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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知道这个时代不像自己原来认为的那么简单,眼前这位老人的眼力,就极为不凡,眼力如此,那技艺想必也是非同凡响。
“当得起,老夫似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可没有这许多奇思妙想。老夫原本也不信真有人生有夙慧,今日一见,老夫却是信了,呵呵。”曾鉴拂须笑道。
“是啊,谢兄弟,你也不必过于自谦,就说那铸钢丝之事,若没有你的指点,愚兄就算有技法,也没有足够好的材料可用,曾伯父的夸奖,你当之无愧。”董平也附和道,他对谢宏做的那些机巧之物没什么兴趣,可一直对谢宏指点他炼钢之事念念不忘。
“少年人象你这般沉稳的确实不多。”见谢宏还要谦逊,曾鉴摆手拦下,又提起了之前的话题:“谢贤侄,你可是疑惑老夫为何邀请你去京城?”
“确实有些。”谢宏讪讪答道。他本来就是想问了原因后婉拒的,结果被曾鉴把话题引开,结结实实受了一番夸赞。被这样一个大人物夸赞,以谢宏的沉稳不免也有些飘飘然,差点都忘记了原本的疑惑。
“贤侄想必也看出来了,老夫这手原本也是握工具的。”曾鉴举起双手,慨叹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朝中同僚多有知情者,老夫也因此经常遭人诟病。董贤侄,你父亲与我相交莫逆,但是身份相差很多,你是不是也曾经有些奇怪?其实,董曾两家原本就是世交……”
曾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娓娓道来。
原来曾家与董家祖上都可上溯到北宋时期,两家都是大内工匠,董家擅长的是炼铁铸钢,而曾家最擅长火药器械。后来因为战乱,两家也是离散,后世子孙却不知如何再次相认,两家自此相交莫逆,两家的情况也差不多,都是暗地里传承手艺,明面上诗书传家。
而曾鉴与董平的情况颇为相似,都是到了这一代,只有一子单传。为了不至于将手艺失传,又不会沦为匠户,曾鉴只好一边读书,一边学手艺。所幸的是,他天资极好,就算是两处分心之下,依然都有所成。
只是他自己却是时常叹息,若不是因为科举占了太多精力,本来自己的手艺可以达到更高的境地的。
“说些陈年旧事,倒让两位贤侄见笑了,人老了,难免会有些啰嗦。”曾鉴摆摆手,沉声问道:“谢贤侄,你这新乐器中用到了铸钢丝之术,而这技法却是源自于前宋神臂弓,你可知这神臂弓,又以为如何?”
“国之利器。”身为手艺人,谢宏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神兵利器。虽然后世记载纷乱,莫衷一是,但是就以评价最低的记载为准,神臂弓的最大射程也高达三百米以上。三百米!在冷兵器时代,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数字?
中国的弓弩,从先秦两汉的时代就有记载,楚辞中就有诗句:带楚剑兮挟秦弓,战国时代炼铁之术兴于南方,而这时的秦国弓弩,就已经可以与炼铁之术并称于世。
到了汉时,汉军弓弩更是威名远播,李陵当年被十几倍的敌军围攻,一直能够且战且退,敌军寸步难进,最后兵败却是因为箭尽。到了汉末,麴义的弓阵大破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诸葛连弩更是威名远播,直到五胡之乱,中原的弓弩之术这才没落。
唐宋以降,华夏再兴,宋朝工匠在各方面的技术都远远领先于世界,弓弩之术也是如此,神臂弓就是集其大成的作品。虽然真相已经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可是单凭史册中记载的只言片语,谢宏就可以想象出,这件武器的威力了。
国之利器,当之无愧。
曾鉴很满意谢宏的回答,颔首道:“贤侄所言不差,然则,制出这件利器的匠人是谁,贤侄可否知道?”
谢宏微微一滞,这个确实不好回答,本来神臂弓的记载就不多,制造者的讯息就更少了。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后世看来的咨询,有些迟疑的说道:“似乎是张若水所献……”
“哼!”谢宏与曾鉴不过初识,但这位老人一直和颜悦色的,可当谢宏回答了问题之后,这老者脸上竟是现了怒色,冷哼了一声。谢宏见状不由吃了一惊,难道自己的回答有问题?
