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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这时,钱江从死尸中拾起一把宝剑,协助萧朝贵拼杀。钱江边打边对萧朝贵说:“三弟,你赶快逃走吧,人家的人越战越多,你何必送死?”萧朝贵没有言语,心中暗想:对呀,还是走为上策。若再迟误一时,就走不了啦。想到这里,他把掌中刀舞动如飞,突然来了个猛虎下山之式,把张大发等众差人赶出花厅。随后把花厅里的灯光扑灭,刹那问,花厅一片漆黑。他们利用这个机会,把后窗踢开,兄弟二人纵身跳到院内,朝贵在前,钱江在后,直奔后墙逃去。
且说刘浔。他躲在月亮门后督战,心乱如麻,头上冒着冷汗。怎么?他就怕杀不了钱、何二人,反而引起更大的麻烦。想到这里,急忙跳到花厅门前,正好和张大发等差人撞了个满怀。他抬头一看,花厅里的灯也灭了,便问张大发:“干掉了吗?”张大发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地回答:“回大人,我们把姓何的杀死之后,萧朝贵就反了。他,他把我们赶出来了!”刘浔一听:“废物!还不回去给我杀!”
刘浔把张大发逼进花厅一看,厅内空无一人,后窗户也开了,就知钱江和萧朝贵已经逃走。急得刘浔直跺双脚,扯开嗓子喊道:“还不决给我追,一定追上杀掉!”当张大发等人追到后墙,钱、萧二人早已越墙逃出了知府衙门。
刘浔见钱江和萧朝贵越墙逃走,眼珠子都冒血了,马上命令张大发:“快调骑巡!”张大发立即跑去给巡捕房送信儿,调来三十名骑巡,配合知府衙门的三班人役追了下去。
萧朝贵和钱江逃出府衙,顺着后院墙向西逃去。他们原想回社学,可是刚一拐弯儿,突然发现有黑影晃动,知道前面有人堵截,就不敢回社学了,又拐回来,往东边跑。跑着跑着,迎面又碰上了骑巡。萧朝贵眼疾手快,拉着钱江钻进了胡同。
这时,钱江已跑的上气儿不接下气儿了,对萧朝贵说:“三弟,你赶快走吧,愚兄走不动了。”萧朝贵板起脸说:“我怎能把你扔下不管?你我弟兄,活要活在一起,死要死在一块儿。来,我背着你走!钱江怎能叫他背呢?两个人争了半天,最后朝贵拖着钱江就往前跑。说也倒霉,他俩走进一条死胡同,二人磨身又往回返。哪知转身一看,骑巡和衙役已把胡同口堵住,再也跑不出去了。萧朝贵急中生智,抬头看看两边的院墙,有一丈多高,他纵身跳上墙头,忙把腰带解开,往下一扔,三下五去二,就把钱江拽了上去。官差刚刚追到墙下,两个人已经跳进院内。官差们站在墙下,瞪着眼睛大喊:“上墙了!”“逃到这个院里去了。”张大发擦擦头上的汗,马上派人把四外守住,自己领几个人来到这家的大门口。他光顾抓人了,也没抬头看看这是谁家,上了台阶就“砰砰”地砸门:“开门!开门!”把大门几乎砸裂。
时间不长,就听院中有人说话:“来了,来了,什么事儿呀,这么着急!”接着,有人把门打开,张大发迈步就往里闯。那个开门的人一伸手,把张大发拦住:“慢着!你们是干什么的?没经我家主人允许,怎敢进来?”张大发拧眉瞪眼地喝道:“我们是知府衙门的,奉知府大人堂谕,前来捉拿逃犯。你还敢拦吗?”开门的人听了一笑:“嘿嘿!我不管你是哪儿的,没有我家主人的吩咐,就不能放你进来!”张大发还想发作,旁边有个差人用手一拉他的衣襟:“张头儿,您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张大发愣了片刻,然后晃着脑袋,先往门外看看,但见起脊门楼下面,是九瞪青石的台阶,左右还有一对石鼓,黑油漆的大门,兽面狮子叼着铜环;再往门框上看看,在一人多高的地方,挂着一面铜牌,牌上镌着铜字,左面是几溜拐弯儿的英文,右边是一行中国字,上写“神甫梁宅”。张大发情不自禁地一缩脖子:“哟!怎么是他家?”
