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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不可能的!”低沉的斯拉夫腔英语大声咆哮。
“这是什么意思?”吴可妮问道。
“想和比利谈话是不可能的事!”
“你是谁?”
“我是雷根。这些人又是谁?”
吴可妮介绍了每一个人,而蔡伯纳又再一次惊讶于眼前的改变,那是如此标准的斯拉夫口音,他真希望自己也能懂得一些南斯拉夫俚语,好测试雷根是否也懂得。他希望吴博士能测试雷根,他想提醒她,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吩咐过,除了自我介绍之外,其余时间不可出声。
吴可妮问雷根:“你怎么知道我要与比利谈话?”
雷根稍显兴奋地点点头,“亚瑟问过我的意见,我反对,我有权决定由谁出来。要让比利出来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
“你不是医生吗?让我这么说吧!因为比利会自杀,所以我不可能叫醒他。”
“你怎么会如此肯定?”
他耸耸肩,“每次只要比利一出现,他就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因此会试着自杀,这是我的责任,我不同意。”
“你的责任是什么?”
“保护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些年纪小的。”
“原来如此。那你从未失职过?年幼者从未被伤害或感受到痛苦,全是因为你妥善的保护?”
“不完全正确,大卫感受到了痛苦。”
“换句话说,你允许由大卫来承受痛苦啰?”
“那是他的目的。”
“身为一个大男人,竟然让一个小孩来承受所有的痛苦?”
“吴博士,这不是我……”
“雷根,你该觉得羞耻才对,现在我不认为你尽了你的职责,我是医生,我曾处理过类似的病例,我想应当由我决定比利该不该出来。当然,我不会让一个小孩承担不必要承担的痛苦。”
雷根在座位上动了一下,看来很难堪而且似乎有罪恶感,他喃喃自语,说自己并不清楚所有的情形。但是,吴可妮继续用温柔却又非常有说服力的语气说下去。
“好吧!”他说,“就由你来负责,但所有的男人都必须离开这个房间。因为比利曾经受过他父亲的迫害,所以他惧怕男人。”
史凯瑞、蔡伯纳和乔哈丁起身离开房间,但茱迪开口说话了。
“雷根,让乔哈丁医师留下来,他与比利会面很重要。你必须相信我,乔哈丁医师对这个案件的病例非常有兴趣,他必须留下来。”
“我们要出去了。”史凯瑞说,同时指着自己和蔡伯纳。
雷根看了一下房间四周。评估当时的情势。“我答应让他留下来。”他说道,手指随即指向大房间最远角落上的椅子。“但是他必须坐在那儿。”
乔哈丁强挤出笑容,点点头坐上那个角落。
“不可以乱动!”雷根说道。
“不会的。”
史凯瑞和蔡伯纳这时已来到房间外的走廊上,史凯瑞说:“我还从未曾见过比利本人,我不知道他是否肯出来,但是你对刚才见到的、听到的有什么感觉?”
蔡检察官叹了一口气,“刚开始我不相信,现在则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的问题,但至少我不认为那是一出戏。”
留在房间里的人仔细观察比利的脸色逐渐发白,视线似乎转向内在,双唇依然不停蠕动,好象在睡梦中呓语一般。突然间,他的眼睛睁得好大。
“天呀!”他大叫道,“我以为我已经死了!”
他在椅子上转来转去,看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看。他从椅子上跳起来,两手两脚在地上爬,爬到对面的墙壁,尽量远离那些人,躲在两张椅子中间,身体缩成一团哭了起来。
“现在我又做错了什么?”
吴可妮以温柔但肯定的语气说:“你并未做错事呀!年轻人,这儿没什么好害怕的。”
他身子不停发抖,背部直往墙上蹭,似乎想穿墙而过;前额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但他的并未拨开,只是从发间看着这些人。
“我知道你并不了解,比利,但是这屋内的每一个人都是来协助你的。现在你应该站起来,坐在那张椅子上和我们好好谈一谈。”
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很清楚,吴可妮已经控制住整个局面,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每一句话都正中要害,并且要求对方有所反应。
他站起身来坐到椅子上,膝盖神经质似地不停摇晃,身子也在抖动。“我还活着吗?”
