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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救了八王爷?这怎么可能?狄青也是怔怔,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救过了八王爷?
马季良心思如电,半晌才道:“赵管家,这怎么可能?你认错人了吧?”罗崇勋立即道:“就算没有认错人,狄青救王爷是一回事,伤人是另外一回事,岂能混为一谈!”
刘从德挤着三角眼道:“罗大人说的极是!”
庞籍目光闪动,一旁问道:“赵管家,那打伤八王爷的又是谁呢?这人斗胆包天敢伤王爷,可是死罪。”
赵管家手臂又在颤动,众人见了,不敢相信伤了王爷的人也在开封府衙。等那手臂定住,众人顺他指尖所指方向望过去,又都愣住了。赵管家指着的人,竟然是风度翩翩的马季良。
马季良倒还镇静,淡淡道:“赵管家,这是开封府,不是说什么是什么的。你总不会说,是我打伤了八王爷吧?”他没有做过,当然不会胆怯。
赵管家放下手臂,缓缓道:“不是你,但打伤王爷的那人却是你的儿子。”
马季良脸上一阵抽搐,失声道:“这怎么可能?犬子就算再胆大,如何会对王爷不恭呢?”
赵管家冷冷道:“他的确没有对王爷不恭,他只不过是想打死王爷。那天狄青和马中立在竹歌楼前,王爷恰好经过,被马中立拖在其中痛打,若不是狄青,王爷只怕早就死于非命了。”
众人心口狂跳,马季良脸若死灰,汗水顺着额头流到嘴角,脸上肌肉跳个不停,“你是说……那疯……”突然住口,脸现惊怖之意。
赵管家终于道:“你说得不错,马中立当街打的那个疯子,就是八王爷!”
开封府衙前所未有地安静,众人目瞪口呆,想要不信,却不能不信。
马中立打的那疯子,竟然是八王爷?
狄青霍然抬头,也是难以置信,堂外已一片哗然。赵管家又道:“所以今天王爷就是开封府的证人,是狄青的证人!程府尹,这殴打王爷的官司,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呢?”
马季良心跳都要快停止了,没有人敢接话。良久,罗崇勋吐了口气,“赵管家,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
赵管家有些愤怒道:“罗大人什么意思?难道说我凭空捏造不成?”
罗崇勋淡淡道:“赵管家,你方才也说了,王爷得了种怪病,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请问他在竹歌楼前被打,是清醒呢,还是糊涂?”他问得隐有深意,赵管家若说八王爷清醒,那是绝非可能,可要说八王爷糊涂的话,他更有反驳的借口。试问一个糊涂的人说的话,怎能让人相信?
庞籍皱起了眉头,知道其中的深意。赵管家不等开口,一个声音道:“你是想说我有病吗?”那声音极为认真,有板有眼。罗崇勋心中一凛,因为发话的人竟然是八王爷。八王爷终于抬起了头,盯着罗崇勋,神色严肃。
谁都觉得八王爷神态不正常,可谁敢说他有病?罗崇勋也不敢,只好道:“下官从未这么说过。”
“那你是不信我被打了?你觉得……我在说谎?”八王爷又问。他口齿清晰,像已恢复了正常。
罗崇勋闭嘴,只能摇摇头。八王爷见罗崇勋不答,环视周围道:“那谁觉得我在说谎?”
没有人应声。程琳一个脑袋已有两个大,眼珠一转,急道:“既然本案有变,本府当重新审度,此案押后处理,退堂!”
程琳没办法审下去了,只能退堂。一方面是八王爷,一方面是太后的亲信,他哪方面都得罪不起。他本来想要牺牲狄青,但事态急转,程琳一时间又没了主意。程琳说退堂,竟也没有人反对。赵管家走的时候,只说道,“这世上,好人在牢房,恶人在逍遥呀。”程琳无法应答。
罗崇勋几人也不反对退堂,他们急需回去商量对策,他们本吃准了狄青没有证人,可八王爷这个证人,简直比全城的百姓作证还要管用,他们只能去找太后!
开封府衙很快安静了下来,程琳紧锁双眉,颏下稀稀落落的胡子都快被抓落了,可还是想不出两全之计。见庞籍还在身边,忍不住问,“庞推官,你说本案该如何处理呢?”
庞籍依旧愁眉不展,回道:“要处理此案,只需四个字即可。”
程琳微喜,忙问,“哪四个字?”
庞籍一字字道:“秉公处理!”
