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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种种事情表明,他是不会同意自己称帝的,一切阻力都会出在他的身上。尤其他统率重兵,握有实权,实在是一大死敌……
杨秀清为这件事伤透了脑筋,挖空心思也没有良策。最后,他假设了几个方案:
一,逼洪秀全退位,名正言顺取之而代,造成既定事实。你石达开再有本领,也难以把我推倒。
二、武力相待,一决雌雄。目前实力对比,是不如石达开的。可是,我有天京之固,长江之险,他又能奈我何?他前有坚城,后有清兵,腹背受敌,孤立无援,完全处于绝地;那时,我再派能言善讲之人,向他陈说利害,许给他高官厚禄,多赠金银财宝,还怕他不俯首就范?
想到这里,杨秀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紧缩的五官舒展开了。他喝了几口蜜汁,吃了一点水果,顿感轻松舒畅。他一看时间还不晚,便向外边喊了一声:“来人!”一个俊俏的女官应声而入,跪倒请旨。杨秀清说道:“把侯尚书叫到这里来。”“遵旨!”女官转身而去。
时间不大,随着一阵脚步声,侯谦芳走进房中,恭恭敬敬给杨秀清磕了三个响头,杨秀清赐他平身,问道:“京里可有什么变化?”侯谦芳躬身道:“一切正常。”“天王在干什么?”“回九千岁,咱的人不断送来消息,说天王病了五六天,最近刚复原,成天藏到谢妃房里,作诗下棋。有时候,还听方妃唱小曲。天王起得晚,睡得早,并无其他举动。”“嗯!”杨秀清满意地点点头说:“告诉咱们的人,要严密地监视,随时禀奏。”“是!”杨秀清又问道:“有什么人进出天王府吗?”侯谦芳道:“三天前,洪宣娇去过一次。与天王一起用了晚饭,谈的都是家乡的事情,没有涉及朝政;还有,国宗洪仁发,前天中午到里边去过,他吵着要修什么欢乐楼,叫天王拨给他几万银子。天王不允,还与他吵了一顿。此外,就没有人去过了。”杨秀清又问道:“赖汉英在干什么?”“赖国舅新纳了一房夫人,模样很俊美。他整天呆在府里,与新夫人鬼混。”“胡以晃呢?”杨秀清提高了声音,显得格外重视。“回九千岁的话,豫王多病,整天呆在府里,诊脉用药。”“有谁与他来往吗?”“没有,没有。”杨秀清沉吟片刻,又问道:“你看胡以晃这个人怎么样?”侯谦芳道:“卑职肉眼凡胎,看不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我发现他很谨慎,也有些古怪,很少与外人接触。”“你说,他能为咱们办事吗?”“这……”侯谦芳支吾了半天,没有说话。“有话你就说吗,说错了也不要紧。”“回九千岁,我看这个人不可靠,最好别在他身上打主意。”杨秀清冷笑道:“他是豫王,又是文官首领,怎能不打他的主意?顺我者生,逆我者亡。我倒要试他一试!”侯谦芳道:“敢问九千岁,如何试探?”“你附耳过来。”
杨秀清与侯谦芳定下一条毒计,要考验胡以晃。
第五十五回 杨秀清逼封万岁 洪秀全暗设牢笼
野心膨胀人发懵,
成败利害看不清。
汗马功劳化泡影,
身败名裂留骂名。
杨秀清和侯谦芳计议多时,把主意打定。侯谦芳急忙下去准备,杨秀清这才款衣就寝。
这天,豫王胡以晃正在府中闷坐,突然有人禀报:“东王有旨,请豫王过府议事。”胡以晃马上更换朝服,乘马来到东府,到配殿候旨。
片刻过后,一个女承宣进来说:“九千岁浩谕,请豫王到望云楼谒见。”胡以晃听了,深感不解。原来,这望云楼属于内苑,乃东府禁区,外臣是不得而进的。东王在那里召见,所为何故?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随女承宣来到望云楼下。
东殿尚书侯谦芳正在这里等候。一见胡以晃,忙抢步施礼:“卑职迎接王驾千岁。”胡以晃把他扶起,说道:“侯尚书免礼,在下担当不起。”胡以晃深知,侯谦芳是杨秀清眼里的红人,又是东王的耳目,是有名的“逻察”头子。别看他职位不高,却执掌着东府大权。因此,一般人是不敢得罪他的。“请豫王登楼,九千岁等着您呢!”侯谦芳说罢,在头前引路,胡以晃跟着他走进望云楼内。
