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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颐扫了窗外一眼,却是黑漆漆的,哪里能看到什么?
“是啊。瞧着这样,这场雪要下到明儿去。”曹颐转过头来,一边给自己盛粥。一边说道。
夫妻两个吃着包饭,就着几道小菜,喝着羊肉粥,一顿饭倒也吃得津津有味儿。
待夫妻俩儿吃完,春芽带了几个丫鬟撤了桌子。就见夏芙进来禀道:“爷,奶奶。张公公求见。”
塞什图闻言,摆摆手道:“请他进来。”
这张公公是已故老公爷使唤过的旧人,是国公府地大管家。塞什图与曹颐两个不好怠慢,对这老公公带着几分敬重。
张公公进了,先是给两个两位请安,随后将账册双手奉上,俯首道:“爷,奶奶,这是这场丧事儿的人情往来。五七之前的册子奴才已经奉上。这是近半个月的。”
“张公公坐下说话,今儿事儿多。~~~~想来你也乏了。”塞什图扬了扬下巴,示意春芽将账册接了递给妻子,又指了指椅子,道。
两位新主子过来操办婚事已经一个半月,张公公虽说晓得他们夫妻和善,但是也不敢随意,让了两三遭,才挨着椅子边坐了。
他的神情却是有些恍惚,心事重重的样子。
曹颐接了账册,却是没有立时翻看,而是搁在手边。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张公公,笑着说道:“公公且放宽心,你侍候了老公爷一辈子,是府上的功臣。就算爷降级袭爵,府里不好留公公,这养老的事儿也会先安置妥当。”
原来,老公爷德茂身上的爵位是奉恩辅国公,是入八分的。
入八分地公与不入八分公的区别,除了朱轮、紫缰、宝石顶、双眼花翎、牛角灯、茶搭子、马坐褥、门钉这八种礼制上的东西外,还有就是能不能用太监。
京城黄带子、红带子那么多,有资格用太监的,却只有奉恩辅国公以上地府邸才可以,要不就是僭越,会受到宗人府处置的。
在顺治六年重新分封诸王,确定宗室分亲、郡王至奉恩将军十二等爵。除了睿、礼、郑、豫、肃、庄、克勤、顺承八王,因佐命殊勋,世袭罔替之外,其他亲王、郡王则世降一等,有的至镇国公延世,有地至辅国公延世。
要是旁支分封的话,则是降至奉恩将军,迨世次已尽,不复承袭。
按照规矩的话,这边国公府是宣献郡王嫡支本家,降袭四代后应已奉恩辅国公的爵位传承。
不过,规矩是规矩,到底是降级承爵,还是袭辅国公爵位,还要都要康熙的安排。有地王府,降一级或者降两级袭封,也是常有的。
要是降级袭封,这边就是不入八分公府,那张公公就不能继续留在府里当差了,所以他心里也是有些忐忑。
曹颐想到此处,才说出这番话宽慰。
张公公听了,感激涕零,起身给塞什图与曹颐磕头。
塞什图见他颤颤悠悠地,忙叫春芽扶起,嗔怪道:“这是做什么,何至于此?老公爷既已发丧,想来用不了多久就有旨意下来。还是奶奶那句话,无论如何,公公别为养老犯难。”
张公公不住口的道谢,用袖子抹了抹眼泪,道:“老奴八岁入宫,十来岁分到这边府里,在这府里待了四十来年,想着要去外头,这心里也是犯怵。如今只盼着万岁爷仁慈,将这爵位原封赏了爷,也能满足了老奴的私心。”
塞什图点点头,道:“借公公吉言,这前院后院的,也一时离不了公公,公公还需多操心才是。”
张公公放下袖子,道:“爷放心,但凡老奴还在府里当差一日。自然打足了精神,半分不敢怠慢。”
又说了几句闲话,因天已不早了,所以张公公便没有多耽搁,退了出去。
等他出了屋子,塞什图转过身,对曹颐道:“看着不言不语的,却是个有主意的。这些日子,多亏他帮衬着,这府里才安稳。是个妥当人。”
曹颐道:“是啊,这份忠心可嘉。要是能留在府里,倒是叫人省心不少。”
说话间,曹颐已经拿了账册。上面记录的都是各府随地份子钱。都是“某某府”、“某某爵”送的奠仪几何这样地。
翻到了倒数第二页时,曹颐地神态却是有些僵硬。
塞什图瞧着不对,有些不解。问道:“怎么了,可是账目有什么不对?”
