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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一时,亲自过来拜寿地,或奉命送礼的,络绎不绝。
曹已经是三品京堂,内务府这边的属官,自然少不得登门道贺。就连新上任的署理内务府总管董殿邦,也亲自过来。
虽说说起来两人是平级,但是从曹那边论起来,董殿邦则是长辈。
其他的,户部衙门、兵部衙门、太仆寺衙门、侍卫处,都有曹的同僚故旧。关系好地,亲自道贺;关系远些的,也有人情往来。
姻亲这边,平郡王、十七阿哥、淳王府地几位阿哥、傅鼎也都陆续来了。
作为曹家的大姑爷,孙珏这边却有些姗姗来迟。
倒不是他故意来迟,而且衙门里有差事,落衙回家换了衣服,才使人捧着寿礼过来。
看着曹家大门外地一溜马车,大门里帐房先生唱礼的声音,孙珏不由生出几分艳羡。
在京城磨练了几年,他已经不是刚进京时地腐儒,将什么都挂在脸上。因此,心里想着,面上却是不显,吩咐小厮将寿礼奉上,自己跟着管家往客厅去了。
曹家的亲戚,他多半都见过,只有董殿邦还是头一遭见。
说起来,他与董家都是曹家二房的姻亲,关系本应好些。
孙珏这样想着,对董殿邦就格外亲近。
董殿邦这边,是在内务府当差了一辈子的老狐狸,一双眼睛最是毒。
孙珏面上绷着厉害,但是对于宗室与其他官员态度截然不同,并不是有骨气之人。
孙家同曹、李氏两家不同,并不是内务府的老户,不过是因沾了孙太君的光,受了曹家的扶持,才有了今日的风光。
对于说话办事文绉绉的孙文成,董殿邦心里就有些瞧不起;如今见了孙珏的做派,心里也是直摇头。
不过,孙珏再不堪,也是曹家的至亲,他这个老狐狸,面上也就笑着应对着。嘴里偶尔说起几句,都是董家与曹家、孙家的故旧。
一来二去的,倒是使唤孙珏觉得自己个儿同眼前这位新任内务府总管成了忘年交,说什么要寻个日子请他喝酒。
董殿邦这边,笑着应了,孙珏看着满眼繁华,心里已经打开小算盘。
到京城做官,做的是什么?就是人情往来罢了。
在官场上,要是没有人提拨扶持,三年一任,数任才能升一升。六部里,五、六十岁的主事,何曾少了?
想明白这些,孙珏就只好放下自己的臭架子,跟曹家这边往来亲近。
虽说面上亲近,但是心里已经懊恼万分,只觉得自己巴结曹家,使得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个儿。曹家不过是结了门好亲,所以就抖起来了。要是没有孙太君教养今上那十几年的功劳,曹家算个屁?
心里抑郁,酒席间就多用了几盅,吐了几遭,回到家时,孙珏已经醉的迷迷糊糊的。进了屋子,就往炕上一歪,不动弹。
曹氏见丈夫衣襟上有秽物,忙唤丈夫起身更衣。
孙珏迷迷糊糊的,已经是梦周公去了,正穿着吉服,并着个红盖头的新娘子拜堂。这刚拜了天地,送入洞房,要揭盖头时,就被曹氏给唤醒。
孙珏不由勃然大怒,坐起身来,伸出腿去,就往曹氏身上踹去。
曹氏避闪不及,胯间踹了个正着,“哎呦”一声,蹲坐在地上。
“爷……”曹氏脸上苍白,哆嗦着嘴唇说道。
孙珏耷拉着脸,道:“地上坐着凉快不成?还不滚起来?”
