姐、哥哥啦 ,还捡吃,害躁不害躁?这袋里给你们留着呢,一人五只!”
当下彩凤,跟牢去扒他的口袋,掏其所得。众人跪拜已毕,洒了酒,相邀上桌。按照沿革规矩,男人都靠八仙桌就坐,妻子站在丈夫背后侍候,孩子们在门板上置菜饭另吃。八仙桌上首范氏,依次是景前、景聚、景山、景明、景连。景山虽已出走,仍旧摆上一副碗筷。范氏旁边上的空位本来是未出阁的女儿坐的,俗称淑囡位,阴阳街姜姓源于天水,又有特殊风俗,男孩子叫储王,女孩叫淑囡;因此,那位置原是景花坐的,如今位在人去,谁会去坐?范氏叫景芳来坐,她早已抱着小不点在小人席上吃了。后来玉林上去才把她拽过来,让她和小不点去填补这个全家最大的缺憾。
自从景花犯事一年多来,姜家还没有过上一天安宁的日子。但庄户人家,不论出了什么事,这个年还是要过的。所以大年三十夜全家团聚吃年酒时心情还是好的。范氏虽然因景花命案,愁肠百结,最好的酒菜也难以下咽。但还有这么一大家都围绕着膝头,生怕影响大家的兴头,就装作没事的样子,勉强喝了口曹宅锣鼓洞寿生酒,吃了点菜,就借口去烘被窝。
这里兄弟们心头虽然盖着景花坐牢的阴影,面子上还是依旧平静,景前见姜母离开坐位,这桌上的人就不那么拘谨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