原来这家主人姓梁,名叫梁发,字俊臣,绰号“学善居士”。梁发是广东省肇庆府高明人,从小就学会一手雕刻工艺。基督教传入中国之后,专给外国传教士雕刻,印刷《圣经》。他虽是雕刻工人出身,却善于自学,五经八典,无一不精,满肚子都是学问。后来,他接受了基督教的洗礼,入了基督教会。二十几岁的时候,还到英国首都伦敦去过一次,认识了许多英国教会的高层人物。他现在是广东的传教士,直接受英国教会的领导。在当时社会,凡和“洋”字沾上点边儿,就很打腰。尤其他是英国的传教士,又是神甫,更无人敢惹了。自从他当上了英国的传教士,就把家搬到广州城内,不仅享受着特殊待遇,也受着官府的特殊保护,每逢年节,广州的督抚大员都要前来祝贺。张大发早就知道他的大名,只怪自己光顾追钱江和萧朝贵了,没想到竟会稀里糊涂追到他的住宅!
正在这时,只见从院内走出一人,轻声问道:“什么事呀?”张大发抬头一看,此人身材高大,鬓发皆白,脖子上挂着一个明晃晃的镀金十字架,穿着一身青衣服,庄严古朴,盛气凌人。张大发瞅着瞅着,头上就冒汗了,赶紧上前搭话:“嗯……老先生,我请问一声,您是梁神甫吗?”“嗯,就是我。深更半夜,你们到我这儿闹腾什么?”“唉,神甫,请您原谅!回您的话,有两个杀人凶犯逃跑了,我们奉府台大人所差前来追捕。没想到凶手竟跳进您的院里。我们只好进院搜查搜查,好捉拿归案哪!”一噢,是这么回事儿。那么,就请进来吧!”“是,是。”张大发刚要迈步进院,没想到梁发把手一举,“啪!”给他来了个满脸花。张大发身子一侧歪,说道:“你打谁?”梁发把脸一沉,怒道:“混帐东西,我的家也是你们随便搜查的吗?别说是你,就是你们府台、道台,甚至巡抚、总督,要想到我这儿来,起码也要经过我和教会的允许才行。哼,你们都给我滚!”张大发听了这话,真不敢进了。但他不甘心就这样走,他和差官们交头接耳合计了一番,还由张大发出头,满脸赔笑地说:“神甫,您别生气,怪我们太鲁莽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您住的这地方属于广州城里,在我们管辖范围之内,杀人凶犯的确跑到您这儿来了。假如我们不闻不问,他们要是把您伤了,我们可担当不起呀!神甫,这也是为您着想啊!实话对您说,这两个家伙杀人可不眨眼哪!要是真不用我们管的话。往后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可不负责任了!”
俗话说:“好人架不住三脬屎,坏人架不住用米汤灌。”叫张大发这么一说,梁发的心就软了:“嗯,你们的话,可信也不可信。这么办吧,你们先在外面等一等,待我领人亲自查看一番、倘若需要你们,再请你们进来帮忙。”“哎,遵命!”张大发答应一声,领着大家像狗一样,在梁发的大门口蹲了下来。
神甫梁发让家人把大门关好,转身往里边走。他心里也纳闷儿:真有杀人凶犯跑进我家来了?这可不是儿戏呀!他走进上房,唤来二十多个佣人,叫他们都拿着家什,把灯点着,到院内各处检查,梁发亲自在后面跟着。他们查了前院,再查左院,右院,最后来到后院。刚到花园跟前,一个家人突然大喊:“树下有两个人!”
书中暗表:这两个人就是钱江和萧朝贵。前文书说过,钱江和萧朝贵越墙跳进院内,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俩并不晓得。明知道躲在这里不保险,可也不敢出去。萧朝贵就让钱江坐在树下歇着,他手提钢刀,立在钱江身旁,想寻个机会逃脱。过了一会儿,先是听见有人砸门,后来又没动静了。萧朝贵刚想拽起钱江越墙逃走,就被梁发的家人发现了。
梁发一听家人说“树下有两个人”,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前边大喊:“你们是干什么的?快给我抓住!”佣人们“呼啦”一下,往前就闯。萧朝贵一看,欲逃不能,也只好和他们拼了。他便举起掌中刀,拉开架势,圆睁虎目,准备拼命。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大喊:“朝贵贤弟住手,愚兄在此。神甫,都是自己人,千万不要误会!”萧朝贵听了一愣,心里说:这个人是谁?语声怎么这么熟悉?他踮步跳出圈外,一手压刀,借着灯光闪目观瞧:见此人身高五尺挂零,四方大脸,白净面皮,浓眉阔目,鼻直口方,看年纪有三十左右;头戴软包中,身穿宝蓝色长衫,腰中系着布带,挽着白袖头,二目放光,好一副英雄气概!萧朝贵这才看出,原来此人是自己磕头的把兄弟——二哥冯云山。
冯云山是广东花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