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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悔跟谢宏作对吗?还是懊悔没有早点下手,除掉这个祸患?陆完自己也搞不清楚,和其他江南同道一样,他将无助的目光投在了王鏊身上,希望这个少负盛名,老而弥坚的士党领袖,能够给他们指一条明路,让所有人都重新振奋起来,就向从前那样。
“陛……”王鏊受到的冲击比陆完等人还要大,毕竟他是首当其冲的那个人,而且对这次行动报的希望也越大,甚至刚刚还被正德误导得有些飘飘然了。
尽管感受到了同道们求助的目光,老头也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一张嘴时,他却是哑然无语。他的精神状态很差,脑子里不时有轰鸣声响起,震得耳朵嗡嗡作响;眼前也有些模糊,时不时的还会发黑;喉头更是不停涌动,嘴里溢满了甜甜的,带点腥气的味道。
唐伯虎估计的不太正确,王鏊的状态比公子德纲可强多了,一来没人给他下药,二来也是因为他本身的城府足够深,而且也是久经历练,因此并没有一头栽倒,就此呜呼哀哉。
不但如此,老头甚至还在心念急转,思谋着对策,这等心性气度,足可无愧于他的宰辅之名了。可越是这样,他的痛苦也越深,对策?哪有什么对策呢?
就算不考虑皇帝的强势,单说讲道理也是讲不通的啊。前面正德提前海盗入侵,甚至其中混杂着倭人的时候,王鏊就没有反对,而且还表示了相当程度的赞同,现在反悔又哪里来得及?
质疑倭寇为什么不去侵扰百姓,专门盯着大户杀?这等言语大大的违背了儒家仁义当先的理念,属于只能做不能说的潜规则,谁要是说出来,肯定会在史书上被骂成筛子。何况,各家的那些私兵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呢,皇上随随便便就能反击了。
“这件事,倭朝总督府是有责任的,”正德声色俱厉的说道:“朕明明就将倭朝事宜全权委托给东海伯了,可他却辜负了朕的期望,玩忽职守,致使倭寇潜越海路,为祸江南,所以,必须得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陆完心里升起了一线希望,莫非之前皇上也不全是在做戏,他果然跟谢宏生了嫌隙吗?否则怎么会主动提出要严惩马昂?要是真能如此,自己倒也不是不能甘心,这牺牲也算是舍家为国嘛!
妻子都好说,自己还没老,总是有希望再开枝散叶的,族人也好办,谢宏只能杀聚居在一起的嫡族,那些族谱上的旁支却未必会遭殃,总不成那奸贼还会照着族谱,按图索骥的杀过去不成?
王鏊的神情半点变化都没有,只是那么木然站着,连头都没抬一下。这事儿跟理想的结果肯定不会相同,上过这么多次当了,谁还会再上当啊?
“朕决定,对东海伯处以罚俸半月的处罚,以谢死难群众在天之灵。”果不其然,正德的话验证了他的想法。
陆完好悬没一个跟头栽倒,罚俸半月?这也能叫处罚?
对后世的打工仔来说,要是被老板罚了几个月的工资,那是肯定要跳脚的,没办法,都是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穷人,几个月的工资灰飞烟灭,那是真的伤不起。
可对明朝的官员们来说,除了少数御史和冷清衙门的人之外,很少有人是只靠朝廷的俸禄生活的。所以,罚俸本身就是最轻的处罚,就连百官交相称赞的弘治皇帝,没事也经常会用这招的,可见这招有多么软弱无力,说是象征性的处罚一点都不为过。
而且,这个象征性也跟罚俸的多少有关,罚三个月的,肯定比罚半年的轻,至于罚半个月的……这个皇帝自己都不好意思说,这点银子都计较,有失天家的体面啊!
最关键的是,倭朝总督府根本就不是大明的常规编制,马昂这个总督压根就没拿过薪俸,至少从户部的账面上来说是这样的。
总督府本来就没有成例,成立的时候士党还没彻底分裂,朝臣们大多都是持反对意见的,不过正德一意孤行惯了,哪里管那么多,没有内阁票拟就下中旨,只要接旨的人认同就行呗。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倭朝总督不是大明的正规机构。
后来正德彻底压倒了士党,掌握了权力,本是可以重新补个票拟的。可是,以朱厚照同学的性格,他哪里耐烦这些啊,旨意他既然已经下过了,那事情就算是解决了,理会别人的看法做啥?
