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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风云-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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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咸丰果断地说,“非严办不可!”
  皇后的心一下缩紧了。老实说,她对懿贵妃是怀有反感的。这倒并非女性的嫉妒,而是懿贵妃大有恃无恐了。她平日那副得意狂骄的样子,实在令人无法忍受。可是,善良忠厚的钮祜禄氏,终于忍受住了。她不愿让人说出争风吃醋一类的话,也不忍心给皇上再增加压力。所以,她一忍再忍,一让再让,有几次,她真想发挥一下权威,给懿贵妃点颜色看。可是,她始终没有这样做,完全被女性的温顺慈爱所控制了。
  她和咸丰帝既是君臣,又是夫妻,更有说不尽的难言之隐。她认为,丈夫是个有作为的天子,精力充沛,聪明敏捷,很想把大清的江山搞好。然而,天不从人愿。内忧迭起,外患连年,只弄得财源枯竭,民怨沸腾。她同情丈夫,体谅丈夫,尽妻子之道,尽量不给他增添苦恼。对咸丰帝的荒淫放荡,她是不满的。但她又不敢制止,深恐落个不贤和嫉妒的名声。她认为,丈夫太愁了,寻一点欢乐来弥补心灵上的痛苦,也是可以理解的。尽管对懿贵妃不满,可是要真处分她时,心又软下来了。
  她对咸丰帝道:“陛下息怒。懿贵妃还年轻,说话办事难免有不当之处。她从小受罪,随父母颠沛流离,吃了不少苦头。入宫后得近天颜,才算过上了好日子。说到母以子贵,并不奇怪。三宫六院,包括我在内,谁也没给皇上作脸。唯独她生下龙种,为皇上,也为爱新觉罗氏立了大功,能不觉得尊贵吗?千不看,万不看,就冲这一点,陛下也该饶恕了她。何况,我也没尽到责任。若早点提醒她,断不会惹皇上生这么大的气。”
  钮祜禄氏本不是能说善讲的人,这些话都是出自肺腑,而毫无做作。咸丰帝深受感动,火气消了大半。皇后又说道:“大阿哥多讨人喜欢呢!倘若他的亲娘有个三长两短,孩子的心该怎么受呀?”钮祜禄氏说不下去了,眼圈一阵发红。
  咸丰帝的心也软下来了,忙劝皇后道:“说实在的,朕也不愿与她绝情,都是她自己找的。朕就依你所奏,再饶她一下吧!”“谢皇上。”皇后破涕为笑,心头顿时轻松了。夫妻二人又说了阵闲话,皇后怕皇上累着,赶紧起身告辞。咸丰望着皇后远去的背影,感到无限的内疚。
  且说《北京条约》用宝后,飞快地送到北京,交到恭亲王手里。恭亲王马上把额尔金、葛罗、巴夏礼、伊格那提叶夫请到礼部大堂,举行了隆重的换文仪式。会后,奕䜣又以私人的名义,在恭亲王宫邸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各国使节、武官、参赞、随员,都应邀参加了。在京的文武大员、六部堂官、大学士、军机大臣、九卿科道也参加了。会上,奕䜣频频为洋人祝酒,强调友好合作的必要。额尔金也发言说:“今后公使驻京,更加强了各国与贵国的合作。”他表示支持奕䜣出面执政,法使葛罗也表示了同样的观点。特别是俄国公使伊格那提叶夫,吵吵得最凶。他说,他的政府,全力支持恭亲王出面执政。宴会厅上灯红酒绿,觥筹交错。会后,又举行了舞会。只见洋人翩翩起舞,自然而又得意。清政府这些大员,朝珠补褂,顶戴花翎,显得那么僵硬呆板,和木偶一般无二。
  奕䜣还在私下向各国公使赠送了礼品。其目的无非是拉拢洋人,找个靠山。他还自己做主,把乌苏里江以西十八个村镇划给俄国,真是无耻到极点。
  一八六○年十一月中旬,联军的“任务”已经完成,便撤出京、津,匆忙地退走了。额尔金对下属说:“这个政府是可以征服的,而这里的人民却难以征服。倘若他们奋起反抗,就会给我们带来很多麻烦,不如一走了之。”
  联军退走了,北京又恢复了原来的景象。一些逃难外出的人家,也陆续回来了。在京的文武大臣以为,京中不可一日无主。所以,纷纷要求皇上返京。于是,由奕䜣领衔,奏请回銮。这份奏折出安定门,走密云,越古北口,当天就被送到承德行在。
  且说咸丰帝。这时,他已恢复了健康。每天在怡亲王载垣和郑亲王端华的陪同下,到郊外行围,把愁事都抛开了。
