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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写字台上的。后来在另一间密室里又有一个男人用一个铅笔头在一张便条纸上画出几个镶嵌宝石的草图来,其结果引起了她所有朋友们的赞叹。
“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雷克斯?”她问道。
她每天都要因他所知道的事情和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而大为惊异。这两种情形此时都使他平添了不少吸引力。
他眼下在赫特福德大街的房子很大,他们两个人住是绰绰有余了,新近又由最豪华的一家公司配置了家具,并且装饰一新。朱莉娅说她还不想在乡下置别墅;要是出去玩一玩,也总能租到带家具的寓所的。
关于妻子的嫁妆问题却遇到麻烦,而这件事朱莉娅又不愿意参与。律师们一筹莫展。雷克斯坚决不同意用股本进行结算。“我拿着信托公债券有什么用呢?”他问。
“我哪知道呀,亲爱的。”
“我要能给我生利的金钱,”他说。“我指望的是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二十的利息,这我才能接受。不能随意变卖的百分之三点五的股本,纯粹是一堆废纸。”
“我相信的确如此,亲爱的。”
“那帮家伙说起来好像我要抢劫你似的。是他们在干着抢劫的勾当。他们是想把我可以给你弄到的三分之二的收入都抢走啊。”
“那又有什么关系,雷克斯?我们不是已经有了好多了吗?”
雷克斯希望把朱莉娅的嫁妆都弄到手,好让这些嫁妆给他发挥作用。律师们坚持要使嫁妆受到限制,不能随意变卖,不过他们也没有办法从他那里得到他们提出的一笔类似的金额。最后,他勉强同意给自己做了人寿保险,在同意之前,他曾经详细向律师们解释,这种做法不过是把他一部分合法收入交给别人支配。但是他和保险公司有联系,所以这一安排对他还不算太难受,通过安排,他取得了代理人佣金,这佣金本来是律师们希望得到的。
最后碰到的问题,也是最微不足道的问题,是雷克斯的宗教信仰问题。他曾经在马德里参加过一次皇家婚礼,因此他想给自己也举行像那种规模的婚礼。
“这种事情只有你那个教会才能办到,”他说,“办得很排场。你根本找不出什么人能比得上红衣主教。你在英国认识多少个?”
“只认识一个,亲爱的。”
“只一个?我们从国外雇几个来怎么样?”
接着朱莉娅对他好好解释一番,异教通婚办起来是没有什么排场的。
“你说的‘异教’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个黑鬼什么的。”
“不是的,亲爱的,我是指天主教徒和新教徒之间通婚。”
“哦,这么回事?好啦,如果就是这么回事的话,马上就会不是异教通婚了。我要成为一个天主教徒。要成为一个天主教徒必须干些什么?”
马奇梅因夫人被这一新的发展弄得惊愕不已,茫然不知所措;即使她对自己说必须以博爱的精神来接受他的真诚,那也是无济于事的。这反倒使她回想起另一起求婚和改变宗教信仰的事情。
“雷克斯,”她说,“我有时不知道,你是否意识到了你在宗教上所要承担的是一件多么重大的事情。如果并非虔诚信仰而采取这一步骤,那将是非常恶劣的。”
在对付她这一点上他可是很高明的。
“我并不假装是个多么虔诚的人,”他说,“更装不出神学家的样子,可是我懂得在一个家里有两种宗教信仰,这种安排可糟糕透了。男人需要有宗教信仰。如果你们的宗教对朱莉娅有利,那对我也是很有利的。”
“那好极了,”她说,“我会留意使你得到指导的。”
“喂喂,马奇梅因夫人,我可没时间啊。宗教指导会浪费我的时间。干脆你把表格给我,我就毫不迟疑地签上名就得了。”
“这通常要用几个月的时间呢——而且常常是一辈子的时间。”
“嗨,我学起来很快。考验我一下吧。”
于是雷克斯就给打发到法姆大街莫布雷神父那里,这个神父是以多次感动过顽冥不化的新入教的教徒而著名。在第三次谈话以后,他来同马奇梅因夫人一起喝茶。
“喂,你觉得我未来的女婿怎么样?”
