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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佩服王所长,他只有20几岁,山东小伙子,一个文化不高的干部。这二年他进步很快,对待张伯桥这件事,我认为一定会砸上镣或戴上铐,可是他没有这样办,而是和风细雨的教育了几句。使大家对王所长深加敬服。我内心说,这样的处理比戴上铐更起作用。共产党教育出来的干部倒是不简单,我自愧不如。这一件事使我们16个人,进一步感到政府对我们的温暖与宽大。
收复平壤的消息传来,大家很高兴。我在监号对大家说:“咱们庆祝平壤解放,改善生活,自己拿钱买肉,大家赞成不?”
异口同声的赞成。于是我向王所长请示,并得到了王所长的同意。我们16个人,买了12斤肉。我和尚传道出的钱比较多。利用这个机会吃了一顿肉。由于肉少人多,感到还没解馋。
过了几天,于审讯员把高洁和胡泽雨接走了。又过了几天,宋所长把李寓春等8个人也接回了长春。最后只剩下尚传道、李中候、徐克成、崔毓琛、杨文昌和我6个人。
快过新年了,战士们要开新年晚会,叫我给编节目。我给他们编了一段快板,几个小调。每天晚上我到他们的屋子去教他们,他们那屋墙上挂着武器,从不防备我。有时他们买吃的也给我吃。王所长也在屋。大家说笑,也不回避。我感到政府对我很相信,思想上非常轻松。
我对尚传道说:“过新年,咱们再买几斤肉炖一炖。这回由我做,保险比上回炖得好。”
大家都同意,由尚传道、杨文昌和我出钱买了五斤肉,还打了半斤酒,二斤花生米。打酒是我向王所长请示的:“我不喝酒,他们要喝一点,就给他们买半斤吧?我保证不会出事,张伯桥那样人是少有的。过年了,半斤酒不多。”这样,我们便买了半斤酒。
12月31日下午,我到大厨房炖肉,杨文昌烧火。炒了两个菜,一锅大炖肉,吃的大米饭。这个新年我们过得很好。事后我才知道王所长没有过好,一个战士对我说:“你们吃得好,你可不知道老王生了多少气!你到厨房去切肉,手里拿着菜刀。这里的看守所所长给老王提了意见,人家说犯人怎么能到厨房拿刀?老王说这些犯人都是比较进步的。人家又说,无论怎么进步也是犯人。这么一说老王就生气了。”不是咱们那儿的看守所,只好听着。我们大伙也感到不痛快。这个年过的……
我感到很难过,觉得对不起王所长。一个犯人要求吃肉喝酒,太过分了。我回到屋一说,大家都感到怪我们自己。大家决定,今后除了买书,其他东西一律不买。
新年过后我们都回到了长春公安局。
一天,郭科长与大家谈了一会儿,又单独把我留下。他问我:“尚传道⑤写了三百页的材料,是谁叫写的?”
“是我启发他写的。我的意思是,他到了公安局就吃小灶,什么罪恶也没有交待,应该自动的写一些材料,争取进步。”
“难道我们没有图书目录吗?他写了一些图书目录!他读过这本书,读过那本书,这样体会,那样体会——卖弄自己的学问呢!一点罪他也没谈。这样的人给他机会反省,他也不认识自己。与你们差得很远。以后再不要启发他了,等他自己慢慢的认识吧。”
在伊通时,我对尚传道说:“政府人员对你一贯很客气,从不谈话,也不找你,可是你也不找政府,这样下去不好。应写材料,请求谈话,交待问题,坦白罪恶,不这样主动的争取是不行的。每天只看一些书,写些日记,那是消极的。应当积极。”
于是尚传道听了我的话写了一篇三百页的材料,名为“四十回忆”。主要是解放后,他读了一些经典著作的体会,摘引了许多毛主席的话,及马列主义的书名。写完给我看了一下,我感到他的认识太差,自以为是,但是毕竟是写出来了,我说可以,他就呈给了政府。结果受到了郭科长的批评。尚传道一直不知道这件事,还以为自己这份材料写得很好呢,其实不很好,或者很不好。
接着郭科长又布置我到圆楼楼上的四号监房去做工作。
有一天段克文⑥来了,他穿着一个黑布破棉袍,戴一个古铜色的旧毡帽,脚上戴一副镣子。我曾在长春见过他一面,那是1948年夏天,在长春督察处处长张国卿家中。我与他点了点头,没有谈什么话就走了。虽有一面的会见,我没有忘记他,他可能忘记我了,所以,他见我一点表情也没有,不认识倒好。
段克文当过吉林伊通县县长,军统的外围,一贯是飞言浮躁,到任何地方都好出风头,夸夸其谈,有骆驼不说牛。一个没有修养的荒唐鬼。
他进号之后,问这个问那个。我告诉了自己的姓名,他问我干什么的?我说小特务。他问:“在哪部分?”
