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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从浮桥上行进的和在江中徒涉的红军战士竟无能为力,成批地倒在江水里,漂在江水上,把碧绿的江水染成了红色。
按红军总部命令,今天,是突过湘江的最后一天,也是何键将军作最后努力以求一逞的一天。这样,战斗就比昨天还要激烈。从一早起,隆隆的炮声和稠密的枪声,就象海水起大潮似地一阵高过一阵。尤其北面白沙、夏壁田一带显得激烈。飞机也从微明时分出现,沿着湘江盘旋飞翔。所幸的就是红色指战员望眼欲穿的中央纵队和军委纵队,终于踏上了在界首镇搭设的湘江浮桥。
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天空只有几片薄云。这时可以清楚看到中央纵队从东山里出来,越过湘江,正向西面一带大山急促行进。他们多数着灰布军衣,缀着红领章,戴着有红五星的小八角军帽,身后背着斗笠,脚下穿着草鞋。还有不少穿着便衣、头上缠着黑布的农民羼杂其间,他们是长征前的那次“扩红”到部队来的。如果细看,很容易看出,这是一支非战斗部队。行列里骡马多,担子也多,还抬着一些笨重的东西。看样子他们已经走了整整一夜,脸色发青,显出相当疲倦的样子。但早晨的冷风一吹,加上盘旋的敌机在头上不断光顾,把瞌睡都赶跑了。他们只在敌机轰炸扫射时,稍稍躲避一下,飞机刚刚越过头顶,就又紧张地向前赶去。
这时,在湘江东岸,从队伍里出来两个人,一个骑着红马,一个骑着黑马。他们岔上一条江边小路,似乎要赶到前面的样子。后面还跟着十几个人。骑在红马上的那个人,面容消瘦,神情严肃,颔下飘着长须,实际上不过三十八九岁的样子。从他那充满着聪颖、智慧、坚毅的炯炯有神的眼睛,很容易看出,他就是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副主席、中国工农红军总政治委员周恩来。骑在黑马上的那个军人,年纪大一些,完全象个老农民,满脸都刻着皱纹,就象赤铜雕刻一样,显得十分坚实。他的神态虽然也相当严肃,但从他的嘴角,甚至从那些皱纹,都可看出他本性的慈祥。这正是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中国工农红军总司令朱德。他俩的眼睛都布满红丝,仿佛有几个晚上不睡觉了。今日凌晨一时半,他们给一军团下了紧急命令,要求一军团“无论如何,要将向西的前进诸道路保持在我们手中”。紧接着,又在三时三十分,以中央局、军委、总政的联合名义,指令一、三军团严格执行。直到凌晨五时,他俩做了最后布置才从后面赶来。尽管中央纵队和军委纵队正在渡江,但随着北面一阵紧似一阵的枪炮声,两人的心情仍然十分沉重。他们在马上不时转首向北,望着炮弹掀起的一片浓烟,判断着战场的形势。
前面不远处就是湘江。红军沿路丢下了不少笨重东西,愈往前走,丢弃的东西愈多。在一处稻田里,他俩看到有好几架铅印机和石印机歪倒在那里,上面还缠着粗绳,插着杠子,附近却是一摊一摊的血迹,想来是刚才飞机轰炸,抬机器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就把机器委弃在这里了。他们很熟悉,这正是中央苏区印刷厂的东西,许多印刷品,包括《红色中华》和中华苏维埃的钞票,都是这些机器印制的。他俩皱了皱眉头,谁也没有说话。
在前面一行柳树下,燃着几堆大火。旁边站着几个红军干部,神色黯然。周恩来和朱德下了马,走到近处一看,原来他们正在焚烧书籍文件。秋风卷着火舌,一本本《共产党宣言》、《反杜林论》、《国家与革命》、《两个策略》、《“左派”幼稚病》等等他们平日奉为珍宝的书籍,正在化为灰烬。
周恩来忍痛问道:“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我们是中央党校的。”一个干部答。
几个人见是周恩来和朱德,神色十分激动,纷纷说:“周副主席,朱总司令!你们处分我们吧!这些东西我们实在背不动了……”
“许多同志都负伤了……”又一个说。
他们说着,难受得哭起来了。
周恩来看见文件已经烧完,书籍还要烧很长时间,就挥挥手说:“快走!再晚就过不去了!”