“比利,你活得好好的,而且我们知道你遇到了困难需要援助,你需要人帮你忙吧?”
他眼睛睁得很大,点点头。
“比利,告诉我,那天你为什么会用头去撞墙?”
“我以为我已经死了。”他说,“当我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被关在牢里。”
“在这件事之前,你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走到学校的屋顶上,我不想再见到任何医生。兰开斯特心理健康中心的布朗医师无法治好我的病,我以为我已经跳楼了,为什么还没死呢?你们是谁?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我们是律师和医生,我们是来这儿帮你忙的。”
“医生?如果和你们谈话,爸爸会杀掉我的!”
“为什么?比利?”
“他不准我告诉你们他曾做过的事。”
吴可妮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茱迪。
“他的继父,”茱迪解释道,“他母亲在六年前和米查离婚了。”
比利看着她,一脸不相信的模样。“离婚?六年前?”他摸摸自己的脸颊,好确认这个讯息是否属实。“怎么可能?”
“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讨论,比利,”吴可妮说,“有太多失落的部份需要拚凑起来。”
他粗野地看着四周。“我怎么会来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开始哭泣,而且整个身子前前后后摇晃。
“比利,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很累了。”吴可妮说,“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突然,哭泣停止,脸部表情立刻转变成警觉但又迷惘的神态,他轻触脸上的泪水,眉头皱起。
“这儿发生了什么事?那个人是谁?我听见有人在哭,但不知道哭声来自何处。天哪!不管他是谁,但我知道他正想跑开去撞墙,他到底是谁?”
“那个人是比利,”吴可妮说,“货真价实的比利,你是谁呀?”
“我并不知道比利获准出来,没有任何人告诉我这件事,我是汤姆。”
史凯瑞和蔡伯纳现在获准回到房内,汤姆也被介绍给每一个人,问过一些问题之后,他又退隐回去了。当蔡伯纳听到当他们不在时所发生的事,他直摇头,一切看起来都非常不自然──似乎比利的身边被灵魂或恶魔所占据。他告诉史凯瑞与茱迪。“我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我想我和你们是站在同一线上的,他看起来不像是装出来的。”
只有乔哈丁医师未做任何表示,他说他要保留自己的判断,他需要再次思考他所看到及听到的一切,明天他会把意见报告呈给佛杰法官。
(8)
曾带领汤姆上楼的鲁斯医师并不知道比利有什么样的病状,他唯一知道的是有许多医生与律师来这儿看他的病人。比利是个善变的年轻人,他能画出非常好的画作。过了几天,他经过牢房时,看见比利正开始作画,从栅栏之间,他看到一条非常孩子气的线条,上面还刻了一些字句。
一名守卫走过来开始笑说:“我那两岁的孩子画的也比这个强暴犯画的好。”
“别打扰他!”鲁斯说。
守卫手上有个装了水的杯子,他将水泼进去弄湿了画。
“你为什么这么做?”鲁斯说道,“你哪根筋不对劲了?”
当泼水的守卫看见比利的脸色时,倒退了几步,那是满脸凶恶的脸色,似乎在寻找一些可以丢掷的东西。突然间,比利抓起脸盆,从墙上给扯了下来朝栅栏丢去,将脸盆摔碎了。
守卫顿时摔了一跤,跑过去按下警铃。
“天呀!比利!”鲁斯喊道。
“他用水泼克丽斯汀的图画,破坏一个孩子的作品是不对的行为!”
六名警卫冲了过来,但他们却发现比利已坐在地板上,脸上一片茫然。
“他妈的!我会要你好看!”那名守卫尖声咆哮,“这是郡政府的财产!”
汤姆背靠墙壁坐着,两只手放在头后,傲慢地说:“去你妈的财产!”
一封署名乔哈丁医师,在1978年3月13日写给佛杰法官的信是这样写的:“依照面谈的结果,我的意见认为比利。密里根不具接受审判的能力,因为他无法与自己的辩护律师合作,也缺乏情绪的控制能力为自己抗辩;在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