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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参加朋友的聚会,有位性格派女演员说:“我不象百惠,不是‘歌手’,所以唱不好啊。”这段开场白之后唱了一支歌。对她这句话,我可没有随和一笑的兴致。我觉得象受了嘲笑,还觉得自己当歌手好象是犯了罪一样。
的确,歌手是简单劳动,无非是每天翻来覆去地唱一支歌。是一项时间匆忙紧张的工作。 与几乎以自己的意志行动的“女演员” 相比,歌手是为维护自己这尊“偶像”而完全听命于演出事务所的工作。人们只是从外表上看到歌手没有个人的意志和感情,说“真可怜呀”这句话里,暗含着嘲讽。
有一次参加演剧。当时我的日程紧张得要命,从一个录音室到另一个摄象室,从学校到工作场所,每天忙得团团转。在演剧摄象室里,比我资格老得多的演员们穿好服装等着我,我跑来只拍我出演的场面,马上又得匆匆离去。这必然打乱了演出的进度。那时候,一位老资格的女演员提出有权要求赔偿损失。我因为没有听过本人直接跟我说,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我感到她对于按照我的日程表行动是有抵触的。我觉得很对不住她,但另一方面我也想到这是毫无办法的。我还不至于不谦逊到这种地步:自己是主角所以周围都得随和我。然而,只要在演艺界的体制之下,我认为有些事就非得服从它不可。而且这个体制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我自己没有为此而赔礼道歉的机会,也没有这个权利。不过,以这件事为转机,我不得不越发承认歌手是不足道的了。
他是演员,我是歌手!
一次,他夹杂着玩笑,指出我至今获得了各种名目的奖,可从来没有流过眼泪。即使是玩笑话,让他说出这种话来,我不能不讨厌自己的职业。我觉得我的自卑感直接受到打击,脸色也变了。我不能把它当成玩笑听之任之。违背心意、不经思忖的话就从我嘴里蹦出来了。
“有什么不好吗?我就是干这行的嘛。”
尔后的一刹那间,他仿佛生气了似的硬顶了我一句:“就是干这行,也是人嘛。”
对他这激烈的口吻,我无言以对。
说了多么愚蠢的话呀!他一定认为我是个不招人喜爱的女子了。在不舒畅的气氛中,我感到自己仿佛正掉到地底下去。我深信自己比谁都让他讨厌了。
由于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把事态推向了自己最不希望的方向,而产生的一种自我嫌弃感,在此后一段时间支配了我的心绪。我对他的目光敬而远之,故意躲他老远。因此,当他第一次向我表明心迹时,我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是第几次的夏威夷之行呢?
影片拍摄的间隙,我们陪他的朋友去游玩。因为不单是两个人,我放心了,轻松地上了车。路上,他那朋友下车去买冰激凌。就在那几分钟的时间里,他吐露了对我的感情。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以致忘记了那时他的话是怎么说的。
说前面那些事情也罢,说七岁之差也罢,我不能相信他会亲口对我说,他喜欢我。
我不会柔情细语,又很倔强,不能做到天真无邪,总之,作为一个女人,我缺乏被人爱恋的自信。
这件事,我只告诉了难得一起同来的母亲。不知为什么,我不想瞒着母亲。母亲只是默然无语地微笑了。
惊奇变为欢喜之前。经过了很长时间。
他交给我的电话号码,好久也没有起作用。我不敢打电话,往往拨号盘才拨了一半,就又放下了听筒。
那天发生的事情会不会是个梦呢?即便不是梦,也许只是自己被嘲弄了。如果打电话,人家会不会只回一句:“怎么了?”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我独自思来想去,最后决定不再对这种恋爱期待什么。
打开心扉之后,我们还是日复一日地在工作场上见面。他表白了爱情以后,就不会不留意他的存在。我的目光无意地集中在他的身上,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个轻微的举动,其中隐含着的不就是那次吐露爱情的继续吗?
