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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一次更大的聚会,加州理工学院全校师生员工团聚在校园里向鲍林致意。350多名员工、校董和朋友应邀参加宴请,听取杜布里奇对鲍林的成就所作的简要介绍,观看当场表演的一幕讽刺鲍林和加州理工学院的短剧,演出单位是“化学和生物股份公司”,引来阵阵哄堂大笑。
他们给短剧起名为《通向斯德哥尔摩之路》。全剧刻画了学校对鲍林所持态度的比较轻松的侧面:赞赏,喜爱,然而又有一点不闻不问的味道。剧中还配上了无线电播音员的声音,对鲍林轻松的讲课风格逗笑取乐,几名弹奏音乐的学生将鲍林关于分子共振的思想比拟为爵士音乐。(“孩子们,你们应当听一听一个碳氢分子是怎样工作的。先生们,这是有真凭实据的谋杀。这就是最终的结局。”)不过,全剧的高潮是一系列配上了流行歌曲的讽刺诗歌,其中一首名为《小镇旅店》:
鲍林之路百折不回,永远指向前方。
鲍林之路苦尽甘来,永远令人神往。
这是知识的浩瀚海洋,让您纵情倘佯。
也许还有若干地方,不值得您驻足张望。
爱娃·海伦则被描绘成一个日思夜恋的姑娘,向她的老师倾诉衷肠(配上的乐曲名为“张开双臂拥抱我,我的宝贝心肝”):
莱纳斯·鲍林,我的宝贝心肝,
他在我的化学世界里变幻莫测。
啊呀呀,他的眼珠滴溜溜闪现,
我周身原子就全都上电。
他靠近我的身躯,我的血分子全都涌向我的脸面,
我却分不清何为碱基,何为磷酸。
啊,纵情欢乐吧,你永远不会看到,
如此动人的亲情,如此醉人的眷恋。
鲍林博士讲课,犹如朗诵诗篇,
字字都是音符,扣动我的心弦。
我的化学价,已经全部改变,
我的运动轨迹,也有了新的安排。
他的音容笑貌,永远凝结在我的心田,
我与他共享两个电子,周游在外层空间。
啊,纵情欢乐吧,你永远不会看到,
如此动人的亲情,如此醉人的眷恋。
最后,播音员朗读了几份来自友好人士的虚拟电报:“反动的资产阶级走狗:我已经告诉你五十遍了,共振与量子力学格格不入。签名:弗拉基米尔·伊凡诺维奇·卢贝契夫斯基。”另有一份电报更使鲍林笑得前俯后仰:“亲爱的鲍林博士:您得了诺贝尔奖,同时也洗清了自己的罪名。我们不会发疯,只要您不发疯就行。签名:奥维塔·卡尔普·霍比与露丝·希普利。”
这是一个喜气洋洋的夜晚,高朋满座,气氛温馨,笑声阵阵,友好热情。在学校的历史上,像这样的夜晚实属少见。不过,对鲍林来说,这将成为永远找不回来的回忆。
在这样的场合,关于希普利的玩笑就特别让人捧腹一宣布得奖后的一天,在离开康奈尔前往普林斯顿的途中,鲍林给许多头面人物写了信,其中就有参议员韦尼·莫尔斯和保尔·道格拉斯,还有前最高法院法官欧文·罗伯茨,鲍林请求他们帮助他收回出国旅行的权利。他还给小胡佛写了一封信。此人曾长期担任加州理工学院董事,新近才被任命为副国务卿。小胡佛对鲍林在加州理工学院的表现很看不惯,因而更谈不上做任何事情来帮助他了。
还是公众再一次帮了鲍林的忙。在诺贝尔奖宣布以后不久,美国驻瑞典大使告诫国务卿杜勒斯说,鲍林的护照难题已经成了斯德哥尔摩议论的中心。“我们在此对鲍林的政治态度和过去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但是,我必须强调指出,如果拒发他的护照,那么瑞典各个方面的公众舆论将会作出对我们具有灾难性的反应,”他这样写道。“切望能很快得到你们的确切通知,务必如期签发护照。”
不管怎样,这一通知还得等上若干时日才能发出。联邦调查局下令再作一次调查。他们发现了一个令人不快的事实,就是跑林又重操旧业,到处发表演说。在一次演讲中,他公然鼓吹在内阁中成立一个“和平部”。有关情况又传到了希普利那里。在一个星期中,鲍林的护照难题成了斯堪的纳维亚媒体报道的热点。然而美国国务院仍无动于衷,希望鲍林主动先走一步,正式提出申诉。一旦上诉,事情又可拖上几个月时间,然后再找一个借口,称有关方面像对待其他美国人一样,正在考虑鲍林的具体情况,一切都在正常的渠道中运作。
