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蒋介石正在惶惑不解时,王天锡神态十分轻松地走了进来,笑嘻嘻地说:“报告委座,没有事了,红军已经过去了。”
蒋介石一听,又惊又喜,忙问:“他们不是在南郊吗?”
“不,他们昨晚就从南郊调头向西,经过花仡佬,出青岩,走广顺方向去了。”
“广顺?他们不是到湘西吗?怎么会走广顺?”
“当然不会再到湘西,他们已经往云南去了。”
“噢!”蒋介石如梦方醒,眼神痴呆地低下头去。
不久,蒋介石离开贵阳。报上发表了新的任命:王天锡的贵阳警备司令一职,由副司令郭思演接替,他所兼的贵阳市公安局长一职,由肖树经接替。那个前途未可限量的王天锡顿时呆了。他看到肖树经笑嘻嘻地前来接收,伴着这笑容的是公安局周围布满的枪兵,还有街口上冷森森的机关枪。这些都告诉他:贵州省的历史已经换了新的一页。
(三十二)
王家烈这时正率领残部驻在黔西县城。前几天,红军逼近贵阳,他不但没有危机感,相反还有一种得意之色。孙渡路经黔西时,他甚至压抑不住自己的那股高兴劲儿,满脸放光地说:“孙司令,你看这次共军忽然南渡乌江,这是什么意思?”孙渡还没有回答,他就自己接着说:“这硬是要将老帅的军咧!”他说的老帅,当然是指正蹲在贵阳的蒋介石。当王家烈讲这话时,派来监视他的特工人员也在座,不是王家烈不谨慎,而是实在压不住了。后来,红军围着贵阳城象炸了一个大麻花似地绕了一个圈圈,迤逦而西,奔向云南,对王家烈说来,却是一喜一忧,亦喜亦惧。喜的是红军已过境,贵州又是昇平之世;忧的是不知在这昇平盛世中是否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正在这时,从贵阳行营打来电报,说是委员长的侍从室主任郑不凡要来,王家烈心里犯嘀咕了。郑不凡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既是蒋介石的智囊中人,又是蒋的特使,忽然君临此地,该不是艳慕黔西大山的风光。王家烈自接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刻起,就心绪不宁,七上八下。而贵阳距黔西不过二百华里,郑不凡说到就到,王家烈还没理出一个头绪,这位特使已经来到面前。王家烈自然作出最大努力,宴请了一番。随后,毕恭毕敬准备聆听委员长训示,郑不凡却推说,长途行车,精神困倦,第二天再谈。这当然使王家烈又增加了一个不眠的长夜。
这天早晨,王家烈早早来到他的临时军部,郑不凡仍迟迟未到。他只好坐在小客厅里静静等候。这时,那些已经想了几十遍的问题,又来苦苦缠磨着他。问题的中心是,蒋介石究竟会怎样对待自己。这纷纭难理的思绪,是从战争的风暴盘旋到贵州的第一天就产生了的。当时,他极其担心蒋介石“一箭双雕”,尤其担心他参加粤、桂、黔三省的反蒋活动遭到报复。他的那颗心真比压着一座泰山还要沉重。幸亏他那位外交家兼活动家的夫人万淑芬有胆有识,以勇往直前、一无所惧的精神,到了一趟南京,给宋美龄送了一份厚礼,并且在最关键的问题上作了解释。她说,贵州之所以同广西联合,并非真心,只是为了贵州的鸦片在广西顺利过境,“不过是讨一碗饭吃罢了,哪里会真心反蒋委员长呢!”谁知这话还没说完,宋美龄就说,蒋委员长早就忘了此事。临走,蒋介石还亲自接见了她,叫她转告王家烈,专心“剿匪”,不要想得太多。为了表达他的这番厚意,送了她五万块钱,还有两箱子没有开封的德国造二十响连枪。王家烈听到夫人的传达,看见摆到自己面前的这些东西,简直胜似一支大军凯旋,早已乐得眉开眼笑,如果不是薛岳克扣他的军饷,他可真要飘飘欲仙了。今天他在心绪如麻的时候,再一次想到此事。心想,大人物总是大人物,委员长做事还不至于一点情面都不讲的。想到这里,他脸上出现了几丝笑意……
正在这时,郑不凡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这郑不凡尖下颏,稀零零几根胡子,眼睛眯细着,脸上总带着几分笑意。他那身绿呢子的将军服虽然笔挺,但依然使人想到旧戏上手拿羽毛扇一走三晃的人物。
“王军长,你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吧!”说过,他坐下来诡秘地一笑。
“这人好厉害!”王家烈心里嘀咕道,“他怎么晓得我没有睡好。”
想到这里,他故意挺挺胸,笑着说:“郑主任,您也没有好好睡吧!”