然而,我想避免自己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里。我不想又去寻找他的目光,又去思忖他的话语的含义。我决定为了尽量不受此拘束地用心行事。
从听了他的心意到与他私下里谈话,又经过一个半月时间。
一天,摄影结束后,我们两人正要上各自的汽车,他突然说:“哎,告诉她一声,让她给我打电话。”
话说得很突然,象是一直忘记而刚刚想起了的很自然的口气。
霎时间我怔住了,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她”,是谁呢?电话,是怎么回事呢?
等弄明白了那指的就是我,是想让我打给他电话,已经是回到家里,一个人呆在自己房间里的时候了。
这么说可以打电话了。真的可以打个电话啦——那天晚上,我看着他在夏威夷给我的电话号码,给他的房间挂了电话。
开始用电话通话后,我也只是回答他的问话,还谈不到所谓的交谈,大多只是随声附和一句就没话了。我即便讲些什么,也一定只会使他觉得无聊吧。他的话一停,我的话自然而然也停了,于是一片沉默。又看不到他的脸,更增添了我的焦虑,想继续谈下去却没有话说;想挂断又断不了。只是让时间这样缓缓地过去了。
开始电话交往以后,过了大约八个月时间,两个人结合在一起了。
我并不觉得因此自己发生了特别的变化,只不过“恋人”这个词听起来又增加了几分真切的回声。我觉得由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对结婚、对将来就抱有期待是不行的。
当然,他是个漂亮男子,既然承认是恋人,也有时想追求他吧。但是,我的自由时间太少了。他追求我时,我不能满足他,这种被动意外地使我怯懦下来。我不断对自己说,我是相信他的,但就是出现其他女性的影子,那也毫无办法。
每当这个时候,我更加为他和我之间的七岁之差而遗憾。我抱怨他还在与我不相识的时候,就一个人单独地成长为青年了,七年之间,他都和什么样的人有了什么样的关系呢?
我的思想飞向他的遥远的过去,而每次都遭到了挫折。
但是,虽说互相之间明确了爱情,但对于他的人生和时间,也并非可以任我随意地拖住和支配。我们是除了电话、除了工作以外两人就不在一起的一对恋人。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就吹了也毫无办法。我也没有把他的人生牢固地掌握住的才干。
尽管如此,我还是决心不后悔我们的结合。
迄今为止,我不了解除了他以外的异性。即使有一个不是作为异性而是作为只是对他有好感的人,我也总是不知不觉把那人的某一个细小的动作,待人接物的细微的地方,与他相比。心想,如果是他准不是那种样子,换了他一定会这样说吧。和那些人发展到恋和爱之前,他们就在我心里轻易地成为过去了。
或许人们认为我性格直爽,对我在异性方面的各种传闻很多。说什么我十九岁时,一年之间竟有十三个男人,杂志上搞得好不热闹。母亲已经习以为常不再气愤了,她腻味地笑着说:“一个星期换一个恋人,不错嘛!”也是由于演唱路线给我造成的形象帮了忙,关于我同异性的交际,公司倒没有对我说什么闲话。
我对谁都开诚相见,有时也出去饮茶、就餐,还有几次应邀交际的事情。但是感到可爱使我动心的人一个也没有。有人认真逼问我为什么不跟他交往,我便毫不犹豫地告诉他:“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虽然是单相思,可我心里一直老想着他。尽管很难抓住他的心,但在我心里,他的存在占据了很大位置。正由于我开始懂得了爱情不能如愿以偿的痛苦,我才不想随便敷衍那些正正经经要求和我交往的人。
他毫不造作地教给我很多东西。他并不是应该这样或应该那样地强加于我,而是言传身教做给我看。这就是朋友的重要。这就是信任的宝贵和难得。所有这一切都建立在健康身心的基础之上。这就是和善和深深的信赖。
“要象爱我一样,对自己周围的人都应当尊重……”这样说的,也是他。
我的心如果能象空气无所不在似地把无可取代的他包得严严实实的……
他和我作为从事同样工作的同伴,在杂志来采访等等时候,都不能据实以告我们之间是恋人的关系,这一点是都感到痛苦的。
然而,我们两个人之间只要有能够自然地谈话的机会,我们总是讲真话的。
不过,我不愿意用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