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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义隆说出这句话来时。所有家将都是心中一紧——这一点。正是他最担心的!也是他们最无法接受的!如果说,放弃一切马上离开日本是李彦直地“最坏”打算。那么让李家在九州落足并称霸,便是众大名心目中“最坏”的结果。
蒋逸凡听了却哈哈仰天一笑,笑得极狂,他这狂态让大内家上下都感到不满,大内义隆尤其不悦,怫然道:“你笑什么!”
“我想起了一个故事。”蒋逸凡道:“从前有只乌鸦,正在啄食着一块腐肉,看见远处有一只凤凰飞近,乌鸦大是紧张,张开了翅膀护住了腐肉,对着凤凰叫道:‘咄!走开!这是我的!’刚才义隆大人说我们孝廉老爷要做九州王,我就不禁想起了这个故事,失态之处,还请恕罪。”
大内家臣中,相良武任听出这是《庄子》里的寓言,大多数武将不知道出典,却也听出了蒋逸凡的意思,陶隆房怒道:“九州在李孝廉眼中,就只是一块腐肉吗?”
“也许不是一块腐肉,”蒋逸凡道:“可也绝不是凤凰愿意长久栖息的梧桐!诸位以己度人,以为我们三公子会舍弃中华地大好前程,来争九州这片海外荒地么?嘿嘿,这比之寓言中的乌鸦,也只是五十步一百步的区别罢了!”
家将中修养差一点的都恚怒起来,倒是相良武任和陶隆房心中一动,均想:“他的话虽然难听,但说的要是真的,要是这样,对我们可是好事!”
大内义隆也问:“李孝廉当真无意久留?”
“当然!”李彦直道:“只要捉到了岛津贵久,季风一起,我们就会回去。”
大内义隆暗中松了一口气,又问:“那他为什么还带兵进入大隅?”
蒋逸凡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是因为三公子太过慈悲啊!他打仗虽是一把好手,可惜心肠太软。”
众皆不解。蒋逸凡道:“诸位想想,我们又不想在日本久留,进入大隅、日向的军队又大多不是李家地,所以我们若是想省麻烦,直接在樱岛安住,等到季风一起,双手一拍回家就是!大隅、日向以后再出什么问题。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大内义隆和相良武任对望了一眼,心想:“如果李彦直真的不想久留。也确实是这样。”
“可是,我们三公子听说了大隅、日向两藩百姓地遭遇之后却心中不忍。”蒋逸凡道:“所以他才带兵进入大隅、日向,为地却不是继续这场战争,而是要解决这场灾难。不过这件由岛津贵久挑起的事情毕竟已经闹开了!要想平息,已经不是我们三公子一句话就能解决地了。”
陶隆房问:“那他想怎么样?”
“不是三公子自己想怎么样!”蒋逸凡道:“而是要解决这件事情,必须大家携手合作!三公子想和北九州的诸侯联手,平息这场灾难!也只有我们双方联手。才能平息这场灾难,使之不至于继续蔓延!”
大内义隆问:“那他想怎么联手?”
蒋逸凡道:“第一,请义隆大人与北九州地诸侯一起主持公道,交出岛津贵久——此人是这次祸患的罪魁祸首,所有乱军起事,打地都是这个旗号,若是将此人交出,乱军失去了名义。就没法再号召九州其他领民了。”
大内义隆冷哼了一声道:“说的那么好听,其实还不是你们自己想要这个岛津贵久!”
蒋逸凡微微一笑,道:“既然是合作,自然得双方面都有好处。交出贵久既能使乱军失去名义,又能使我们二公子大仇得报,正是两家都有好处的事情。再说。若是捉不到贵久,我们二公子这口气咽不下去,三公子就算想息事宁人,二公子也不干啊。所以交出贵久势在必行!”
大内义隆道:“我们交出贵久了,你们却为我们做什么?”
“这就是第二了。”蒋逸凡说:“只要贵久拿下,我们的军队马上就会撤回萨摩,并劝所有乱军解散。若事情已经平息而还不愿解散的,那就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来添乱的,到时候九州诸侯要怎么对付他们。我们都愿意助一臂之力!”
这个条件说出来。大内家上下都暗中点头,心想:“若他真能如此。至少我们就不会有事了。一群乌合之众,若没有了李家作中坚,没有大明朝廷作后盾,要弹压下去有何难处?”
