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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先有范雍无用、后有韩琦夏竦狂妄自大,如今又来个葛怀敏不知兵,不知道累死了西北多少热血男儿。如今狄青有为,偏偏去镇守风平浪静的河北,可见这朝廷真他娘的简直糊涂透顶!”
他本是文臣,但长期混迹市井,有些不满,心中难免臭骂几句,可见到身边的众人都是极为担忧的样子,知道他们是在担心他的身体。强打精神,反倒安慰众人道:“不过你们放心,不用两个月,不……一个月,狄将军就会来!”
蓦地心中有种惶恐,只想到,“狄青真的会来吗?”他知道若是狄青一人,那无论千山万水,刀山火海也会来,但狄青只是一个人来肯定没有用。朝廷这次会不会用狄青?他想到这里,第一次没有了自信。
种世衡忧心忡忡,一口气喘不过来,又剧烈的咳嗽起来,种诂一直眼有泪花,突然叫道:“爹,狄青不会来了。你知道的,他现在还远在河北,以朝廷拖拉的方式,只怕商议出谁再领军,也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了……更何况城外有十数万契丹兵……”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响,房间内静了下来。种诂捂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种世衡。
种世衡挥手,已打了儿子一记耳光,虽轻,但响彻非常。
种诂愣住,他毕竟还年轻,眼看父亲为西北操劳了这些年,现在积劳成疾,眼看就要不行了,大宋竟无人来救,难免心中愤懑。可不想种世衡竟打他,长了这么大,种世衡还从来没有打过他!
种世衡又是剧烈的咳,手帕的血想掩都掩不住,种诂心中突然有了害怕,跪下来道:“爹,你别生气了,孩儿说错了。”
种世衡突然叹口气,抓住了儿子的手,缓慢道:“诂儿,你大了,爹教不了你什么了……但爹一定要告诉你一句话。你信,才会有,你不要轻易的怀疑你的朋友!狄将军或许严厉、或许沉默、或许他身上有你太多太多的不解,但你若把他当作朋友,就一定不要怀疑他!”
种诂连连点头,似懂非懂。
张玉一旁听了,眼帘湿润,突然明白种世衡为何能和狄青合作多年,亲密无间。因为他们是朋友!
种世衡转望张玉,长喘一口气,坚定道:“张玉,你是狄青的兄弟。你说……他会不会来?”
张玉神色复杂,一只手却已放在种世衡的手背上,一字一顿道:“他会来,一定!”
城内静寂,城外数万夏军,亦是沉默了下来。伊始的时候,他们大败宋军,纵横宋境六百里,兵逼渭州,让关中、汴京都要震惊的兴奋,已慢慢淡了下来。
就是因为一个细腰城!
那孤独却又倔强的城池,仍旧屹立不倒,有如那个孤独而又倔强的老头。
今天白日一战,夏人又是损兵折将。不过这似乎没有影响中书令张元的心情,张元坐在中军帐内,问着对面的一个人道:“你说狄青会不会来?”
张元虽是汉人,但如契丹的韩德让般,眼下在夏国,已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好水川、定川寨两役,可说在张元的亲自参与下进行,而到如今的所有战役,均是坚决执行张元最初提出的方针,“定天下之计早有,无非是尽取陇右之地,据关中形胜,东向而取汴京。若能再结契丹之兵,时窥河北,使中原一身两疾,其势难支撑久矣!”
唯一让张元有些失算的是,契丹突然没有了对大宋用兵的念头,但这本不是他的过错。若非元昊对契丹公主过于冷漠,夏国、契丹结盟出兵瓜分了大宋,也绝非不可能的事情!
张元对面坐着一个人,满是消瘦寂寥的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只有无边的沉寂。而那人的一双眼,满是灰白之色。
那人就是罗睺王——野利斩天。
听张元询问,野利斩天淡漠道:“我不是狄青,我不知道。”
张元早就习惯了野利斩天的语气,不以为意道:“如果你是狄青呢?”