程琳愕然,感觉庞籍话中带刺,仰天打个哈哈。心中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痛,这案子,无论如何……正沉吟间,有宫人前来道:“程府尹,太后召你入长春宫晋见。”
程琳心中咯噔一下,忙整理衣冠入了大内。到了太后所居的长春宫外,等了片刻后,有宫人将程琳领入。长春宫内繁华绚丽,珠光宝气。程琳低首敛眉,不敢多看。走到了一珠帘前,程琳跪倒道:“臣参见太后。”
珠帘垂地,泛着淡白的光华,让人看不清珠帘之后那人的容貌。但程琳知道,那珠帘后,坐着的正是大宋当今第一人,皇帝赵祯之母,刘娥刘太后!
当年真宗在位时,信慕神鬼,大兴土木,搞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真宗后期,更是变本加厉,一心求神,不理朝政。刘太后那时候就已接管朝政,等真宗驾崩,赵祯年幼,刘太后便开始垂帘听政。刘太后虽是一介女子,但在处理国事上尚明大体,振朝纲、兴水利、整治官吏、完善科举,更将朝中奸佞丁谓逐出朝中,眼下把持朝纲,极有威严。
程琳能当上开封府尹,也是仗着刘太后的举荐,是以对帘后那女人,极为敬畏。
见帘后无语,程琳只以为刘太后恼怒自己,汗水流淌,颤声道:“太后,马中立一案……曲折非常……”
不等程琳说完,帘后太后开口道:“吾今日找你来,并非是询问马中立一案。”那声音极为低沉,但威严尽显。
程琳怔住。他入宫前,就以为刘太后是过问狄青一案,早准备了说辞,哪里想到根本不是这回事!
“那不知太后宣召,有何吩咐?”程琳试探着问道。
珠帘后又沉寂了下来,良久无声。程琳跪得双腿发麻的时候,刘太后才道:“不久前,大相国寺中弥勒佛像被毁一案,查得如何了?”
程琳大惑不解,心道弥勒佛像被毁虽让人头痛,可何须太后过问呢?突然想到那弥勒佛像本来是太后遣人所建,惶恐道:“臣已责令他们抓紧重塑佛身了。”
刘太后帘后冷哼一声,似有怒意,“那佛修不修有何要紧?可那毁坏佛身的人,到底抓住了没有?”
程琳更不明白刘太后为什么突然对此案如此看重,流汗道:“还不曾。”
刘太后轻叹道:“方才我听人说,你最近办案拖拖拉拉,本来不信。今天见了,才知道传言不假呀。”
程琳知道说他坏话的肯定是罗崇勋几人,急道:“太后,非臣办事不利,而是那毁佛像的凶徒太没有道理,臣一头雾水,更无线索,无从查询。更何况臣不知道太后对此如此关注,若回去后,定会立即多派人手去查。”
刘太后缓缓道:“你不必多派人手了。你最好把调查此事的人全部撤回。”
程琳诧异道:“这是为何?”太后既然关注此事,但为何不让人查下去?程琳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珠帘后又静寂了下来,程琳心中叫苦不迭,琢磨不透刘太后的用意。陡然想到,刘太后不是要撤我的官职吧?一想到这里,额头汗水又流淌了下来。
刘太后终于又道:“吾听说开封捕头叶知秋做事利索,屡破大案。程府尹,你如何看待此人呢?”
程琳不敢妄言,含糊道:“此人的确做事利索,屡破要案。”他说了等于没说,刘太后却似乎有些满意,沉声道:“此人可信吗?”
程琳想了半晌才道:“叶家三代担当开封捕头一责,叶知秋此人武功高强,足担捕头之任!”
刘太后沉吟良久,“那宣叶知秋入宫。程府尹,你退下吧。”
程琳退下,叶知秋旋即入宫。叶知秋入宫时,也是奇怪非常,不知道太后找他何事。他虽是名捕,但和太后的地位实在差了十万八千里,根本与太后素无往来,可太后为何要见他?
入了宫,叶知秋虽还是有剑锋一般的锋芒,可刻意收敛。珠帘后沉默许久,太后才道:“叶知秋,吾知道你家三代都在京城开封府衙任职。当年太祖立国,汴京多乱,你祖父叶放破大案三百七十七件,杀巨盗一百六十三人。一时间威慑京城,宵小鼠辈闻之无不胆寒。”
叶知秋眼露古怪,沉声道:“太后过奖了。”
刘太后又道:“后来你父亲子承父业,亦是如你祖父般,锄奸铲恶,对朝廷忠心耿耿。现如今你又做了捕头。这几年来,你破案无数,抓捕的巨盗也有数百之多。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