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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颙虽然觉得宁春家奢华,但是也没有觉得自家能好到哪里去。
曹家几代人忠心康熙的同时。也在享受天子近臣的恩宠。
那如流水般花去的几百万两借银中,除了接驾的,曹家也跟着占了便宜。固然后来曹家卖地卖家产,但是日子也比寻常官宦家松快自在。
听曹颙说了这些,兄弟两个有些糊涂了。
明明义父过去的教导是“不可受不义之财,不可起贪念”如今他却是用“身不由己”来为他们的生父说好话;用“与光同尘”才点明曹家男人在官场上的表现。
说了这许多,曹颙觉得口干。放下茶盏,望向半晌不吱声的左住兄弟。
“义父”祖父家没人了么?”左住想着母子三人寄居曹府的情景,低着头问道。
“有你们祖父的继妻。还有她过继之子。因你们祖父问罪,他这一支的佐领世职,已经由其他族人承继,云骑尉的爵位,则是由那位过继之子袭了。”曹颙回道。
左住、左成没有在追问,为何他们不回家,为何曹颙给他们安排的将来,也没听过有认祖归宗的安排。
曹颙揉了揉太阳穴,今早随着圣驾赶路,起的早了些,眼下有些犯困。
左住见他难掩乏色:“天不早了,孩儿同弟弟去安置,义父也早些歇息吧
曹颙点点头,起身带着兄弟二人出了书房。
进了二门后,曹颙道:“你们兄弟两个都是懂事的,当晓的当年旧事,最难过的莫过于你们母亲。在她面前,说话仔细些。有什么想要晓得的旧事,就来问我。”
理藩院下辖,官驿。
烛光摇曳中,响起低沉的诵佛声”
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九百六十五章 生恩
曹颙见到智然,凡经是三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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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户部当值,曹颙随着户部几位堂官到畅春园面君。
从御前下来时,就见有几人在清溪书屋外侯见。因为有俗有僧,所以很是惹眼,曹颙就多瞧了一眼。
那俗家装扮的,是穿着鲜亮的蒙古袍;僧家装扮数人,为首一人正笑吟吟的望向曹颙,不是智然,是哪个?
曹颙止了脚步,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没露出来,就涌出几分惊疑,尖想不到智然为何这个装扮站在人前。
虽说都是僧人,但是藏传佛教与内地的佛学有很多不同,僧衣也是各异。
智然早年常年是灰色僧衣,此刻已经是紫红色喇嘛服,站在诸蒙古人与喇嘛僧前,带了几分不一样的威仪来。
数年未见,智然看着并无太大变化,只是肤色不如昔日白哲,看着倒像是染了凡尘,添了不少人气儿。
“智然,”曹颙低声唤道。
智然嘴角含笑,看着曹颙,但笑不语。
这时,就见魏珠出来,朗声道:“传皇上口谕,宣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座下灵智上人觐见!”
而后,智然敛容垂手道:“贫僧领旨!”
曹颙在旁见了,不禁目瞪口呆。智然竟转奉了黄教,还拜在泽卜尊丹巴胡图克图名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智然已经低着头,随着魏珠进了书屋。
户部几位堂官已经行迹渐远,曹颙犹豫一下,还是随着几位大人先出去。
出了二宫门,曹颙快行几步,上前同户部两位尚书告假。只说十六阿哥有事找他,不同几位大人回衙门了。
他与十六阿哥交好是众所周知之事,所以两位尚书也没有追问什么。
按照惯例,曹颙作为随扈官员,回京后有一旬假期。因他手上兼着两份差事,又感上年末汇账之时,所以他只歇了一日,便往户部衙门当差。
他这般勤勉了,两位尚书自然也就省事,让曹颙随意,而后就乘了马车回城去了。
曹颙等到二宫门外,没有急着出园。
二宫门外当值的几个侍卫,是认识曹颙的,微微俯首见过。
智然赴蒙古学佛,曹颙是晓得的,前些年两人一直有书信往来。
只是,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等了有两刻钟,才见被僧俗众人簇拥着的智然缓缓走来。
见曹颙等在前面,他停下来,转过身来对那些人说了两句,而后单独一人走到曹颙面前。
“曹施主!”他的笑容平和,声音还是那样清脆,站在那里,就好像两人没有经过这数年别离一般。
曹颙有些晃神,若说少年时的智然容貌有几分肖曹颙;那经过岁月的沉淀后,智然的容貌更像曹寅。
要说旁人看不出来,曹颙相信;要说康熙看不出,曹颙绝对不信。
“智然,你真转奉了黄教?”曹颙问道。
智然面上水波不兴,微笑道:“中土禅宗也好,西域黄教也罢,万源不离其宗。曹施主并不是执着之人,如何有了执念?”
