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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姑娘大义凛然道:“蒋四爷,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小爷我心无杂念,完全是为了天下苍生!”
蒋四爷一口酒喷了出来,摇摇头道:“罢了,风姑娘是对展小猫上心也好,对五弟上心也好,我们做笔交易罢,你看,男子相恋,实为天地所不容……”
风姑娘义正言辞道:“蒋四爷恐怕是误会了。小爷我上心的,是他二人……”
卢大爷沉着地举着酒盏的手抖了一抖。
蒋四爷再度一口酒喷了出来:“风姑娘实是、实是、实是豪爽……”
风姑娘黑着脸道:“蒋四爷恐怕又是误会了。小爷虽对他们二人上心,不过也是朋友情谊,当然其中种种猫腻种种追求种种向往,小爷便不细说了,说了蒋四爷也不明白。”
沉声大喝道:“卢大爷,蒋四爷,若真是断了袖,你们又当拿那二人如何?!”
卢大爷一怔,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便听得蒋四爷道:“自是有法……”
风姑娘冷笑数声:“堂堂五义之一,对待自家兄弟,用的却不是正当之法,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蒋四爷不是没有听过罢?”
姑娘这么霸气,连姑娘自己都未曾料到,蒋四爷更是觉得有些惊悚,也静下心来,思虑了一番,又道:“只是这确实是……”
姑娘继续霸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比之生死,孰轻孰重?一生悲欢,不过尔尔,千万年后,万骨已成灰。得一知己,畅游此生,恣肆一回,有何不可?”
铿锵有力,振振有词,卢大爷方才已是怔了一下,如今又是怔了第二下,细细想来,风九天所说,比之生死,孰轻孰重,一生悲欢,不过尔尔,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想这姑娘年纪轻轻,对生死悲欢倒是看得飒爽。
只听得蒋四爷在一旁低声道:“确是如此。”
卢大嫂一眼瞥向卢大爷:“怎么,如今四弟没有意见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一阵短暂的沉寂。
风九天抓着酒盏,眼睛一眨不眨。
而闵秀秀的这一眼瞥过去,由于时间太短,自觉不够气场,现如今已经是瞪着看向卢方了。
还能说什么?
五弟那性子就不说了,南侠也是个倔的,一个余生不娶,一个伴剑而终,难道便是最好的归路?
卢大爷终是重重地叹了一声:“罢了。”
风姑娘凑近卢大嫂耳边,接着道:“看到没有,这才叫劝人。”
卢大嫂暗地里点点头,抱拳道:“受教了。”
风姑娘对此恭维,很是满意,豪气地踏上凳子,总结道:“每个公子,在遇到自己喜欢的公子之前,总会以为,自己喜欢的是个姑娘。你们二位还是比较好说话的,苏小时就跟个顽石一样,永远都把眼睛看向姑娘,真是不知变通……”
于是,这一章圆满结束。
☆、四十六
庆历三年,十月二十一,辰时。
葛纱栈。
一地凌乱的衣,一地褶皱的裳。
准确来说,是一地凌乱褶皱的五彩缤纷的衣裳。
展昭俯下身去拾起一件撒花烟罗衫,这缎料,这式样,这轻度,这薄度,他抬起眸,可惜道:“你真的不想穿?”
白玉堂往斜里觑他一眼,不冷不热道:“你若是想穿,白爷爷倒是可以考虑欣赏一下这些衣裳。”
展昭摇头叹息道:“风姑娘挑的你不要,七姐挑的你也不要,蒋四爷挑的你还是不要,这样子,终究不是个办法。”
白玉堂一手支额瞧了他半晌,唇角噙了笑:“换成白爷爷护你周全,如何?”
展昭唔了一声,接了方才可惜的语气:“据说,这美人,须得跳一场叫做杨柳枝词的舞?”
酿出个惆怅的眼神:“论赏杨之姿,学柳之态,展某不如玉堂身经百战……”
画影一转,抬起展昭的下颔,白玉堂凑近他的耳畔,低声笑道:“这等话,这般数次提及,是想白爷爷教你如何身经百战?”
竟见得展昭的耳根处微微泛起红晕,咳嗽了一声,推开画影,道:“玉堂既然不喜欢这件衣裳,再换一件便是。”
偏头瞧他,清眸微闪:“不如,展某给玉堂挑一件?”
微弯了唇角:“展某与玉堂打个赌,若是玉堂输了,就由着展某给你挑件衣裳,若是展某输了,任凭玉堂处置。”
任凭白爷爷处置?
