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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的人,家里有了银子,没有几个说存钱庄的,都是浇了大的银锭子藏在家里。民间家境殷实些的地主,手上有个万八千两银子,并不稀奇。
正如曹所想,等落了衙,与曹到曹家,听了曹说的是“烟草大计”时,十六阿哥的笑容立时僵住。
“孚若,你这是糊涂了?那是祸害人的玩意儿,我还想等着什么时候递折子,请皇阿玛禁烟,你竟然想着‘官办’、‘官卖’?”十六阿哥看着曹,不可置信地问道。
曹并不是第一次打卷烟的主意,在内务府招投标前,他就想着将卷烟做个大项的。只是当时内务府事务繁杂,都是成熟的商道,这卷烟的新点子没有受到十六阿哥的重视,最后不了了之。
十六阿哥看来也是想起此事,接着说道:“前年,你就要弄这个。当时我还不知道这个东西的祸害,只觉得费事罢了;如今我是吃过苦头的,还想着这个。”
“这烟草与大烟虽然都有瘾,但是压根不是一回事,这十六爷也当清楚不是。”曹说道:“就算十六阿哥因大烟的缘故,连烟草业厌上了,止得住自己,能止得住旁人不抽?”
十六阿哥虽平素信赖曹,眼下还是有些别扭,皱眉道:“据我所知,好烟叶是贵些,可以也没离谱。便宜些的,才十几大文一斤,能有那么丰厚的利?”
十六阿哥因鸦片的缘故,关注过城里的烟草铺子,所以知道个大概齐的价格。
“怎么没有?十六爷也听过人要衣装、佛要精装的话。再说,这卷烟的真正味道,是经过烤制的,去了生烟叶的涩味,味道更醇香。加上物以稀为贵,赚上数倍乃至十倍利,不是问题。”曹笑着说道。
十六阿哥听他说得这般自信,倒是有些兴致,道:“你也晓得,这民间的烟草铺子是到处都有的,这卷烟真要好抽的话,少不得过几年也四处都有了,还赚什么钱?”
“就这几年的功夫,也是一大笔银子,十六爷就不稀奇了?再说,之所以官办,为得是名正言顺。除了赚地主老财的银子,这卷烟主要是想要卖给洋人,赚洋人银子的。”曹道:“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民间开了百家、千家烟厂,又有何用?能走外贸的,必须是朝廷指定的。那些厂子,朝廷就可以抽以重税,又是一笔固定收入。”
听着曹侃侃而谈,十六阿哥也心里痒痒,点了点头,道:“妙啊,如此说来,孚若不是给内务府添了个生意,还给户部也添了一项新税,与国与民有益。没白去河南,不过几个月功夫,就想着这样的主意,只是为何要设在河南府,离京城怪远的?”
“河南府多丘陵,庄稼亩产极低。像河南府这样贫瘠的地方,哪个省没有几处?要是根据每个地方的情况,能想出些补充的收益,对地方民生也是好的。”曹想起河南府的事,回道。
听了曹的话,十六阿哥收了笑,看了曹半晌,道:“,今儿我要佩服皇阿玛慧眼识珠了。”
曹被他盯得不自在,“咳”了两声道:“十六阿哥有没有妥当的人选?那些王府奴才能不用就不用吧,除了搂银子,没几个老实干实事的。”
十六阿哥闻言,挑了挑眉毛,道:“孚若有好人选?是何人?”