“他是我所遇见的最难皈依过来的人了。”
“呃,亲爱的,我原来还以为他很容易皈依呢。”
“说的正是这话。我根本不懂他是怎么回事。他似乎没有一点理性方面的求知欲,或者天生的虔诚。
“第一天,我想知道到今日为止,他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宗教生活,我就问他,知道祈祷是什么意思吗?他说:‘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告诉我吧。’我尽力简单地讲给他听,没讲几句,他就说:‘好啦,关于祈祷就讲这么多吧。还有什么事情要做?’我把《教义问答》给他,叫他带走。昨天我问他,上帝是否只有一种本性。他回答:‘你说有多少本性就有多少,神父。’
“接着我又问他:‘假定教皇抬头看到了一朵云彩,说就要下雨了,那么是不是就一定要下雨呢?’‘哦,是的,神父。’‘可是假设没有下雨呢?’他想了一下说:‘我推想大概下的是那种精神的雨吧,只是我们罪孽深重,所以看不见。’
“马奇梅因夫人,就我们传教士所了解的异教信仰的程度来说,他可是哪种也不符合啊。”
“朱莉娅,”马奇梅因夫人说,这时那位神父已经走了,“你敢肯定雷克斯要改教这件事,完全不是想讨我们喜欢?”
“我想这事并没有往他的脑子里去,”朱莉娅说。
“他改教是真的诚心诚意吗?”
“他是完全下定决心要变成天主教徒的,妈妈,”接着她又自言自语地说道,“在天主教的漫长历史中,大概也有一些相当古怪的改教者吧。我估计克洛维的军队里并不是全部具有天主教思想的人。再多一个改教者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第二个星期,那个耶稣会教士又来喝茶。这一天正是复活节假日,科迪莉娅也在那儿。
“马奇梅因夫人,”他说,“你本该挑选一名年轻一些的神父完成这项工作的。等不到雷克斯成为天主教徒,我早就死了。”
“呃,亲爱的,我还以为进行得很顺利呢。”
“在某种意义上说倒是很顺利的。出奇地服帖,他说不管我告诉他什么他都接受,一点一点全记下来,不提任何问题。我可并不喜欢他这样。他显得不理解真正的含义,不过我知道他正处在天主教稳定的影响下,所以我还是愿意收下他。有时候人是不得不怀着侥幸心理的——例如,也许半低能儿会聪明起来的。你根本无从知道他们究竟懂得了多少。你只要知道有人在照看他们,你就能够碰运气了。”
“雷克斯要能听到这话就好啦!”科迪莉娅说。
“不过我也是昨天才开了眼界。现代教育的麻烦在于,你根本不知道人们有多么愚昧。凡是超过五十岁的人,你都可以满有把握知道哪些东西他们学过,哪些是空白。可是那些年轻人表面上才华毕露,似乎学识渊博,哪天脑袋瓜子突然裂开,内瓤可是乱七八糟的一团,你都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就拿昨天来说吧,他似乎学得还像个样子。《教义问答》十有八九他都背下来了,还背下了《主祷文》和《福哉马利亚》。随后我就照平常那样问他,是否有什么心烦意乱的事情。他却用一种狡猾的眼光望着我,说道,‘喂,神父,我觉得你跟我不够开诚相见。我想要加入你们的教会,而且我正在加入啦,可是你却什么都要瞒着我。’我问他这话怎么讲,他说:‘我跟一位天主教徒长谈了一次——一个非常虔诚、受过良好教育的天主教徒,我这才略知一二了。例如,睡觉的时候脚要朝着东方,因为那边是上天堂的方向,如果你在夜里死了,那么你就可以走到天堂里去。以后我睡觉的时候脚的方向都要朝着朱莉娅中意的方向。难道你能指望一个成年人会相信走进天堂的说法吗?还有,教皇把他的一匹马变成个红衣主教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在教堂入口放一只盒子,如果把一张写着某人名字的一镑钞票放进去,他们就会被打进地狱里去。我并不是说这一切事情没有什么道理,’他说,‘可是你应该告诉我这些,而不要让我自己找出来。’”
“这位可怜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马奇梅因夫人说。
“你知道他距教会可远着呢。”莫布雷神父说。
“可是究竟是谁跟他说这种话的呢?难道这一切都是他梦见的吗?科迪莉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真是一个笨蛋!啊,妈妈,真是一个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