他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只见“脚下是红木地板,上面铺着一寸多厚的西洋地毯。金线盘花,绣着山水风景。墙壁上贴着黄缎子,上绣九龙戏水的图案。头顶上是雕花的天花板,画着日月星辰。每隔五步,就挂着一盏八角缕金玻璃灯。千门万户,曲折迂回,神秘而又庄严。到处都闪烁着珠光宝气,好像置身于富丽堂皇的迷宫之中。一对对天仙似的女官,静悄悄地在两旁垂手肃立。要不是眼睛动弹,几乎与死人无异。
胡以晃跟随侯谦芳,穿过一间宽阔的大殿,开始登楼了。他们踩着富有弹性的地毯,顺着红木雕花扶手,盘旋而上,一直登上五楼。
“豫王到——”值日班的女官,一个接一个地传呼着,声音圆润悦耳。胡以晃停在大厅门口,整冠抖袍,等候传见。侯谦芳先进去请示,然后走出来向豫王摆手。胡以晃迈步走进大厅,但见这是一间六角形的建筑,淡蓝色的窗帘,遮住了充足的阳光。面南背北安放着宝座,四扇洒金屏风挡在后面。这只宝座能靠、能躺,又能随意转动,是由几个英国人所制造。据说,它价值万金,是大国的珍宝。大厅中摆着中、西两用设备,浮雕、壁毯、塑像、沙发、转椅、八仙桌、乌木凳、朱砂瓶、金银器皿、陶瓷彩绘、名人字画,琳瑯满目。天花板上,挂着鎏金水晶嵌宝的莲花灯,造型独特,名贵豪华。即使是清宫里,也难有这样的珍品。最使人醒目的是,迎门放着的那架西洋大钟:高有丈二,形似古罗马教堂;几个裸体女天使,托着钟盘;十二个阿拉伯数字,都是用红绿宝石组成;赤金的钟砣,亮如明镜,来回摆动。胡以晃看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心里说:人世间居然有这样富丽的厅堂!
此刻,杨秀清正端坐在宝座上。他头戴双龙单凤珍珠冠,身穿大黄色软缎团龙袍,明眸皓齿,满面春风,正笑眯眯瞅着胡以晃。豫王不敢怠慢,紧走几步,跪在杨秀清面前,口称:“九千岁在上,卑职胡以晃叩见千岁、千千岁!”“平身!”杨秀清把手一伸,说道:“赐座!”侯谦芳忙把胡以晃扶起,让他坐在侧面的太师椅上。胡以晃拱手道:“不知九千岁把卑职唤来,有何训示?”杨秀清微微一乐,说道:“没事,找你随便谈谈。来呀,先给我和老伙计倒杯酒喝。”“是!”侯谦芳取来两只雕花水晶杯,倒满美酒,用银盘端到东王面前。杨秀清说:“这是洋兄弟的礼节,一见面先给杯酒喝。这是英国的葡萄酒,好喝极了。来,咱们先干一杯。”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胡以晃也端起酒杯:“谢九千岁的赏。”也把酒喝了。“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果然香甜,另有风味。”“来呀,再给满上!”“不不不,一杯足够了。”杨秀清笑道:“自己哥们儿,客气什么!谦芳,一会儿打发人,给豫王送两箱去。”“是,卑职这就去。”胡以晃再三辞谢,杨秀清不允,也只好随他去了。
侯谦芳走后,大厅中只剩下东王。豫王两个人了。杨秀清从宝座上走下来,坐在胡以晃身边,问道:“听说你病了,可气色并不难看。”豫王说:“我得的是四肢麻木病。所以,饮食未减。”杨秀清拍着胡以晃的肩头,亲切地说:“怎么不早跟我说呢?我这儿有顶好的舒筋活血丹,吃了保你好。”“谢九千岁恩典。”杨秀清又说:“别跟我客气好不好?这又不是升殿,干什么咬文嚼字的!”
胡以晃听罢,不由想起了往事:几年前,还在金田团营的时候,杨秀清就是这种性格。他爽朗、豪放,不拘小节,大说大笑,有时还很诙谐,彼此之间,随随便便,食则同餐,卧则同榻。自从永安封王,兄弟之间像垒了一道高墙。行动受限制,说话受约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虚伪淡薄了。特别是建都天京之后,这道墙越垒越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虚伪进化到冷醋。今天,东王突然一反常态,说话举动恢复了当年的模样,使他深感意外。于是,提高了警惕。
他们又唠了一会儿家常,杨秀清突然问道:“你对魏征这个人如何评价?”胡以晃听了,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杨秀清笑了笑,说道:“你倒是说呀!讲古论今吗,想说啥就说啥!”胡以晃说:“魏征是唐代的大政治家,列为古代‘贤相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