白玉堂抱着剑瞧他:“什么赌?”
展昭一眼瞥向门处,道:“赌这门外来人是不是风姑娘。若玉堂择是,展某便择不是,若玉堂择不是,展某便择是。”
倒是很公平。
这门外来人,此刻距门十丈,疾步而行,步伐略重,呼吸急促,不似会武之人。
白玉堂一扬眉:“是。”
展昭微笑道:“展某觉得,此人可能是严兄。”
严承正?
这猫莫不是昨晚与严承正商量好了什么吧?
白玉堂一迟疑:“不是。”
展昭敛了笑:“是。”
白玉堂一咬牙:“是。”
展昭肃容道:“不是。”
白玉堂一敛眉:“不是。”
展昭隐有笑意地:“是。”
白玉堂一横心:“那便是了。”
展昭板正着脸:“不改了?”
白玉堂盯着他,少顷,道:“不改了。”
门外忽而传来一个小厮扬高了的声音:“展大人,可是起来了?该用早膳了。”
展昭眉眼一弯彻底笑开:“玉堂,这个时辰来的,该是郑大人派遣来引路去早膳的小厮才是。”
这个事情的教训就是:白五爷从今往后,再不该从展大人的表情里推测是或不是。
眼风向后一扫,看见有猫眉眼含笑,扬手刷拉一下抖落一件火红色的赏裙,哗地一下跟火苗窜起似的。
白玉堂收回视线,画影剑鞘往前一横,狠力捅开门,那锋锐眉梢一下拗,如同出鞘刀剑,冷得那小厮立在原地抖了一抖。
且说一干众人正于庭院之中环绕石桌而坐,见得白玉堂无甚表情地从庭院那处走来,走至此处,步伐停顿了一下,向众人略一拱手,又向前去了。
白五爷无甚表情,与白五爷冷着一张脸,其实是同一个概念。
严承正皱皱眉,看向蒙着面纱的秦七娘:“这白兄弟是怎么了?”
秦七娘撩起面纱,抿嘴喝了一口茶:“心情不好。”
卢方镇定地舀起一勺清粥,听得蒋平笑道:“昨夜里,五弟该不是……”
卢方舀起的那一勺粥抖了抖,给洒回了碗里。
闵秀秀随口接道:“该不是没睡好吧?”
卢方再度镇定地舀起一勺清粥,听得韩彰不解道:“若昨夜里真干了些什么,该是睡得很好才是罢?”
卢方舀起的这一勺粥已经入了口,差点没吐出来。
闵秀秀对韩彰的话进行了一番解释:“这五弟和展小猫,从前要是碰在一起肯定不是吵就是打的,如今打是见得少了,吵还是少不了的,所谓吵一吵更有益于身心,打一打更有益于睡觉,累了么,是吧?”
韩彰神色肃穆地点点头。
徐庆不明就里,逮着一旁的人问:“怎么回事?”
风九天正色道:“其实五爷应该是饿了。”
然后兴致勃勃地转向苏子时:“你说他们哪个在上?”
苏子时忍住面部抽动:“苏某也觉得……五爷应该是饿了。”
秦七娘抬眸看了他们一眼:“用早膳的地方在这里。”
言毕,看见展昭一脸严肃的从庭院那处走来,走至此处,步伐停顿了一下,向众人略一拱手,就要离去。
卢方叫住了他:“展……南侠。”
昨日之景,有片段一闪而过。
展昭止步,转身,抱拳道:“卢大爷。”
却见卢方语气里有些生疏与不自然:“南侠与五弟交情甚厚,若不嫌弃,也随了他叫一声大哥即可。”
这一句话,分明是应了他二人之事。
展昭一怔,半晌,笑了道:“多谢卢大爷。”
太过亲近,难免不惯。
听得严承正道:“展贤弟,这白兄弟,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展昭敛笑道:“说来话长。”
追忆地:“展某方才醒得有些早了,因而觉得有些饿,因而耐心就不是很好。”
严承正一头雾水地:“这与白兄弟的心情有何关系?”
展昭肃容地:“没有关系。”
再度抱拳道:“诸位请用膳,恕展某失陪,告辞。”
……
严承正望着展昭远去的背影,回过头道:“近来,展贤弟,似乎有些变化。”
秦七娘淡淡应了一声:“噢?”
严承正踌躇着:“似乎比以前……”
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