说过,就和朱德一起来到江岸上。往下一看,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触目惊心的场面,使他们的脸色立刻变了。面前,在二三百公尺宽的江面上,星星点点,不断漂过红军战士的尸体,死亡的骡马,以及散乱的文件,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钞票,还有红军战士圆圆的斗笠……红色指战员的鲜血已经染红了江水。
这种场面,使久经战阵的人也不免痛心疾首。周恩来不禁低下头去。朱德那张农民脸绷得象铁板一般。他们竟好半天没有说话。
“快走吧,飞机又转过来了!”周恩来的警卫员小兴国尖着嗓子喊道。
周恩来和朱德这才转过身来,沿着江岸向南面界首渡口走去。警卫员为了减小目标,隔了一段距离,拉着马走在后面。
界首,坐落在湘江西岸高高的河岸上,南距兴安三十余里,是一个约有三五百户的小镇,一色青砖瓦房。红军用许多小船相联接,在这里搭了一座浮桥。浮桥上正川流不息地通过红军队伍。周恩来和朱德从队伍旁边走了过去。桥头上一片人声,骡马的嘶叫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在高高的江岸上,有一座高高的祠堂式的房子,两边翘着风火墙,门上刻着“三官堂”三个字。房子前面,有一个颇为粗壮的军人,在那里背着手踱来踱去。他不时地看看浮桥上行进的部队,向旁边的人说一两句话。周恩来立刻认出,那是彭德怀,他正同他的参谋人员在这里指挥渡江。
彭德怀也看见了他们,停住脚步,不无埋怨地说:“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呀?”
“拖不动哟!”朱德一面说,一面同周恩来上了江岸。“带这么多东西,象打仗么?”彭德怀带着一股气,又说。
“这问题要解决,代价确实太大了。”周恩来深有感慨地点了点头;又望着彭德怀问,“博古同志过去了吗?”
“过去了,还有那个李德。”彭德怀扭扭脖子。
“毛主席呢,过去了吗?”周又关切地问。
“没有看见,”彭德怀摇摇头,“也许还在后面。”
“还有稼祥同志、洛甫同志呢?”
“也没看见。”
这时,周恩来眼睛暗了一下,添了一层愁容。朱德也不免有些着急,问道:“老彭,现在情况怎么样?”
“就是北面何键攻得凶,这个狗娘养的!”彭德怀狠狠骂道。“刚才我还同林、聂通过电话,他们打得苦哦!有一个团被敌人包围住了,后来突出了两个营,又钻到敌人堆里去了。伤亡很大!有好几个团的干部负伤、阵亡!我再同他们联系,电线断了……”
“南面呢?”
“灌阳也打得很激烈。伤亡也不小。”彭德怀指了指西南方向,“兴安这边缓和一些。”
“白崇禧这家伙很狡猾。”周恩来微微一笑。“他就是要保住广西,既怕红军入境,又怕蒋介石的中央军进来。”
这时,忽然响起防空号声,接着下面一片惊喊:“飞机过来了!飞机过来了!”说话间,几架敌机已经擦着地皮猛袭过来。“轰”、“轰”几声巨响,浮桥两侧的江水里,立刻腾起高高的水柱。桥上顿时人喊马嘶,乱做一团。由于人们争着过桥,拥挤不堪,有许多人和马掉到江水里。后面的敌机紧跟着发射机关炮,射杀着桥上和落水的人们。红色战士的圆圆的斗笠,顷刻又在江面上星星点点,漂起了一层。
“你们快到那面去!”彭德怀一面推着朱德和周恩来到北面一带柳丛里,一面对着下面高声喊道:“不要拥挤!不要停止!不要管天上,它抓不了人!”
周恩来和朱德也站在江岸上,挥着手喊:“同志们!快走呵!这里停不得!”
那些趴在地上和乱藏乱躲的人们镇定了。他们从地上爬起来,在机关炮“咕咕咕”的射击声中站起来,继续前进。伤员们也挣扎着站起来,互相搀扶着,一拐一拐地走着,在他们走过的地方,洒着斑斑血迹。轰炸的烟尘过后,江面上又是一片片红军战士的尸体,圆圆的竹斗笠,缀着五星的军帽,文件和中华苏维埃的钞票……
彭德怀偏起头看了看低飞的敌机,骂道:“好个狗娘养的!”一面对参谋吼道:“防空哨怎么还不打呀!快打!”
三声长号音过后,隐伏在江岸上的轻机关枪猛烈地对着敌机射击起来,敌机眼看着飞得高了。渡江的红军更加沉着地向前行进。
而这时北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