  俗话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载垣、端华这两个家伙,为了讨好皇帝以求固宠,便投其所好,为咸丰精心安排了一场美人计。
  单说这一天,射猎结束。咸丰觉得有点乏累,要早点回宫休息。载垣道:“臣已为陛下准备了歇脚的地方。”“在何处?”载垣压低声音说:“在承德府北关外。”咸丰感到有些蹊跷,也低声问道:“方便吗?”“太方便了。臣都替陛下安排好了,比在宫里还方便呢!”“好吧,现在就去。”“等一等,请陛下更衣。”咸丰按着他俩的要求,换了便装,屏退卫队,只剩下他们君臣三人,还有四名贴身的仆从,向南而去。
  约摸半个时辰左右,天已经黑下来了。载垣引路,来到一个很小的村镇。进了街往东一拐,在一家门前停住了。咸丰一看,这是一座小三合院。起脊的门楼,黑油漆的大门,门左右还有一对石鼓,对面还有六尺多高的照壁。看样子,是个比较阔气的人家。
  载垣登上台阶,轻轻叩门。转瞬间,门就开了。灯光一闪,有个年近半百的老婆子探出头来:“谁?”“我!”载垣一指咸丰,对她说:“这就是我们东家。”“啊——”老婆子赶紧把门开大,向咸丰道了个“蹲儿安”说:“东家往里请。”
  咸丰迟疑了一下。端华扶着他说:“东家快请吧,这就是给您准备的歇脚地方。”咸丰这才来到院子里。端华把四名心腹听差叫过来,叫他们把马拉到村外树林中。安排完毕,才陪着咸丰进屋。
  这是明三暗五的正房,明间里点着蜡灯,一张八仙桌,四把太师椅,墙上还挂着几轴山水画。方砖铺地,蜡纸裱墙,倒也清雅干净。那老婆子又沏茶、又倒水、又端点心,忙了个不亦乐乎。载垣把她叫到一边,问道:“她呢?”老婆子笑着说:“在里屋收拾呢!”载垣道:“我们东家不能多呆,最多一个时辰就得走,你叫她快着点儿。”“是!”老婆子答应着,奔东里间去了。
  约有片刻工夫,又笑着走出来说:“东家,往里请吧!”咸丰问端华:“这是什么意思?”端华笑道:“进屋您就清楚了。”
  咸丰抱着疑团,刚迈步走进里间,就听身后门响。回头一看,端华、载垣还有那老婆子,都没进来,便把门关闭了。咸丰正在疑惑之中,突然听见身边有女人说话,清脆悦耳,娇嫩无双。同时,又有一股浓重的芳香,刺入鼻孔。咸丰扭回头,借灯光观看:只见身边站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云鬓高挽,散发披肩,黑似墨缎,亮如刷漆,鬓角上插着两朵菊花。又见她粉面桃腮,眉似弯月,眼如秋水,鼻如悬胆,口似樱桃。极为苗条的身材,高高隆起的酥胸、百褶裙下微露一双小小的金莲,轻纱半裸露的睡衣。往那儿一站,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好像风摆荷叶,又似酒醉的海棠。
  咸丰看罢,顿时明白了歇脚的目的。这个女人指着桌上的东西,说道:“这是奴婢给您准备的晚饭,请您包涵着吃点吧!”咸丰一看,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就知道是端华他们事先准备下的。他勉强克制住激动的情绪,边吃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奴婢叫曹如意。”“曹如意?好名字,果然是如意。”咸丰把她拉到眼前,问道:“你是何时下水的?混了几年?”曹如意羞涩地答道:“求东家嘴下留情,奴婢可不是烟花柳巷的妓女。”“这……”咸丰帝惊问道:“那你是为什么?”曹如意说:“不必问奴婢,问你手下的人就清楚了。”
  原来,曹如意是直隶保定人。十四岁那年,被承德一个冯大户买到府里当丫环;十五岁被冯大户纳了妾,迁到这儿居住。不久,冯大户病死了。家里又遭了兵灾,一败涂地。曹如意娘家也没人了,就定居在这里。人们都管她叫曹寡妇,今年才二十一岁,跟着一个女仆挑门过日子。这个女仆不是个正经人,当年在天津一带也混过事。她给曹寡妇出了个邪道——暗中往家中拉人。不过,不三不四的或是本地人可不接待,专找外地的行商客旅。
  前些天,载垣和端华知道了这件事,他们曾私下到这里喝过茶,一见曹寡妇,他们就大吃一惊。心里说:没想到在这僻静的村镇,竟有这样的绝代佳人。他俩心生一计,决定把皇上领到这里来。不过,他俩可没敢对曹寡妇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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