曹氏晓得丈夫是窝里横,见识过他的手段,听了身上一激灵,捂着胯部从地上起来。
孙珏揉了揉眉头,醒了几分酒,想着之前说要请董殿邦吃酒之事。他看了看屋子,还有外头的小院子,不由摇了摇头,对曹氏道:“账上还有多少银子,使管家找个房产经济,咱们也该换大房子了。”
曹氏听了,有些意外。小声道:“爷,今年年初老爷叫人送来的银子,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账目上只剩下几百两。”
孙珏听了,不由皱眉,道:“你不是有好些饰么,也不见你戴,先去典当些银子,等老爷送来银子时再赎回来……”
*
热河,曹家别院,前院书房。
曹寅看着棋盘,脸上笑眯眯,撂下一枚黑子,吃了白子一条大龙。
执白的是逗留在热河的智然,他并没有随曹一道回京,而是留在这边研习佛法。
这边女眷都走了,甚是肃静。智然除了去寺里学禅,其他功夫就留在这边,有的时候陪着曹寅下棋,有的时候两人也说起佛法来,倒是成了一对忘年交……
第十一卷 定风波 六百八十章 惊闻
生日过后没几日,热河就有旨意下来,让他留在事。
总算是不用再折腾,曹也松了口气。
一个端午下来,“九子粽”就让稻香村赚得不行。新开业的四处铺面,也借着卖粽子的光,打开销路,被百姓熟知。
曹家的库房里,已经多了十几万两银子。
府里难得有这些现银,曹与初瑜看见时,也是惊叹韩江氏赚钱的本事。不过三、两年功夫,稻香村不仅早就收回了本,而且收益颇丰。
同怜秋姊妹那边商议过后,榕院那份红利曹就叫人就在昌平买了庄子。魏黑那边,也是大头买了地,剩下的有一部分,使人送到河南给魏白,算是为父母置办坟茔地的银子。
曹这边,又开始每天晨正(早上八点)到衙门,申初(下午三点)从衙门回来的日子。
圣驾不在宫里,本就清闲。加上本堂还有个刚升上来的署内务府总管董殿邦,曹就越自在了。
偶尔宫里有个大事小情的,圣驾不在京的日子,也轮不到内务府这边插手,多是由宗人府诸王料理。
如今,京里最热门的话题,就是户部尚书赵申乔之子,原太原知府赵凤诏的贪墨案。
山西巡抚苏克济正奉了圣命。追缴赵凤诏贪赃之物品。
早在三月里。关于赵凤诏地贪墨案。就有了定论。他地罪名。是“巧立税规、勒索银两”。按照大清律。犯地是“枉法受赃”之罪。应除以绞刑。
但是赵凤诏作为六部大臣之子。受恩深重。所以应该从重。九卿议了斩立决。其所受赃银十七万四千六百余两。照数追取入官。
因其所受贿赃银过多。追比需要时日。随意他就被受压在山西巡抚衙门监狱里。期间。由刑部官员过去审讯。追讨赃银与其他受贿物品。
三、四个月过去。关于那十几万两银子。现下又开始打起了嘴仗。
苏克济这边地说辞。是不曾听说有糊涂地地方。追回地物品。都交给地方官员;尚未追回地。仍在追还。
刑部衙门这边,则是另一番说辞。他们的意思,是地方官员之前就追缴过这笔银子,并没有全部入账。
那账目的十七万两,与实际的追得数相差甚远。
口角打起来,苏克济这边又反咬一口,上了折子,说明部员下去追赵凤诏贪污之项时,是关上门,令人回避手才讯问的。苏克济这边听说的,没有什么糊涂的地方。
有句老话,叫朝里有人好做官。
就算为督抚大员,这京城以后,六部里面地冰敬、炭敬也是一份不敢拉的。
苏克济敢挺了腰子,跟刑部打口水官司,可见其圣眷在握,有持无恐。
热闹是别人的热闹,曹本没放在心上,但是讷尔苏的一席话,却听得他心中骇然。
说实在话,这满朝上下,有几个官员不贪墨的。只是京官在天子脚下,不敢太放肆,日子清苦了些。外放的那些,是变了法地刮地皮。
不刮地皮,就没有办法孝敬上头,这官就做不下去。
马俊与顾讷两个都选择回京,除了有家里的缘故外,就是因为也适应不了地方官场腐朽的官场风气。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绝不是空话。
曹没有见过赵凤诏,无法探知其为人,但是平素里看着户部尚书赵申乔,却是有清官的模样。穿着的官服,都是五分旧地,七十来岁了,出入衙门,也只是骑马,并不坐轿。
过谦既诈。
许是赵凤诏贪墨的名声太盛,使得曹连带着对赵申乔这个“清廉之楷模”也带了几分偏见,以为他是言行不一之人。
父子两个,一个树牌坊,一个捞银子,里子面子都有了。
真相是什么呢?
“西北的战事拖着,国库又空,皇上急了。”讷尔苏跟曹说了近日所闻的秘辛后,叹了口气,说道。
曹这边,已经是瞪大了眼睛:“姐夫,这苏克济弹劾赵凤诏,真是皇上授意地?”
讷尔苏挑了挑眉毛,道:“不是这样,苏克济吃饱了撑的,弹劾京堂之子。要晓得,这样一来,他得罪地不仅仅是赵申乔。督抚得罪京堂,这本身就是官场忌讳。更不要说,赵申乔在汉官中德高望重,姻亲故旧不少有身份之人。”
曹闻言,不由皱眉。
莫非是赵申乔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