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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断不会好好在家守着的,你们住进来也有些人气,时常也进宫陪陪我和你二姐……晏家便也算回来了。”
她神色间颇是欣慰,眉眼弯弯地道:“好,那我今晚就给爹娘写信让他们准备着过来。”她说着又有些忧色,打量着我,道,“那长姐和陛下……唉,宫里的事我委实什么都不懂,可不管怎么说,长姐到底是陛下的人,怎么好这么僵着?”
她这个说客倒是称职得很,有些要一管到底的样子,我勉强笑了一笑,坦言道:“你的话我明白,但我需要好好想一想……这么些年了,在宫里挺惊心的,我时常会想是不是无宠会过得苦些却平静些。”
她一叹,手支在面前的石桌上托着腮:“宫闱斗争这事也算是名声在外,哪知竟还有长姐这样被陛下上赶着宠着还不要的嫔妃?”
她话语颇是尖锐,倒也是实情。我知道这些年来他都不曾这般哄过其他人,但我到底是有我的担忧。
静静在这一方小院里坐着,这是爹娘从前最喜欢的院子。我们在这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这些年各自的日子,是说给对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说着说着,芷容话锋一转,又绕回了先前的问题上:“长姐也说爹娘在天之灵最想看到的便是我们过得好,长姐就别这么跟陛下呕着委屈自己了。”
她这才叫一张巧嘴,谈起天来万变不离其宗。
我笑着,双手合十了向她一欠身:“好妹妹,十五年没见面,一见就管姐姐怎么和夫家相处。求你给姐姐些时日行不行?”
她美目一转:“要不是被陛下强拽着大半夜睡不得觉、衣冠齐整地坐在成舒殿里探讨长姐的事儿,我才懒得管呢。”
“……”我挑了挑眉头,怨不得她的眼圈瞧着有点青。
院门“笃笃”响了两声,云溪在外道:“娘娘、三小姐,陛下驾到。”
我嗔了芷容一眼,起身去迎驾,打开门,他离得尚有段距离。便跨出门去,待得他走近了方见礼道:“陛下大安。”
“免了。”他扶了我一把,我想了一想,问他:“陛下此时出宫……无碍么?”
他挑眉:“你又在瞎担心什么?”
“没……”我莫名地觉得有些尴尬,回头看了看芷容,没话找话道,“阿容说……想搬回来住,让她的养父母一起。”
“听说了。”他一笑,“还说问你这个做长姐的意思呢。”
“……臣妾觉得是应该的。”我低头道。
忽地听到芷容一笑,颇是欢快道:“那臣女去给爹娘挑个合适的房间去,姐夫和长姐慢聊……”
姐夫?!我一阵惊愕,她却无知无觉地随意一福就告退了。方才我也答应她了,怎么没听她说挑房间的事儿?
腹诽了一会儿,回神抬头,宏晅正看着我,笑意深深地好像想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不觉讪笑道:“阿容没学过什么规矩,陛下恕罪……”
“嗯……”他微微眯上眼睛,沉吟着道,“好像并无什么错。”
“……”我谨肃一福,“臣妾不是陛下的妻室,她怎能叫陛下姐夫?”
他淡淡瞥着我:“你什么脑子?”
我一愣,茫然道:“……什么?”
“你不是朕的妻室,朕可是你的夫君,她叫姐夫有什么错?”
似乎是这样……我也不知我方才怎么想的,总之是一时没捋清这关系。一时语滞,他淡看着我,轻笑着吐了五个字:“一孕傻三年。”
“……”我想不到用什么话来顶,沉默以对。他吁了口气又道:“难得出来一趟,别赶回去用晚膳了。”忽地伸手在我下巴上一挑,“说吧,想吃什么,为夫带你去。”
与他僵了这许久,我态度不好,他自也生硬。忽地听他这样说笑,我难免有些不适应。心中掂量一番,最终也只是喃喃道:“听陛下的。”
他转过头去:“怡然,去请三小姐来。”便径自拉起我的手,“走着,宜膳居看看去?”
宜膳居是大燕数一数二的饭馆,在多地都有分号。锦都这一家开得尤其大,达官贵人、文人学子都颇爱这里。用膳品酒只是一方面,他们来这里,更因为这里有上佳的歌舞、能结实志趣相投的友人,或是结交权贵为日后铺路。
是以听他说要来这个地方,我有些心中惴惴:“陛下……宜膳居那个地方,若让各位大人看见了……”我咬了咬唇,“臣妾又成了妖妃惑主。”
芷容听得不解,大睁着眼睛道:“咦?长姐为什么担心这个?陛下说要去的,怎么会是长姐的错?”