“我睡得还好。就是你安排我住的那地方,附近有两条狗老是叫,想必它也看出我是个中央军,不把我当自家人看。”
说过,眼睛一眯,笑了。
“也许它看出你是从天子脚下来的,表示欢迎吧!”王家烈也干笑了两声。
郑不凡眯着眼,望着王家烈说:“你知道我的来意吗?”
“我正要聆听委员长的训示!”王家烈将头微微一低。
“是这样,委员长本想亲自来看望你,因为公务忙碌,难以分身,所以才派我来了。”
接着,郑不凡就转达蒋介石的话说,自从共军进入黔境,二十五军的官兵还是很辛苦的。现在贵州境内已无敌踪,百废待举,任务相当繁重,军政长官不宜兼职太多,在二十五军军长和贵州省主席这两项职务之中,王家烈可任选一个,决不勉强。
王家烈一听,好象当头挨了一大马棒,头立刻嗡嗡作响,有好几秒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鼓着金鱼眼,张着嘴唇。
郑不凡看着他那副呆样,不禁暗自发笑。他眯眯眼,又说:“我临走,委员长再三告诉我:干什么要由王军长挑,一切听王军长的,决不能有丝毫勉强。”
郑不凡这时才发现王将军那伟岸的身躯和他的思维活动是多么地不相称。王家烈总呆了一两分钟,才艰难地苦笑着说:“这个,这个……不好说呀!”
“说嘛,没关系嘛!”
“郑主任,你知道,我们这小地方跟你们不同,如果我不管军队只当省主席,我连三天也当不了,没有枪杆子,谁支持我?可是,如果我只管军队,不当省主席,又没有财政来源,也呆不了好久……”
郑不凡听后,从鼻子里笑了一声:“哪,王军长的意思,是不是两者都要兼着,一仍其旧?”
王家烈登时弄了个大红脸,由红转紫,象猪肝似的。郑不凡嘲笑说:“这真是所谓:鱼,我所欲也;熊掌,我所欲也。然而,这二者是不可得兼的嘛!同时,也会把你累坏的嘛!”
王家烈真是又羞,又气,又恼,又怕,同时又不便发作。而他那善于决疑的英明的夫人又不在旁边,一时显得恍然若失,孤立无助。然而又不能老不说话,遂冲口而出地说:“既是这样,那我当军长!”
王家烈这样说,既是出于直感,也是基于一贯的认识。因为在中国不论大小军阀都懂得,有了枪杆子就有了一切,没有枪杆子就一切完蛋,这几乎是他们深入骨髓的观念。
“噢,军长。”郑不凡捻了捻他那稀零零的胡子,沉吟了一会儿,说,“好,那我就这样向委员长报告。”
王家烈一听要上报,从此板上钉钉,就立刻想起不当省主席的难处。最近正是因为薛岳从财政上卡他,几个月的薪饷都发得很不及时,弄得整个部队怨声载道。特别他想到,作为贵州省财政的支柱,是鸦片的交易和捐税,如果不当省主席,这一切都将付之东流。想到这里,他立刻说:“别忙,别忙,我还是当省主席好。”
郑不凡笑了,接着叹了口气:“唉,王军长,象你这样一个遐迩闻名的将军,怎么连这么一点小事都不能决断!”
王家烈羞愧难当,待要发作,又恐小不忍则乱大谋,说不定两头都会鸡飞蛋打。只好勉勉强强苦笑着说:“郑主任,我昨晚确实没有睡好。同时,我还要同两位师长商量一下,也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行,行,你回去同他们商量商量也好。”
郑不凡说过,又是诡秘地一笑。这次的交谈就算结束。
王家烈晕头胀脑,恨不得一步回到家中,同他的夫人一起作出最后决策。他的夫人也在他的临时官邸眼巴巴地等着他,有些坐立不安。
王家烈一只脚刚刚进屋,穿着红色丝绒旗袍的万淑芬就急火火地问:“那个姓郑的鬼鬼祟祟,到底来干什么?”
王家烈把军帽一摘,神情颓唐地仰在沙发上。他把刚才的情况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他们会这样绝吗?”万淑芬疑惑地问。
王家烈把两臂一摊:“你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