曾鉴的怒火却并非为谢宏而发,不等董平相劝,老人便长叹一声,道:“无妨,本也怪不得贤侄,老夫只是心有所感,一时激愤罢了。”说着,他脸上似笑非笑,恍惚间有讥嘲之色,又道:“谢贤侄,你制这新乐器尚需董贤侄之助,若是制那神臂弓,又当如何?一人之力可足?”
谢宏大汗,神臂弓他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就算是后世的弓弩,他也不是很在行。再说,后世那些怎么能跟神臂弓比,用的材料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有哇。就算董平知道一些技艺,恐怕光靠他们俩也是搞不定的。
别说是神臂弓,就算是钢琴,还不是动用了董家庄大量的人手,这才能够做成?他急忙道:“别说小侄一人之力,就算再多几个谢宏,又哪里做得出来那样的利器?”
“谢贤侄也不须妄自菲薄,以你天份,日后必有大成之日。”曾鉴摇摇头,道:“不过那神笔弓确实非一人之力能够制出,当年也是神匠李宏大师,与董、曾两家的先祖,还有其他众多不知名的匠人一起研制的,乃是众人之力。”
“只不过,嘿嘿,非但是先祖在内的众多匠人名字不显于史册,就算是李宏大师,又有何人提及?最后倒让一个阉人领了这功劳去,而且,在士大夫们的眼里,这功劳根本算不得什么,否则,这功劳也未必落在一个阉人手上。”
谢宏有些明白曾鉴的意思了,作为一个手艺人,他在后世读史的时候也时常叹息,若说儒教对华夏文明最大的伤害,莫过于对匠人的压制了。上古先秦两汉时,这压制还不明显,墨家以及墨家子弟不少都名传于世。
从宋朝以后,对匠人的压制就变得极为明显,到了明朝更是厉害。以谢宏自己的经历来说,他到现在还不曾告诉娘自己用手艺赚钱的事,献八音盒,也只说是进献给皇上,是为了表忠心的。刚穿越那会儿,更是因为不敢显露手艺,差点家破人亡。
在这个时代,手艺人那叫匠户,跟娼户是一个地位,而读书人则是社会的最上层,完全都不具备可比性。就算是现在,谢宏有手艺的事情,他也不敢大肆宣扬,只敢让身边比较亲近的人才知道。
“士农工商,朝廷上的诸位大人都说,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曾鉴语气中更加愤恨。
“可实际上呢?当年还不是士大夫们力主,太祖皇帝一时不查,这才定下了这样的规矩?哼,这样的规矩,诸位大人自然喜欢,匠人地位越低,他们使唤起来就越是便利,若是能当做牲畜使唤,那才最好呢。”
不等谢宏琢磨明白,曾鉴语气一转,突然说出一句话来,让他心头剧震。
“为什么刘瑾那个阉竖喜欢宝物,却先吞了你献宝的功劳,又对你不屑一顾,这其中的缘故,谢贤侄现在想必也想清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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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2章 志向
这个疑问在谢宏心头已经盘旋了很久,不过他却从来都没跟人说过。他亲近的人当中,只有马文涛算是有些见识,可听到自己升职为千户的时候,那家伙也是乐不可支,又如何跟他商议?二牛跟晴儿都是唯自己马首是瞻,董平更是只对炼铁铸钢有兴趣而已。
既然没人商议,他也就把这个疑问放在一边,只当是刘瑾那个死太监变态,连因果都搞不清楚而已。不然怎么会只看重宝物,不看重做出宝物来的匠人呢?
曾鉴说话的时候,他已经隐隐有些想法,到了曾鉴最后这句出口,谢宏心里也是电光一闪,不由脱口而出:“难道刘瑾那个死太监也跟那些士大夫一般的想法……”
话一出口,他就暗叫糟糕,这话怎么能说出来?死太监现在可正是得势呢。而且,又一个疑问浮现出来,曾尚书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明明自己就没有对董平说啊。
“贤侄果然思路敏捷。”听了谢宏的话,曾鉴脸上却露出了微笑,道:“自古以来,阉竖屡屡为祸,而为祸最烈的往往都是那些以士大夫自居的,数十年前有一个王振,想要建功立业,青史留名,结果导致土木之变,险些倾覆了大明社稷,汉人江山。”
“现在又有了一个刘瑾,虽然不学无术,却经常以士大夫自居,就连士大夫对工匠的态度,也是学了个十足十。朝野上都说老夫愤恨阉人,其实老夫又岂不知,宫中阉人多是可怜之人,老夫恨的是那些得了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