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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田仁朗奉到命他征李继迁的诏旨,即檄调军队,开拔前往。行到绥州,所檄凋的军队尚未齐,乃上表请求增兵。这时李继迁围攻三族寨。寨将折遇乜把监军使者杀掉,与他合兵一处,乘胜进攻抚宁寨。田仁朗得到探报,喜道:“藩人时常乌合扰边,胜了就进,败了就走,不能够扫除他的巢穴。而今李继迁啸聚数万,尽所有的精锐出攻孤垒,抚宁寨虽是个小去处,地势却很是险固,断不是五日十日能够攻破的。我待他疲敝了,然后用大兵去击他,分派强弩三百人,截住他的归路,那么便一网打尽了。”安排已定,田仁朗要故意做出不上紧的样儿以诱敌兵,因纵酒樗蒲,好像不理兵事似的。副将王侁想夺取他的位子,便藉这事做成他的罪案,密奏朝廷。太宗得奏大怒,召还田仁朗,下御史狱,劾问他无故奏请增兵及失陷三族寨的罪状。田仁朗奏对道:“臣奉命征讨李继迁,檄调银、绥、夏三州兵将,均托辞要守城池,不肯出发,所以奏请增兵。
至三族寨失陷,因距离绥州太远,不是臣赶救得及的。若擒捉李继迁,臣已定下计策,恰又奉诏还朝,不能做到臣的计划。
臣看李继迁颇得人心,愿陛下或是优诏召他归顺,或是用重利买动该地的酋长,使图害他。不然,将来定是个大大的边患哩。“太宗大怒,贬窜田仁朗于商州。王侁等领兵出银州北面,连破悉利诸寨,斩藩酋折罗遇。于是麟州诸藩皆请纳马赎罪,协讨李继迁。王侁遂统率所部入浊轮川,大破李继迁,斩首五千余级。李继迁与折遇乜落荒遁去。王侁遂奏凯旋。恰逢朝廷诏命郭守文到边,与王侁同领边事,郭守文复与知夏州尹宪共击盐城诸藩,大获全胜,焚烧千余帐。由是银、麟、夏三州藩众百二十五族,悉行内附。西北一带暂告平定。
忽三交屯将贺怀浦与子知雄州贺令图,上表奏议边事,说是辽邦新主年幼,由母后萧氏专政,宠幸用事,请朝廷乘此机会伐取幽、蓟。太宗见说辽邦有可伐的机会,又生雄心。这正是:劳师动众寻常事,扰攘干戈何日休。
要知太宗这次又生雄心,还是御驾伐辽,还是命将伐辽,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曹彬失律屡战屡逃 杨业败亡尽忠尽节
三年正月,太宗遂命曹彬为幽州道行营都部署、崔彦进为副,米信为西北道都部署、杜彦圭为副,出兵雄州;田重进为定州路都部署,出兵飞狐;潘美为云、应、朔三州都部署、杨业为副,出兵雁门关,征伐辽国,以取幽、蓟。
这时辽主贤已在三年前病故,遗诏立长子梁王隆绪继位。
隆绪小名唤做文殊奴,即位的时候才只十二岁。谥贤做孝成皇帝,庙号景宗;尊母萧氏为太后,专理国事;复国号做大契丹,改元做统和。这萧太后系尚书令萧守兴女,名做燕燕,美才色,通韬略,自景宗立她为皇后起,便干预国政,通国知名。至是因隆绪年幼,遂完全专掌国事。用韩德让为政事令兼枢密使,总宿卫兵;耶律勃古哲总领山西诸州事;耶律休哥为南面行军都统。怎么说是复国号做大契丹呢?这却要追溯辽国的源流一下。辽国的种族系鲜卑别种,起先居住黄河附近,自称是神农的苗裔,聚成个部落,号做契丹。后梁初年,契丹主儿耶律阿保机并吞诸部落,僭称帝号,辽国称他做太祖。耶律阿保机死,传子耶律德光,助晋灭唐,得着幽、蓟十六州的土地做报酬,所以幽、蓟十六州的土地遂归了辽国。后耶律德光又举兵灭晋,才改国号做辽。耶律德光,辽国称他做太宗,死于杀狐岭;传侄耶律兀欲,改名做阮,辽国称做世宗。不久,阮被杀,由耶律德光子耶律兀律继位,改名做琼,辽国称做穆宗。又不久,琼亦被杀,复由阮子贤继位,就是隆绪父景宗了。明白了这一路的源流,就可以明白复国号做大契丹这句话的“复”字,是下得不错了。
