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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日后双方起了冲突,那这个傻丫头的立场就尴尬了。
回头看了一眼,那如山花般绽放的笑容让谢宏有些心软,可他很快回过神来,现在是关键时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就算……嗯,也得等到尘埃落定了再说。他叹了口气,往船坞方向去了。
“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望着那个清逸的身影慢慢消失,玉儿咬了咬嘴唇,不服气的跺了跺脚,马靴在地面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
安陆州,知府衙门。
“王大人,不是下官不肯通融,实在是事有不巧啊。”说话的是个有些发福中年人,他留着三缕长须,很有些儒雅风度,可眼下他却一点也不从容,眉头皱得紧紧的,脸上还露出了乞求的神色。
“荆知州,到底是怎么个不巧法?要知道,本官可是从京城来的。”王鉴之有些焦躁。
他离京之后,直接奔着安陆州就来了,南昌那边本来用不着多操心,江南的战前准备也正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只有安陆州这里最不稳当了。谁想到,怕什么来什么,还真的有意外发生了,可面前这个家伙又死活不吐口,他能不急么。
“知道,下官知道。”荆知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怎么不知道,要不是对方出示了恩师王阁老的信,他又有什么好为难的?朝臣哪能随便见藩王啊?皇上可以坏规矩,可自己职责所在,又岂能随便通融?
但既然是恩师的意思,那就没办法了,可现在实在是不赶巧啊。而且看这位王侍郎的势在必得的架势,自己要是把实情道出,事情就有被闹大的可能,他又怎能不为难?
“也罢,王大人,下官就跟您说了罢,不过,您可千万不要冲动啊。”他搓着手,陪着笑,小心翼翼的说道。
“本官又岂是那不分轻重的人,荆大人,你就不要卖关子了。”王鉴之又好气又好笑,自己做事是务实了些,可也不是什么愣头青,又岂会随便乱来,怎么落在旁人眼里,就成了这种效果?
“钦差昨天刚到的安陆州,现在正在兴王府呢……”
“钦差?”王鉴之有些懊丧,出发前,他就知道宫中派了不少钦差出来,为的就是劝那些不肯奉召的藩王入京,所以他也是兼程而来,可没想到最终还是落在了后面,而且仅仅差了一天。
“那钦差是宫中那位公公?”事情已经发生,懊丧是没用的,王鉴之开始打听对方底细。
“不是宫里的执事,来的是个道士。”荆知州的神情有些古怪,王鉴之听了也是一怔。
“道士?怎么会是个道士?”
“王大人,你一直在南京,可能不太清楚,兴王爷一直笃信道教,经常在王府里炼丹祷告,要是来的是旁人,他未必会见,可既然来的是个道士……”荆知州期期艾艾的说道。
“又……”王鉴之又惊又气,又被占了先,而且还是这么有针对性布置,那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筹谋这些事的啊?明明不就是个边镇的小秀才吗?
“王大人,您也不用心焦,兴王不肯入京,除了心里有想法之外,他的身子确实也不大爽利,这么长途跋涉的,他未必受得了,所以……”荆知州安慰道。
“……不行,荆大人,不能就这么干等着,还是得去王府才是。”王鉴之猛然起身。
“可是,可是王爷正在见钦差啊。”荆知州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提醒道。
“什么钦差,大明开国百多年,哪有让道士做钦差的道理?说不定是什么人假扮的呢,事不宜迟,你我速速前去才是正理,千万莫要误了朝中大事和王阁老的嘱托。”王鉴之哪里还顾得上许多,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准备去搅局了。
他很清楚,谢宏本来就擅长搞那些炫人耳目的东西,装神弄鬼的本事也很高,辽东冰雹那次不就是吗?从那以后,辽东彻底变成了一块铁板,玩这套,还有谁比他更灵光?
“……下官遵命。”荆知州的不祥预感应验了,心里也只是大骂,早就听说王明仲爱出风头,做事不管不顾,今日一见还真是不虚。可没办法,人家搬出了王阁老,自己除了从命之外,又能做什么呢?
真是倒霉啊。在藩王的封地做官就已经很倒霉了,再摊上这种糊糊事儿,简直就是乌云盖顶啊,那道士要是灵验的话,自己是不是也求人给祈祈福,转转运啊?
