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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展品,周末到阿尔卑斯山去爬山,有时也去欧迪赌场跳舞。“我喜欢和莱纳斯跳舞,他的舞跳得棒极了,”爱娃在那年夏天写道。“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大跳别人不会的小步舞。”爱娃远非一个普通的社交伴侣。鲍林夫妇几次受邀到索末菲的家去作客,爱娃给所有的人都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当索末菲听说她会弹琴时,就让人把自己的一架钢琴搬到了鲍林家。和在加州理工学院一样,爱娃陪莱纳斯去听讲座和讨论会,甚至还去每星期在咖啡屋举行的物理学家专业聚会。很多时候她是在场的唯一女性。那年夏天,她骄傲地写信告诉诺伊斯:“一个德国小伙说,连我在内,理论物理学院有5个美国人。”
在慕尼黑过了几个月后,鲍林成了美国学生联谊会的常客。与一对和他们同住一幢楼的美国博士后纪列民兄弟一起,莱纳斯和爱娃组成了非正式的来访美国学生欢迎委员会,向新来的学生介绍这座城市和大学,然后带他们到自己最喜欢的咖啡屋去向他们介绍最新的科学发现——或者谈论更重要的话题,比如奖学金是否够用。
在与爱娃母亲的通信中,他们时刻追踪着小莱纳斯的健康、心情和成长。尽管两人都很想念孩子,他们很高兴没有带孩子一同来,因为这会给他们带来太多的家务和麻烦。到慕尼黑几个月后鲍林写信给诺伊斯说,“我对妻子清醒头脑的敬重与日俱增,因为当初我曾竭力主张把孩子带来。”
唯一的阴霾发生在7月初,他们收到鲍林妹妹露茜尔的来信,告诉他们关于母亲的坏消息。贝莉的健康急剧恶化,被送进了塞勒姆一所主要用来治疗精神病人的州立医院。鲍林马上回信说:“妈妈的消息对我的打击很大。我将尽我全力,告诉我你希望我做些什么……我从来不知该如何是好,因为我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我把所有手头的钱都寄给吉姆叔叔了。如果不够的话,我会设法借钱……妈妈需要什么都给她。”
但是,当信到达波特兰之前,贝莉已经去世了。
这是一种日益不幸的生活的终结。在鲍林上大学一年级的时候,贝莉再婚了。新郎布莱顿是贝莉的姐姐格蒂安排见面的,一个整天嚼着烟草的士兵。他们闪电般地结了婚,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鲍林的两个妹妹波琳和露茜尔打开始就不喜欢她们成天躺着不干活的继父。蜜月过后不久,贝莉患上了流感,后来发展为肺炎,慢性贫血又进一步加剧了病症。新婚夫妇开始吵架。几个月后的一天,布莱顿抓起帽子和外套说是去理发。他再也没有回家。
波琳也迫切地希望离开这个家。高中毕业之后,在莱纳斯的资助下,她沿着哥哥的足迹进了俄勒冈农学院,但是她并不喜欢大学生活。她年轻又漂亮,渴望着能够到新鲜的地方去。1925年,她在波特兰的慈善互助俱乐部当上了秘书长助理,不久就得到了俱乐部体育教练的好感。波琳怂恿他到别的城市去寻找机会,他们很快结了婚,在几个月后搬到了洛杉矶。当贝莉得知两人私奔之后,一下瘫软在地上了。
露茜尔在三个孩子中最可爱,最听话。她一个人承担起职责,照顾丧失生活自理能力的母亲。贝莉的恶性贫血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大腿丧失了行动的能力和感觉,还间歇地出现臆想和幻觉。维持生计的重压使她身心交瘁。寄宿房的取舍得作出决断,露茜尔已经20岁出头,但她对生意经却一窍不通,也不想自己来作出选择。“我让别人来作决定,来照料妈妈,来照料一切,因为我实在太不成熟,难以担当责任,而且过于轻信,”她后来在给鲍林的一封信中这样写道。
鲍林最后一次见到贝莉是在1926年3月,当时,他和爱娃在去欧洲途中路过波特兰。那时候,他就意识到母亲已经逐渐丧失了照顾自己的能力。她的头发已经灰白,行走困难。但是鲍林不愿打乱自己的计划。他告诉母亲,自己在帕萨迪纳的银行里存了一千美元,如果要用的话,只要跟他说一声;他还托付自己的叔父,法官詹姆斯·坎贝尔,以及一个忠诚的老寄宿者埃克曼先生,多多关心他的母亲。