曹颐摇了摇头,似笑非笑,说道:“账目没问题……怨不得二太太今儿说话底气十足,同几位贝子夫人、国公夫人滔滔不绝的。原来是随了大份子……”说着,将账册送到丈夫手中。
塞什图低头看了。除了礼金二十两外,还有外送五百两,确实是不少。
不过,这礼送得却不算妥当。
曹家长房在京,给地礼金是二十两,外送三百两。曹颐名义上是长房的姑娘,二房的侄女,这二房的礼金本不该越过长房才是。
否则两相一对比,倒显得长房待姑娘、女婿不厚道。
这其中关系到妻子的伤心事。塞什图也不好多说什么。合上账册,道:“你也别太在意。二太太那边刚分家,许是人情往来这边不上手,疏忽了。”
别人不晓得兆佳氏地性子,曹颐却是清楚的。
最是爱财如命的主儿,连妾室、庶子的月钱都能扣下一半,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这样地兆佳氏,会慷慨地送来五百两银子,要是说没有目的,那谁会信?
曹颐心里生出一阵厌恶,不过想到曹颂,叹了口气,不想再与其计较。
不过,这送礼送得不妥当,对长房却是失礼。
要是让不晓得内情的人知道,指定以为两房有什么不对付,才会这样攀比着送奠仪。
看来,明儿要打发人将曹颂叫过来说道说道。二太太行事有些不着调,他做长子地,总要挑起二房的门户,省得让曹家成了笑话。
曹颐看着账册,心里想着。
虽说她对兆佳氏这个嫡母实生不出亲近之心,但到底要看在几个弟弟妹妹的情分上,不好对那边不管不顾。
况且,虽说娘家长房、二房分家,但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曹”字,要是闹出什么不妥当的,丢的还是曹家地脸面,连累曹寅父子的名望……府,不过一天功夫,但是庄先生这边却得了不少消息。
那个苦主黄大魁确实是昌平人士不假,但是却没什么正当职业,说是打零工,但是讯问之下,又说不出所以然来。他随口说了几处地方,一打听,也不过是做了三五日地勾当。
通过走访得知,这黄大魁的老娘不是头一遭“挨撞”了,只是原来撞得是车,这次撞的是人。
一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光棍,加上个爱“撞”人的老太太,这母子两个怎么看都不像善类,应该就是市井中“碰瓷”而为生的。
如今,案子就卡在一处,那就是老妪是怎么死的。
要是真因与智然想撞,倒地触石头而亡,那智然的“过失杀人”罪还是免不了。只是据顺天府捕快在案发地查看,那是青石板路。
虽说有积雪,但是也甚是平坦,并没有见其他石块等物。这致人以死地的石头,显得有些唐突。
是这老妪运气不好,倒地撞到附近唯一地石头;还是有人浑水摸鱼,在众人不留意时,动了手脚?
就是顺天府衙门那边,也觉得出不对来,顺天府尹王懿正在挨个地问当时的路人,看其中是否有什么异样之处,目前好像还没有什么头绪。
曹寅揉了揉额头,说道:“夏清,你怎么看?如今八阿哥受挫,其他皇子都是偃旗息鼓,不见硝烟,这幕后之人,何苦拿曹家做筏子?”
庄先生道:“在下亦是不解,这三番两次针对大公子地事件到底是因何缘故。说起来,这些年,大公子在京里得罪的人家,都是数得过来的。这般紧逼不舍,周密布局的却想不到是哪个。”
曹寅的面色有些沉重,心里算着儿子的行程,生出几分惦记来。
就听庄先生接着说道:“对了,有消息说十三阿哥昨儿晚上出门,往四阿哥府上去了,许了得了智然出事的消息。”
曹寅点点头,道:“嗯,确实如此,今儿四阿哥还曾到礼部,向我询问了大致缘由。我还想着他怎么会关注这些个,想来是十三阿哥托得他。”
庄先生闻言,有些皱眉,道:“怪不得今儿四阿哥府派出不少人来,也是在北城这片出没。只是,这是曹家的事儿,要是他出头,两相里却是有了嫌疑,闹到万岁爷面前不好辩白。”
这点,曹寅倒是不太担心。
臣相交五十年,也不是那么好产生嫌隙的。
他心里思量着,是四阿哥这番举动,是真爱护弟弟,受了十三阿哥的请托出力;还是顺手推舟,要送份大人情给曹家……
儿子对这位四阿哥向来不同,他所提过的梦里,新皇……
第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