于是,总督府就这么游离在朝堂之外了,算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大臣们得了面子,皇帝得了实惠,只有马昂这个总督有点悲催,因为户部从来不给他发薪水。
当然,他自己也不在乎,倭国的油水丰厚着呢,随便收点礼就是好多钱,反正谢兄弟说了,异族那就是用来随便压榨的,只要依法纳税就行,嗯,这个税种比较新颖,叫个人所得税……
总而言之,对马昂罚俸半月,那就是等于没罚,就是在名义上表示一下此事的非法性罢了。陆完真的很费解,以皇上如今的强势,在朝堂上士党已经完全败退了,他何必又费这个事儿呢?难道就是为了耍着自己这些人好玩?
王鏊却另有所思,他偏头看了一眼朝班,准确的在人群中找到了王守仁,对方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可眼神却有点复杂,似乎有点无奈,同时还有点欣慰,让他有些疑惑。
王守仁感受到了王鏊的目光,他昂然回视,眼神多了点同情的味道,两人的对视只有短短一刹那,没等王鏊想明白其中的意思,王守仁已经站出朝班了。
“陛下,臣礼部尚书王守仁有本启奏。”
“王先生请说。”
“皇家船队运作至今已然经年,天津的新政也是如此,两边都运作良好,充分验证了这两项政策的可行性和诸多优势。是以,微臣奏请陛下,为江山社稷计,为黎民百姓计,推行新政,开放海禁。”
时隔两年,王守仁再次提出了相同的提议,甚至还比上一次的提议多了不少内容,可他面临的境遇却是完全不同了。
“臣华盖殿大学士焦芳……臣兵部尚书曹元……臣户部尚书刘宇……”皇党众人等了半天了,终于等到了表现的机会,哪里还会放过?
“……臣等附议。”
“臣通政司姜清有本启奏,今有江南士绅三千二百人联名上奏……彼等代表江南父老请命,愿陛下以宽厚之心,在江南之地推行新政,赐福江南……”
姜清故意落后了一步站出来,他一个人的声势虽然比不过几十人的齐声附议,可他话里的内容却比那几十人加起来的分量还重。
江南民众被代表了,可这些人确实有那个资格,士绅就是构筑封建王朝的基础,他们一起响应,比普通平民响应要重要得多了。
王鏊又看了王守仁一眼,终于恍然,这是皇上或者说谢宏在为以后的施政布局了,非刑杀人,这种事当然是有违朝廷法度的,但是这招的效果却是很好,直接给自己这些人来了个釜底抽薪。
这件事不能形成常例,所以,就算流于表面,可还是必须要做出一个处罚的姿态来,以免给后世留下坏榜样。
而自己这些人,嘿嘿,他惨然一笑,很明显,已经被人家当成死人忽略掉了。实际上自己也确实一败涂地了,家人妻子不能保,党羽也随风倒伏,事已至此,夫复何言?
一缕鲜血从王鏊的嘴角溢了出来,顺着他的下颚缓缓流下,落到了白须之上,红白相衬,显得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
第一卷 第663章 终于来了
第663章 终于来了
朝议之后,士党众人再次聚集在了王府。这一次他们也顾不得掩人耳目了,何况,他们也有充分的理由,王阁老全家罹难,大家同僚一场,当然是要上门慰问的。
朝议的结果不用说,就算没有江南世家的倒戈一击,以皇党的强势,士党这边也是一样难以招架,在天下范围内推广新政,并且大开海禁,鼓励民众出海开拓,这就是今天形成的最后决议。
其实也有人反对了,可在一片盛赞的大潮中,反对的声音显得那样的微弱,仿佛是大风中的烛火一般,既没法照亮周围,自身也是摇摇欲坠,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杨阁老,现在该当如何是好?江南同道已经被那奸贼的暴戾手段吓倒了,因此……”陆完急切的问道:“而且,其他人也都心存观望了,朝议上,下官出言反对的时候,应者寥寥,堪称这些年来,朝中正气最低迷的时刻,该当如何,该当如何啊?”
他没法不急,和王鉴之等人还不一样,早在正德元年,他就曾出任江西按察使,和宁王朱宸濠的交情就是那个时候结下的。其后,他也一直保持着和宁王的联系,并且在江南士人当中极力推广着宁王的影响,堪称拥宁派的中坚。
前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