现讲正文。当下曹彬等诸将入朝陛辞,太宗面谕道:“潘美可先行引兵趋云、朔,卿等领十万兵,但宣言取幽州,却缓缓地进兵,务宜持重,不可贪利。辽国听得大兵到了,必尽发兵丁救范阳,不暇救援山后,那么取山后直易如反掌了。”曹彬等领谕,遂领兵分道并进。三月,曹彬趋涿州,遣先锋李继隆大破辽兵,取固安、新城,遂乘胜进克涿州。田重进趋飞狐南面,连破辽兵,生擒辽国西南诏讨使大鹏翼。飞狐、灵丘等处皆降顺。潘美从西陉关攻入辽国,屡战屡胜,寰州刺史赵彦章,朔州节度副使赵希赞,先后举城归服。旋即攻克应、云诸州。
朝里连得捷报,太宗大喜,不过有些惊讶进行得太速了。
赵普因上疏奏请乘胜班师。疏略云:伏睹今春出师,将以收复幽、蓟,屡闻克捷,深快舆情。
然晦朔荐更,已及初夏,尚稽克复,属在炎蒸,飞挽甚烦,战斗未息,王师渐老,吾民亦疲,夙夜思之,颇增疑虑。伏念陛下,自翦平太原,怀徕闽浙,混一诸夏,大振英声,十年之间,遂臻广济,远人不服,自古帝王置之度外,何足介意。窃念邪诌之辈蒙蔽圣聪,致兴无名之师,深蹈不测之地。臣载披典籍,领识前言,窃见汉武时主父偃、徐乐、严安所上书,及唐相姚元崇献明皇十事,忠言至论,可举而行,伏望万机之暇,一赐现号,其失未远,虽悔可追。臣窃念大发骁雄,动摇百万之众,所得者少,所丧者大。臣又闻战者危事,难保其万全,兵者凶器,深戒于不戢。前书有“兵久生变”之言,此可以深虑也。
苟更图淹缓,转失机宜,旬朔之间,便涉秋序。臣又虑内地先困,边境渐凉,虏则弓劲马肥,我别人疲师老,恐于此际,或误指踪。伏望速诏班师,无容玩寇。
疏上,太宗不听,仍锐意用兵。
五月,曹彬军居涿州,粮食尽,乃一面急奏朝廷,一面引兵退雄州,等待饷糈。太宗得奏,失惊道:“岂有此理!敌人在面前,怎么可以退兵等待饷糈呢?真是失计算到极等了。”
亟遣中使阻止曹彬勿再前进,速引兵缘白沟河与米信军连接,静俟潘美军尽略山后的地方,然后会田重进军东下,集合兵力以取幽州。曹彬部下诸将,因听得潘美、田重进两军屡战屡捷,却把跟随曹彬带领重兵不能有所攻取,引为羞耻,纷纷议论,迫请曹彬进兵。曹彬不得已,只得与米信军各裹粮食,重行趋涿州。辽国南京留守耶律休哥,起先因兵少不出战,但令锐卒阻截宋军粮道,至是乃率领轻骑来迎战宋军,俟宋军蓐食时,便来攻击,稍战便退,一日数次,搅扰宋军。因此曹彬军不得安宁,只好结着方阵缓缓地进行。偏是这时恰当天气酷暑,军士在炎炎的赤日下行走,大都口渴舌干,沿途又无井泉,见着漉淖,便取来当做解渴的上品。这样直经四日,才到得涿州,但已经弄得人困马乏,而粮食又要尽了。正在困难,辽主隆绪与萧太后又从驼罗口领大军应援耶律休哥,径向涿州杀来。曹彬、米信得信,即行引兵再退。耶律休哥便出兵追击。两军大战于歧山关。曹彬、米信军大败,不复能成行列了。夜渡拒马河,耶律休哥引兵追到,宋军不能抵敌,只是争着渡河,溺死的不可胜计。曹彬、米信乃引残部南趋易州,好容易奔到沙河的地方,大众才得稍稍休息。正在濒河埋锅造饭,准备晚食,耶律休哥追兵又到。宋军只惊吓得没命溃逃,被耶律休哥一阵猛击,杀得宋军尸首填满沙河,阻着水都不能下流了;抛弃的戈甲顿时积成一座小小的山丘。曹彬、米信军经三战三败,差不多丧失殆尽了。耶律休哥便请求萧太后乘胜略地至黄河为界。萧太后不从,引兵幽州,封耶律休哥为宋国王。
太宗接得战败的奏报,下诏召回曹彬、米信及崔彦进等军;令田重进屯定州,潘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