两星期后,贝莉卖掉了寄宿房——至少在纸面上。“买主”是露茜尔,售价10美元。也许贝莉是为了逃避身后的遗产继承税或别的问题;也许她是为了奖赏留在身边的唯一的孩子。然后,她出租了房子,和露茜尔搬到了附近的一间公寓中。这耗尽了她最后的一点精力。她产生幻觉的间歇越来越短,夜不能寐,愈来愈烦躁不安,忽而得意洋洋,忽而疑神疑鬼。露苛尔受不了,只好把贝莉的大姐格蒂叫来收拾局面。
格蒂也无能为力,最后决定把贝莉送进收治精神病人的州立医院去。在处理好法律程序之后,格蒂带着妹妹来到60英里之外的州立医院,并填写了入院问卷。是否酗酒或吸毒?“否。”性格脾气?“道德性格佳。生性快乐。16年前丧偶——在巨大困苦中抚养了孩子。”精神失常的最初症状?“疾病和过多的责任带来的极度忧虑。”
露茜尔几天后探访了母亲,母亲在精神病院的情景让她难以接受。她哭着叫阿姨格蒂带母亲回家,但被告知已为时过晚。
入院后不过几个星期,贝莉就去世了,终年45岁。
几天后,当鲍林在慕尼黑的家中招待几位朋友时,从妹妹的来信中得知了这一噩耗。他从先前格蒂阿姨写来的一封他记得是“愚蠢、蛮横和莫名其妙的来信”中——格蒂阿姨要他尽量弥补自己对母亲未尽的责任——已经对母亲病情恶化的状况略知一二,但是她的死讯仍然给了他巨大的打击。他难以自禁,在朋友面前失声痛哭,爱娃竭力地劝慰他。
母亲死后,多年来在孩子们心中积聚起来的愧疚和忧虑终于爆发了出来。几天之后,妹妹波琳给哥哥写来一封充满责备的信,历数他小气吝啬、不肯尽孝的种种劣行,还指责他甚至不肯给自己的太太买些像样的衣服。鲍林慎重理智地写了封回信,说明他对母亲最后的健康状况毫不知情,还列出了他寄给母亲的钱以及他为照料母亲作的种种安排。不过,在给露茜尔的信中,鲍林流露出了些许真情。“也许你没有意识到你一直向我隐瞒真情。波琳在信中说出那些恶毒的话语,我自然对她不可能有以前的那种感情了。她的话除了一句之外都是恶意的诽谤。唯一正确的一句话是,爱娃确实没有像波琳有那么多漂亮衣服,因为在服装上爱娃一年的开销大概只相当于波琳一个月的开销。我俩借钱供波琳在科瓦利斯读了毫无结果的一年书,借钱给妈妈治病,我们只有省吃俭用才能还清这笔钱的利息和本金……我已经习惯被诽谤了,我知道人们总会相信格蒂阿姨的胡言乱语;但是我不希望你对我产生误解……”
鲍林无法赶回家出席葬礼,在世界的另一头也实在无能为力。鲍林在贝莉刚去世的时候给露茜尔的一封信中写道:“我有许多美好的愿望,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略尽孝心,但是现在为时已晚。”
一表人才
鲍林在悲伤之余掺杂着一丝卸下重负的感觉。他与母亲从来缺乏很深的理解和爱;他与贝莉的关系主要是建筑在子女的责任和愧疚上。这块石头现在终于被搬走了。8月初,鲍林和爱娃启程赴瑞士和法国度假,这是他们早就计划好了的。一路上他做了一些工作,但更多的是休闲。秋天回到慕尼黑的时候,鲍林惹人注目地穿了一身定做的西装,带了一条苏格兰羊毛围巾。爱娃写道:“他看上去十分迷人,特别当他提着意大利手杖的时候。”
鲍林在学术上也是一表人才。一些欧洲人总以为来欧洲求学的美国学生会不知所措,缺乏教养,但是20年代一些出色的科学家,包括约翰·斯莱特、爱德华·康顿、哈罗德·尤里、卡尔·康普顿(后来成为麻省理工学院院长)和鲍林改变了这种印象。鲍林对当地语言的掌握让他足以应付日常事务,而且在不断进步——到德国几个月后他就能用还过得去的德语作报告了——同时他非常努力地学习新物理。生于德国的物理学家汉斯·贝特是1927年在索末菲处完成博士学习的,他记得,与一般美国人相比,鲍林“显然与众不同。人们都认为他学识渊博”。鲍林身材颀长,态度友好,又充满激情,十分符合欧洲人心目中的美国西部人形象,可以说是科学界的牛仔。德国科学家赫尔曼·马克在慕尼黑碰到过鲍林,他当时对鲍林的印象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