曹颙苦笑道:“我原以为,你是受不得束缚的性子。”
外蒙古与内蒙古不同,虽不能完全说政教合一,但是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的地位不可撼动。
咯尔咯的汗王与诸蒙古王公,多是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的孙辈与曾孙辈;在蒙古百姓心中,大喇嘛就是活佛,是最应崇礼之人。在咯尔略的蒙古包中,十之八九会贴着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的小像。百姓心中,对这位活佛的尊崇程度,丝毫不亚于观音、如来什么的。
做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的弟子,绝不会像做清凉寺小和尚那般自在;在享受无上尊荣的时候,也套上了名利的枷锁。
曹颙与智然少年之交,自是晓得他的性子,绝不是喜欢权势富贵之人。
这层枷锁,真的是他自愿套上的备?
北风袭来,曹颙直觉得浑身冰冷。
智然静静地看着他,像走了悟他的猜测,道:“万生皆苦,小僧既尘世走一遭,岂可免俗?嬉笑怒骂,尽是虚幻,曹施主无需介怀!”
见智然有安抚之意,曹颙长吁了口气,没有说旁的,同他一道出了园子。
不远处,那些与智然同行的僧俗站在几辆马车前,都望向智然这边,没有要走的意思。
曹颙知趣,对智然道:“一别经年,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处相诉。不知何时有空,以述别情?”
“大喇嘛后日到京,小僧今明两日要去黄寺,为大喇嘛驻扎做准备。要是曹施主方便小僧想要明日酉时造访曹施主?”智然稍加思量,说道。
曹颙点头,与他别过,看着他带着众人乘车远去。
曹颙在原地沉吟半晌,拿下腰牌,在园门口叫了个内侍。请他传话给十六阿哥。
少一时,十六阿哥踱步而来。
“孚若找我?。十六阿哥问道。
“十六爷何时回京?”曹颙问道。
“今儿就回去,要不是皇阿玛下令要南苑行围,我早就当回去。”十六阿哥说道。
“南苑行围?”曹颙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些奇怪,道:“圣驾才从热年回来几日,怎么就又想起行围来?”
“过几日,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带领略尔咯诸王来朝,总要让他们见识一番八旗兵马的神威。”十六阿哥说到这里,道:“对了,我昨儿进了理藩院的单子,恒生的老爹也在名册上。”
“十六爷可知灵智上人?。曹颙问道。
“灵智上人?这名字有些熟。”十六阿哥沉吟着,道:“是了,就在昨儿的册子上见的,布尊丹巴胡图克图的大弟子,名字排得很靠前。大喇嘛年将九旬,这大弟子年岁也不能轻了吧。只是早年却不得听闻,许是一直在外蒙古的缘故。”
“若是十六爷进城,可否帮个忙?去理藩院查一查,皇上这几年有没有册封“灵智上人的旨意。”曹颙说道。
智然从游方小和尚到大喇嘛名下大弟子,这不能单单用一个“投缘”来解释。
“咦?孚若怎么还管起闲事儿来?”十六阿哥有些不解。
“十六爷,灵智上人就是智然。”曹颙道。
这会儿功夫,已经有侍卫牵了十六阿哥的马匹过来。十六阿哥摆摆手,却没有上马的意思,而是上了曹颙的马车。
智然同曹颙关系亲厚,在京城滞留数年,十六阿哥自是认得他。
听了曹颙的话,十六阿哥竟比曹颙还迫不及待起来。
马车进城后,十六阿哥便叫直接赶到理藩院。
因为年十六阿哥要查询的不是秘旨,都在记档的,所以并没有费多大功夫,就查询到曹颙想要找的册封旨意。
那旨意颁布的时间是“康熙五十六年九月十七”。
这一日,对旁人来说可能是寻常一天,曹颙却是铭记的。因为,这一日是曹寅的“头七”曹家也接到一份圣旨,就是赐曹寅谧号的旨意。
曹颙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母庸置疑,这证明康熙早就晓得智然此人。选择同一日下旨,都是“加恩”曹家么?
只是,不知两人的联系,曹寅从中起了什么作用。
“六年前册封的,够早了!”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