曹心中想起一人,点点头,道:“还不知对方愿意不愿意掺合,等问问对方,再告之十六爷……”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七百六十八章 财路(下)
送走十六阿哥,曹没有直接回内宅,而是到了客院钱。
正如曹所料,钱陈群那边已经等得急了,见曹主动来见自己,就提了辞馆之事。
曹心中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即便自己不在家,还有父亲在,为何这个钱书呆就不晓得通透些。
“还是曹某的疏忽,耽搁了钱先生。先生既是留京备考,也需要僻静地方。曹某海淀的园子正闲着,若是钱先生不嫌弃简陋,可以过去攻读。”曹想了想说道:“城里的会馆虽有同乡同年,但先生也不是爱应酬之人,反而饶了清静。”
虽然晓得这个钱陈群是有几分真才学,但是曹并没有出言挽留。对方要参加明年会试的,也不能说考不上再回来,那样说也太晦气。
曹家除了城里宅子,城外的宅子有两处,一处海淀,一处昌平。
昌平温泉庄子,曹还想着冬日里让父母过去泡温泉,自然不会用来做人情。这钱陈群若是从曹家辞馆,就要搬出府的,要不然名不正言不顺。
曹家海淀的园子,夏初时钱陈群曾过去住过。现下听曹说得坦荡,他犹豫了一下,反而不好再说什么,躬身谢过。
好在他年过而立,也晓得人情世故,晓得曹才回来,这寻合适的西席也要功夫,就将离开的日子定在月末。
曹心里明白过来禁多看了钱陈群一眼。有真学问,又不攀富贵,又不假清高,这个钱夫子往后说不定有大出息。
这样想着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又钱陈群说了几句话。叫人将河南带回来地土仪送上。就告辞了。
钱陈群将曹送到院门口。见他远了。才转身回屋。
曹家地名声并不算好年还有些不堪。这几年外头说得人才少了。饶是如此。外头提起曹家父子时不过是一句“天子家奴”。
钱陈群到曹家两年。眼里看地却是另一个情景。可见世人多势力。不是嫉妒是阿谀。见不得真金。
他回到书案后。想着此处。也是失神。不知东主曹能走到哪个地步……
*
兰院,上房。
自打曹寅荣养在上房西屋收拾出来个内书房,平素在这边教导教导孙儿们练大字什么的。
曹来时曹寅盘腿坐在炕上,拿了本书天佑、恒生讲古,看样子颇为欣慰。他穿着半旧的家常衣服着两个小儿,倒像个老儒。天佑与恒生两个伏在祖父膝头,听得滋滋有味。
曹站在门口,看到此情此景,想到夫妻两个昨儿说的,天佑像祖父的话。父亲比天佑大不了几岁,就进宫做了伴读。如果不是家族的责任,而是走科举仕途,即便没有现下显赫,那也是父亲真正想要的人生吧。
活在当下,谁又能随心所欲。
“干吗站在这儿,还没用晚饭的呗,天都要黑了。”李氏见儿子站在小书房门口,说道。
屋子里的祖孙几人听了动静,往门口望来,才发现曹。
天佑与恒生两个忙站直身子,见过父亲。曹寅撂下手中的书,问道:“十六阿哥走了?”
“嗯,原想留他吃饭,要洛宫门了,他就先回去了。”曹回道。
曹这边,却是有话要对父亲说的。
十六阿哥过来,除了听了曹的“烟草”大计,还告之曹一件事,那就是圣驾延迟回京。
每年十月初一,是颁布次年年历的时间,十月初三又是太后的圣寿节。因此,圣驾每年都会在九月末回京。
今上已经年过花甲,这几年身体又不大好,这一延迟回京,自然就引起各方揣测。不晓得会不会变天,要不然为什么皇上今年点了那么多阿哥随扈。
留在京城的几位,虽说成年,也算是小阿哥,手中无权。就算是生出了不得的心思,也没有那个势。
再说,先大阿哥、二阿哥、八阿哥的前车之鉴在那里摆着,有谁敢轻举妄动。
康熙做了五十多年皇子,没有权臣外戚,心里最防备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们。想来这些皇子心里也有数,乖觉了许多,不敢在这个时候扎眼。
听说十三阿哥已经携眷去汤泉庄子了,十四阿哥也收敛许多,等着热河的动静,不敢再肆意拉拢人。
曹这边,不怕康熙出问题,是担心太后那边。方种公现下在热河供职,最太后身边的御医。要是太后有个闪失,怕牵连到他身上。
曹见过太后几次,只觉得是个富态雍容的蒙古老太太。但是因她这几年照拂李氏,同曹家也不能算是没有干系。别的不说,就说李氏每年为她亲手缝制两套衣服,就是当成了亲长孝敬的。
曹没有问过母亲,到底晓不晓她的身世。不过文太君性子清冷,待李氏不亲是真的。
回梧桐苑用了晚饭,曹又来到兰院,将十六阿哥所说之事说了。
听提及康熙的健康,曹寅的脸上有些沉重,压低了音量对曹道:“五月里皇上中风,方种公去热河,名为太后看病,实际上是给皇上针灸。”
曹听了,不由愣住。
对于“中风”,他印象中就是口斜眼歪,半身不随。
康熙在臣子面前,向来是威严的很,实想不到他“中风”会是什么模样。
“外头并没有消息出来,我原本以为症状尚轻,没想到却是延迟回京。圣体究竟如何,无人得知,实在令人担心,却又不好刺探。”曹寅带了几分沉重续说道。
见老父担心,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