*
第一卷 第625章 一花一世界
荆知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转运,不过他却可以肯定,他的霉运还没完。
他这个知府虽然有监管藩王的权力,可只要对方不出城,他也没有干涉对方的余地,毕竟顶着个天家的名头,这王府的大门又岂是那么容易进的?
好话说尽,好处也没少塞,最后甚至拿出了大学士的信笺,费了好大一番周折,这才让那个王府总管点了头。
荆知州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长长出了一口气,当下时节已近仲夏,这大热天的搞这求人哀告的勾当,还真是折磨人呢。
“王大人请。”差事办成,他转过头来,虚引相请。
人在官场,这上下前后的规矩肯定是要讲的,别看人家是在南京当官,可毕竟也是个shi郎,再加上对方代表的还是京城的大佬,本也不是自己这个知府能够轻慢的。
转头一看,他也有了发现,只见王鉴之脸上的惶急之sè一扫而空,代之的是一派从容镇定。他心下不由暗赞,不愧是恩师看好,并且委以重任的人,虽然脾气急躁了点,可遇到事情之后这份心xing,还是让人钦佩的。
“荆大人请。”王鉴之看似从容,可实际上,他心里却着急得很。
据荆知州的说法,京城来人早就进了王府了,可直到现在还没出来,这么长时间,除非是被晾在那里了,否则就不会是什么好兆头。想想也是,若是话不投机,又怎么可能谈这么久呢?
难道继勋贵之后,宗亲也要被拉拢了吗?凭什么啊?就凭一个破书院,怎么就让那些入了京的死心塌地,剩下的也趋之若鹜呢?王鉴之的心情很糟糕。
“真是太神奇了,王道长道法的果然高深之极。”
还没走到正厅,远远的就听见一阵大呼小叫,王鉴之的心又是一沉。说话的那人八成就是兴王朱祐杬了,而他说话的对象,肯定就是那个京城来的道士,看着样子,两人岂止是谈得投契,根本就是王八看绿豆,一见倾心啊。
“嗨,王爷谬赞了,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您可要知道,贫道传承的乃是紫微术数。又经过了冠军侯谢大人的指点,这进境更是一日千里,现在只是给王爷算算过去未来,这点区区小事算得了什么?”语意谦逊,语气却很得意,口wěn很有江湖骗子的味道。
“难道,那位冠军侯比道长的道法还要高?”朱祐杬一副不敢相信的语气。
“当然了,王爷虽然远在安陆州。可去年辽东的事情您总应该听说过吧?冠军侯举火祭天,一手扭转乾坤的壮举,那可是天下皆知啊,您想想,能做到这种事,侯爷的神通还用说吗?”
王道士啧啧赞叹,大有自卖自夸的意味。不过朱祐杬却半响没出声。也不知是在思考,还是惊得呆了。以王鉴之的分析,后面那种的可能xing应该更大点,还没见面就已经落了下风,他心里更急了。
“启禀王爷,南京刑部王shi郎、知州荆大人求见……”急归急,程序还是要讲的。
“王shi郎?要见本王?”朱祐杬很诧异,这还是他就藩以后,第一次有朝中大人拜访呢。“王道长,难道这也是宫中的旨意?”
“无量天尊,贫道乃是方外之人,这次前来,只不过是应了侯爷之请,邀请王爷去常春藤书院同参妙法的,又怎会省得这些俗事?”
“要本王去同参?难道那学院当中。还会传授道法吗?”朱祐杬大奇。
王道士打了个稽首,笑道:“敢教王爷得知,书院有个神学院的分支,传授的正是神道之术,此外。王爷先前垂询的炼丹之道,正是化学院研究的领域。这两大学院的教习都得了侯爷的亲传,虽然还没领悟祭天之法,可却也相去不远了,以王爷的宿慧……”
“胡说八道!”道士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声断喝给打断了,抬头一看时,正见一位紫袍官员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闯进来的当然就是王鉴之。那总管通传一声之后,朱祐杬的注意力就转移了,结果他们三个被晾在了外面,而里面两个人却是越说越火热,眼见就要一拍即合了,他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闯了进去。
厅内不止两个人,还有几个shi女在旁边伺候着,另外两人也很好分辨,穿青sè道袍的那个肯定是道士,穿红sè道袍的那个,八成就是兴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