她自然不懂这些,我苦笑一声,宏晅却只是睨了我一眼:“就是。”
至了宜膳居,见这本该宾客满座的小楼空无一人我才恍然大悟——这是包下来了。
却不禁有些疑惑,他从前不是没带我出过宫,却都极是低调。不仅不会来这种久负盛名的地方,更是两次都挑了晚上,相比之下这一次实在太张扬。我便思量着在门口停了脚步,浅蹙着眉头问他:“陛下今日……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不做隐瞒地点头:“是。”遂伸手揽在我腰上,温声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无端地觉得不安,还是随着他进去了。在一楼大厅里坐着,他叫来伙计要了几个菜一壶酒,看了犹自惴惴的我一眼:“带你来吃顿饭,不需要这个样子。”
我轻垂下眼帘,心中不知是一股什么样的感觉涌动着,让我的声音有些发颤:“陛下……到底是什么事?”
他只是夹了一小块素鸡放进我的碟子里:“吃菜。”
按捺下这说不清的烦乱心神吃菜,起初食而不知其味,不过这宜膳居确实水平颇佳,不一会儿就开了胃口,自己盛了一小碗汤来喝。
调羹里舀起一小块蘑菇,刚送入口中,便见他搁下筷子,看着门口道:“你看。”
我抬眸望去,霎时惊住。
门口那人一身浅灰色裋褐,头上的斗笠遮住了他一半的面容,背上一柄利剑虽在剑鞘中犹能让人觉出阵阵寒意。
这个身形我再熟悉不过……竟是兄长。
他在门口立了片刻,我看不清他的神色。提步走进来,在我们桌前站定了,听得他冷冷一笑:“你竟敢亲自来?”
宏晅靠在靠背上看着他:“锦都是朕的都城,朕为什么不敢来?”他说着,视线扫过我与芷容,“你的两个妹妹在这儿,有话就说吧。”
觉出兄长的目光迅速在我们面上一荡,立刻森然:“这不是芷寒。”
“这是你三妹晏芷容。”宏晅一笑,“你说你要见你的两个妹妹……怎么,另一个是指芷寒?”
“你……”只觉兄长周身都升腾出怒火,抬手抽了剑出来,“贺兰宏晅……”
我在眼前的阵阵寒光之下陡然窒息,宏晅仍淡淡笑着:“少侠,即便朕会错了意,芷容也是你亲妹妹不是?暂且先见了,改日朕再让芷寒出来不就是了?何必如此恼怒?”他说着目光一凛,话语也转而凌厉,“还是说,你从一开始便不只是想见见她们那么简单?”
兄长微抬了抬头,我看见他在斗笠阴影之下的面容下带着涔涔笑意:“是我失策,竟没想到我三个妹妹都在你手里。”他又看了看我与芷容,“阿容不是你的嫔妃,阿宸不喜欢宫廷,我今天必要带她们两个走。”
连我自己都清晰地听到自己倒抽冷气的声音。回了回神惊惶道:“兄长……你在说什么?”
“谁许你回的宫!”他狠然瞪着我,“连个招呼也不打,你心里有我这个兄长么?”
“兄长莫冲动……”我竭力镇定着,看一看已然吓傻的芷容又看一看宏晅,急劝道,“先前是我自作主张,兄长剑指天子小心牵连芷寒……”
“晏然。”宏晅打断我的话,瞟了我一眼,复看向他,淡淡笑道,“朕早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朕今天亲自来就是想告诉你,晏然早已是朕的人,你想带她走,不可能。”
我听得字字惊心,兄长回以一笑:“她首先是我的妹妹阿宸,其次才是你的妾室。”
宏晅笑看我一眼,轻缓道:“不,她首先是朕的晏然,其次才是你妹妹阿宸。”他兀自倒了两杯酒,一杯推给了兄长,继道,“从她七岁开始,照顾她的人是朕,不是你这个做大哥的。”
“我不是来跟你废话的。”兄长轻一笑,宏晅颌首:“朕也不是来跟你废话的。”
我不知我是怎么走出的宜膳居,好像整个人都丢了魂似的任由摆布,手脚皆不听自己使唤。带回过神来已在马车前,乍然回首,宜膳居内一片刀光剑影。我不知道宏晅竟带了这么多人来,也不知他们方才藏身在哪儿、又是何时杀出来的。
但我知道……兄长别无帮手。
“陛下!”我蓦地惊叫出来,转身要往回跑,他拉住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