大内义隆道:“若是如此,那大乱平息之后……”
“那就是第三了。”蒋逸凡行了一礼道:“等乱军平息以后,三公子想在临走之前和义隆大人以及北九州诸侯聚一聚,商议一下南九州地重建,以及东海贸易的事情。”
大内义隆听得心动:“若按照他这做法,不但南九州的祸患可以至日向而止,我大内家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而且我们还有机会借机进入南九州,并与他们建立长期的贸易关系。此事有福无祸!”却不急着给蒋逸凡答复,先暂时中止会议,与亲信家臣商议。
相良武任道:“听他这么说来,倒像真有诚意要解决这件事情。只是若完全按照他说的办,交出贵久,我们日本脸上无光啊!”
陶隆房冷笑道:“丢脸的又不是我们!只要大内家不丢脸就行!”
大内义隆道:“但我害怕他有什么诡计!”
“这个不怕!”陶隆房道:“咱们可以双管齐下!一边答应他们联手,一边布置兵马,会齐北九州以及大友家的军队,怕不有两三万人!那时李氏就算想乱来,我们也必能制他!其实我们担心的,还是那批乱军跑到境内来蛊惑人心,要是农民们都被弄得人心浮动那就不好了!”
相良武任心中也同意了他这说法,却不肯说出来,硬是要找些不同地意见来说,道:“虽然如此,但若是我们对他们的提议照单全答应,就显得太示弱了。”
陶隆房哼了一声,道:“那你还想怎么样?”
相良武任道:“咱们得要求他先退兵。然后我们再交出贵久。”
“只怕人家不肯答应!”陶隆房说。
“那也得说!”相良武任道:“不答应就谈着,谈到答应为止!总之不能太顺着他们。”
大内义隆则颔首称是,此议便决。
外交就是扯皮!虽然已经有了决定,但大内义隆还是等到第二日才重新请来蒋逸凡,这次却只有陶隆房与相良武任在场。
大内义隆表示这三件事情都能合作,不过第一件事情和第二件事情的顺序必须掉过来,要李彦直先帮忙解决了乱军。他们这边负责拿住岛津贵久,等双发会盟。商议南九州如何处置之后,再以公议定岛津贵久之罪,如此则李家之仇辱可报,而日本这边也庶几不太丢脸。
蒋逸凡皱眉道:“这两件事情,怎么可以调转呢?不行不行!必须是先交出贵久,然后那伙乱军才会失去大义名分啊!若是次序调了过来,却叫我们如何着手办事?”
相良武任道:“我们可以对外先号称已经交人。这样不就可以了么?”
蒋逸凡反问道:“但你们要是答应了却不交人怎么办?”
相良武任笑道:“那贵久对我们大内家算个什么东西?我们为什么要为了一条丧家之犬得罪李家?”
蒋逸凡听到这话会心一笑,道:“话是有理,可天下事难说得紧,我们李家到日本做生意,个个都要确保一个原则:钱要现钱,人要现人!打包票地生意,我们是不接的。因为我们并不想在这里长待,耗不起。”
相良武任走上两步。坐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道:“我们还是希望李家能与我们彼此信任!毕竟我们大内家也不是什么下三滥地家族,将来还想和李家做长远生意,不会过河拆桥的。”
蒋逸凡笑道:“过河拆桥,我们倒也不怕,岛津贵久不就给我们来过一次过河拆桥了么?结果如何?”
大内义隆和陶隆房闻言都是脸色微变。陶隆房怒道:“你什么意思!”
蒋逸凡笑道:“没什么意思,说个事实而已。”
“我大内家愿意和李孝廉谈,可不是因为我们怕了他!”大内义隆觉得,自己应该有个强硬态度来维持他的威严:“只是我们觉得这场灾难应该早点结束,所以才如此容忍贵使者!也希望贵使者不要得寸进尺!”
“我们也很有诚意啊。”蒋逸凡说:“这岛津贵久嘛,只要我们继续跟在那伙乱军后面,迟早都能捉到的,但我们三公子没打算这么做,为什么?不就是替你们着想么?结果你们得了便宜还要东拉西扯,不肯爽快答应!说实在地。这件事情就算完全按照三公子的计划来做。我们也实在没什么好处!”
相良武任听到“好处”二字,与大内义隆对望了一眼。大内义隆点了点头,相良武任便小声地说:“要是三公子愿意和我们建立互信地关系,将来南九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