鲍林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一招。支持他的信件如雪片飞来。其中有一封电报来自美国新闻处驻欧洲的一位官员,他“紧急提议”批准鲍林出国,以便消除公众舆论的负面影响。与鲍林有关的公函在国务院各部门之间来回穿梭。有些办事人员主张给鲍林签发护照,尽量减少不良后果——“鲍林是一种喜欢冷潮热讽,脾气古怪的人,他以前曾有一次拒绝到申诉委员会露面,这次也许更想让国务院出出洋相,”一名职员提醒说——另外也有一些人,尤其是希普利和安全首脑麦克劳德,他们主张先扣住护照再说。国务院法律顾问断言,根据现行法规,扣发鲍林的护照缺乏充足的理由,因为法律规定要有确凿证据表明鲍林接受过共产党的指示才行——然而联邦调查局已花了六年时间仍一无所获。为了结束这场争议,11月5日,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参加者除了麦克劳德和希普利以外,还有三个持温和态度的国务院官员。有人建议绕开申诉这一步骤时,希普利沉不住气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护照处与共产党打交道已不是一天两天,”她说,“我最清楚,脱离现行政策另搞一套,必将后患无穷。”两年以前有人不顾她的反对,给鲍林签发了护照,就是开了抛弃现行做法的一个先例,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那么,在鲍林的护照上写上几句话,使他除了前往斯德哥尔摩领奖之外,禁止他做别的事情,这个主意怎么样?这也不行,希普利斩钉截铁地说。会议再也开不下去,只得中断。麦克劳德和希普利力主扣发护照,其他三位官员——将鲍林列入“冒失莽撞、头脑不清的左翼人士”的范畴,对国家安全并不构成威胁——建议签发,以免引起公众不满。
杜勒斯作出最终决定,给鲍林颁发护照。
小胡佛对此很不愉快。这就意味着无需经过上诉这一步骤,而这一手续原本在很大程度上是专门为鲍林设置的。他认为杜勒斯的决定将置国务院于批评的火力之下。那一天晚些时候,他打电话给联邦调查局的一个朋友,要求这一机构审阅他为颁发护照所起草的一封公函。为了发泄怒气,小胡佛对这位朋友说,在过去的十年中,他一直在想方设法将鲍林撵出加州理工学院,现在,不经申诉就给他签发护照,他实在咽不下这口闷气。不久以后,小胡佛就辞去了加州理工学院校董之职,从此与鲍林更是结下了不解之仇。
小胡佛对杜勒斯的公关问题作了一番考察。他对手下人说:“我们无论如何不能插手这种事情。”
那天下午,负责行政事务的副国务卿给鲍林发了一封短信,通知他已被批准前往斯德哥尔摩。
同一天,国务院的法律顾问发现希普利独自一人坐在咖啡厅里。他走到她身边坐下。两人作了长时间的交谈,谈到鲍林,谈到共产党人,谈到履行正常手续的重要意义。这位顾问注意到,希普利情绪黯然,对于她的意见再次遭到否定深感不满,对这样的办事方式表示失望,并再三重复应当拒发鲍林的护照。
几个星期之内,希普利正式宣布,她要辞去护照处处长的职务。
关于鲍林一案,麦克劳德创造了一种颇有几分幽默的说法。事情过后不久,一个国会委员会问起,鲍林怎么能不经申诉而成功地领到了护照,他回答说,颁发护照是“自我申诉”的结果。有人要他解释一下这一用语,他笑了起来,说,它的意思就是“国务院也要阅读有关文件”。
鲍林领到的护照,不但去瑞典有效,而且适用于去世界各地。
12月5日,鲍林怀着如往日一样的愉快心情,携带着爱娃、克莱林,还有小莱纳斯和他的妻子安妮塔,乘飞机离开洛杉矶。他们在哥本哈根与彼得和琳达会合,然后,一家子人,正如爱娃回忆时所说,“一帮快乐的人”,一道前往斯德哥尔摩。
鲍林从未见过像诺贝尔奖颁发典礼那样的场面。这一活动是从12月9日开始的,先是由瑞典皇宫大臣为获奖者举行招待会。会上,鲍林与两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