野利斩天翻翻眼白,嘲弄道:“我若是狄青,我不会来。”
“为什么?”张元追问道。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得意,又像满是期待。一个人做了件得意的事情,若是不被别人知道,那心中的成就感肯定大大地削弱。张元眼下,本来就得意。
野利斩天道:“细腰城已是孤城,城外有五万骑兵围困!细腰城西北数十里外就是鼓阳城,那里有我军两万人镇守。而细腰城东的数百内,堡寨悉破。大人手握骑兵五万,对细腰城看似猛攻,其实不过是想要围城打援,眼下损失的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撞令郎。而大人以逸待劳,静候狄青前来。狄青若来,就必须和张大人在平原交战!狄青仓促前来,已失天时,平原作战,再失地利,就算他骁勇无敌,也是难占胜算。”
张元心中有些叹息,暗想眼前这个瞎子,真的比明眼人想的还要清楚。“都说狄青勇猛难敌,眼下更有七士相助,我虽说是以逸待劳,也不见得有把握能胜过他。”
野利斩天笑容中满是讥诮,“中书令若真的不能胜过狄青的话,也不会在这里坐的如此安稳。中书令眼下手中还握着三千铁鹞子,可当十万兵,中书令并不会忘了吧?”
张元微微一笑,知道这番算计瞒不过野利斩天,他得元昊的信任,围城打援,在擒生军中埋伏下铁鹞子,其实就在等狄青——等着击败狄青!
大宋西北边陲,唯狄青、种世衡二人可用矣。若能一举击败狄青、破了细腰城、擒了种世衡,大宋西北再无可抵挡夏国铁骑之人。
眼下张元已万事俱备,只剩下唯一的问题是,狄青会不会来?可在张元看来,这已不是问题,他虽然不是狄青,但他认为很了解狄青。
狄青这人有优点,重情义,但这也是他的缺点!种世衡是狄青的朋友,种世衡有难,狄青只要还活着,就算爬也要爬过来。
“狄青一定会来!一定!”张元喃喃自语,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神色惬意。却没有留意到野利斩天望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野利斩天眼睛还是灰白一片,但他看着张元的神色中,突然掠过分嘲笑。那神色只是一闪即逝,他究竟在嘲笑什么,张元并不知道。
兴庆府的皇宫内,“铮铮”琴响,悠远荒漠,有舞者随风随曲,翩翩而舞。
狄青会不会去救细腰城呢?
元昊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斜倚在胡床上,不望舞者,却在望着弹琴的人。
弹琴的是个女子,女子螓首微低,发髻上珠钗微微颤抖,有如清晨荷叶上的晶莹剔透的珠露。她虽低着头,但手抚琴弦风情万种,本身的光彩似已耀过了舞者的万千光辉。
琴声忽而苍凉、忽而盈翠、时而如冰泉鸣涧,时而似春暖花开……
宫中景致似乎随着琴声而改变,或浓浓如月,或暖暖如春。
等琴声已歇,舞者止旋时,整个宫中幽静如林,天籁处,隐约有燕赵之士慷慨的歌!
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元昊抚掌望着那弹琴之人道:“飞天一曲,世间难闻。”
那弹琴的女子抬起头来,嫣然一笑道:“兀卒过誉了。”那女子眼睛不算太大,嘴巴也不能算小,单论五官而言,并非绝色,但她只是嫣然一笑,已让浓浓的春意变淡,她最动人的地方不在容貌,而在风情。
那女子赫然就是——张、妙、歌!
乾达婆本是梵语,有飞天之意。乾达婆本是天龙八部之一,亦是帝释天身边乐神。
张妙歌就是飞天,当初不空在竹歌楼时,见到张妙歌身旁那雕刻飞天仙女的香炉,就已认出张妙歌是飞天!亦是乾达婆部的部主!
可不空就算认出张妙歌,亦是无用,他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元昊望着张妙歌,眼中满是赞赏之意,突然间,元昊问道:“你见过狄青?”
张妙歌平静道:“是。”
在竹歌楼,她是个风情万种的歌姬;在赵祯眼中,她像是个初恋情人;在不空眼中,她是个极为可怕的魔女;在八部之中,她是一部之主,也是乐神;可在元昊的眼中,她更像个女人,也是他的部属。
乾达婆在梵语之中,还有变幻莫测之意!
元昊点点头后,扭头望向殿外的春色,问道:“在你眼中,狄青是个怎样的人呢?”
张妙歌一笑,简洁明了道:“重情重义!”
元昊也笑了,喃喃道:“女人看待问题的角度,和男人就是不同。”目光投向宫墙外的天际,那里清空万里。可更远的地方,正狼烟弥漫、金戈铮铮……
“狄青在很多人眼中,已可算是我的一个对手!”元昊轻声道:“但我从来没有真正的把他当作一个对手,你知道为什么吗?”
张妙歌秋波流转,不望天边,只是望着眼前的元昊。从她的角度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