我说在督察处,他的下句话一定是:“你们处长张国卿我认识。”果然,他是这样说的。我笑了笑,他又说:“警备司令部参谋长安震东也认识。”
在他心目中这些高级特务都是他的朋友,他的长官。衬托他在反动派里也很有地位。他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也不知道督察处处长与督察长是什么关系。坐下之后,东张西望,他可能考虑为什么把我从十号监房迁到四号监房呢?我一看就知道他是潜伏后被捕获的,看他那套衣服,故意装穷,怎么瞒得过公安人员的眼睛?
重新编组,我是四号的组长。给我这组调来几个人,都是现行活动的嫌疑。如苗佩然是长春电影制片厂的职员,在口型科工作。其他如林宝华、杨绍时等也有现行反革命活动的嫌疑。
开头一次会,我说:“咱们先自我介绍一下姓名、职业,好称呼,以便学习。”
每个人都自我介绍了,段克文没有说他是军统,他只说:“我是吉林伊通县县长,在1947年只干了一个月,以后就退到长春,赋闲。”
这么简单?不老实。我没有吱声。
苗佩然说:“我在长影口型科,是翻译外国片子,对口型的。我每天早晨起来练习举砖,有几个人与我一起练。我说咱们成立一个砖头会吧,我当政委。就这样被捕了,其实我们是开玩笑的。”
晚上开会,段克文胡吹瞎扯,什么罪也没有,并且还说:“我认识张学思,有人叫我杀张学思,我没有干。我们是小学同学,我怎么能杀他呢?”
别人对段克文的事知道得不清楚,我说:“政府掌握全部材料,对于你段克文也不例外。你说这一套连我都欺骗不了,你还想欺骗政府!”
我这样说他感到很惊讶,冷笑了一笑。
段克文出去写了两天材料,回来直摇头,似乎有什么难心事。这小子一肚子诡计,两眼一翻,就生个坏道。我不理他。
一天上午,于审讯员找我:“段克文在你那个小组吗?”
“是的,表现不好,问题多。”
“问题不少。他是不是军统?”
“是军统,不是基干。他怎么交待的?”
“他说,1946年在沈阳,由辽宁省主席徐箴介绍任东北统一接收委员会纠察队队长,以后就到吉林省当参议,又当伊通县县长,一直到长春解放。”
“他这是胡说,欺骗政府,1946年他到东北统一接收委员会充纠察队队长,是军统东北特务头子文强介绍去的。没有这个关系,监察处处长冯庸是不接受的。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他说徐箴介绍去的,那是想不提文强,躲避特务关系。在抗日时期的活动,他交待得也不清。他在小组会上说,他当游击副司令什么也没有干,这也是令人不能相信的。我看这家伙,不是交待问题,是来钻政府的空子。”我告诉于审讯员,先追他在东北的社会关系,到东北先找的谁?这样一追就使他破绽百出,现原形。
第二天早饭后,提走了段克文,中午回来,他戴上了手铐,脚镣。一上楼,各屋的犯人都看他,他歪着脑袋,颇有不服之慨。
我对郭科长说:“别看段克文不承认军统,但是用话一激他,就能承认。”
郭科长说回头我自己审他。郭科长在晚饭后,把段克文提到看守所。段克文上铐下镣站在屋中央,我在看守所里屋整理材料。
郭科长问:“段克文你的问题坦白得怎么样了?”
“我的问题都坦白了。”
“我告诉你,我们这里捕获的军统特务有的是,好几百。正牌的少将有张复、刘文白,中级特务更多,你算什么?你也不过是文强的腿子,有什么了不起!你还调皮捣蛋,真不知趣。”
“我是军统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