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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川少将,只怪我们晚到了一步。丁默村说。
是吗?丁主任,你真要早到了,大概也就躺在这儿了!井川嘲讽的脸朝着丁默村。
是,是是。丁默村自讨没趣的样子,接着又说,这起重大的刺杀案件,对方无疑是一次有组织的行动,他们在对面的大街上,挂出了很多抗日救亡的大标语。我们特工部,一定会认真查处。
对,丁主任说得对,肯定是有组织的行动。黄赫民说。
你们,必须要给我一个交待!井川说。
这时法租界巡捕房的总探长约翰逊走进门口。约翰逊一头的金色卷发,他身高一米九零,比普通人都要高出半个头来。岗村参谋长被杀,约翰逊清楚事件重大,特意赶来了现场。
约翰逊进来之后,并不急于去跟井川打招呼,他走到客厅当中那一排摆放得很整齐的尸体旁边,惋惜而同情的表情,深深的鞠躬一下,然后双手合十,接着手又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井川少将,想不到会发生这样不幸的事件。约翰逊走到井川的身边来,语音里充满了遗憾。
在你们管辖的法租界,以后想不到的事件还会更多。约翰逊先生,日本方面一直就在怀疑你们的治安能力,现在你已经都看到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再讨论了,明天开始,宪兵司令部和特工总部的人任何时候都可以带枪进入法租界,你们不行,你们需要帮助!井川严肃地说。
这怎么可以呢?约翰逊说,摊开了双手。
约翰逊总探长,现在死的人是岗村参谋长,他可是受土肥原部长的委派来上海的,请您看清现在的形势,法租界再不是天堂,已经是地狱了!井川说,毫不客气的脸。
井川先生,英、美、法和日本国是有协议的,任何人在没有经过我方允许的情况下,都不可以擅自持枪进入租界领地。约翰逊说。
哼,现在还有什么协议,那个协议早就应该作废了!井川脸色铁青,压根就不把约翰逊搁在眼里,说完话,快步往客厅大门口走出。丁默村和黄赫民赶紧尾随在井川的身后,他们一道出了门。
约翰逊和张昆备受冷落地站在原地。
有一队日本士兵进来,他们一个个哭丧着脸,用特制的尸体袋,将地板上的尸体装进袋子里,然后一具具地往外抬出去。
约翰逊问,张探长,你看这个案子怎么着手调查。张昆的脑子里很混乱,一时回答不上来。约翰逊说,这起重大的刺杀案,无论是出自国民党还是共产党的地下抗日组织,巡捕房都要加大力度追捕凶犯,如果不给日本方一个交待,势必会影响到各国之间的关系,现在的日本人得罪不起,再不能让日本军人死在法租界的地盘上。
张昆沉静了一会。分析说,这起刺杀案并不像是有组织的行动,刺客非同常人,此人武艺高超,用刀的功夫十分了得,而且前六名宪兵的死亡,都是出自一人之手,岗村虽然是被剃头刀杀死的,但他也是被割开了喉管。约翰逊却强调说,刺客要么就是国民党的人,要么就是共产党的人,谋杀一个这么大的人物他肯定是有组织的。张昆不同意约翰逊的观点,张昆说,也许什么都不是,或许就只是一名江湖杀手。约翰逊摇头说,荒谬,太荒谬了。
唐爷也是一大清早出去的。他去了菜市场,买回来一对灰色的鸽子,鸽子用竹笼子装着,在里面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唐爷让六叔去厨房拿来一些谷子,他把谷子搁在手心上喂鸽子。唐爷对鸽子说,快吃,多吃一点,吃饱一点,过一会儿我就把你们放生了。
就在唐爷跟鸽子说话的时候,小夏从后院的小门进来了,他气色很好,神情从容而平静,原本他是要直接去公馆的房间换下衣服的,没想到遇到了正在院中亭廊里喂鸽子的唐爷。小夏想装着没有看见唐爷,但是唐爷喊住了他。唐爷看到小夏穿着风衣,戴着墨镜,问小夏这是去了哪里。
小夏走到唐爷的身边来,说他去了一趟铁匠铺,看了看那边订做的刀具什么时候好,汉清大哥等着要用。唐爷点了点头,问他见到彩儿没有,一大早的,人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小夏说他是一个人去的,没有见到过彩儿。小夏说完话想走,唐爷又留住了他。唐爷说要放生了,今天是阴历初一,让小夏把鸽子拿到院中操场去放了。小夏看了看笼中的两只灰鸽子,说,师傅,这是菜鸽子,菜鸽子长大了就是杀来吃的,它不是那种飞行传讯的鸽子。唐爷一笑,不由问道,小夏,你怎么知道它们就是菜鸽子呢?小夏愣住一下,嘴里的话没有说出去。小夏想到他六七岁的时候晚上经常尿床,母亲就是去市场买来这种鸽子做汤给他吃,很灵的,吃了几只,就再也不尿床了。唐爷见小夏一时无声,唐爷说他知道这是菜鸽子,但它们也是生命,五脏俱全的生命呀。
院中的操场上,小夏一手举着笼子,一手打开笼子上的小门,那两只鸽子扑打着翅膀,往天上飞去,它们沐浴着清风,自由而轻盈。小夏仰望着空中斜飞的鸽子,他的眼珠子突然间不会转动了,他仿佛再次回到了总统套房,他站在那一堆日本人的尸体中间,来回又数了一遍,是七具完全安静下来的尸体,再也没有了灵魂和生命。
唐爷见到小夏在那儿像根木头似的发呆,喊了两声,小夏却都没有反应。唐爷很担心小夏是否又要犯病了,走上两步,拉了一把小夏的手。
小夏,你没事吧?唐爷问他。
小夏蓦然清醒过来,抬起手指着天上,小夏说,师傅,我没有事呀。我在看鸽子,鸽子好,它自由自在。
唐爷的脸也仰望着天空,无限的感叹。
小夏已经换过衣服,来到作坊的工作室。汉清趴在窗口那边的桌子上,眯缝着两眼,研究着一张明式的家私彩图,非常痴迷。小夏进来时,他一点也没有察觉。小夏没去打扰汉清,走到罗汉床这边来,蹲下身体,从旁边的柜子下面抽出一个木雕工具箱子,他很迅速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把雕刀,一把是玉婉刀,一把是中钢刀,接着打开箱盖,先后拿起里面的两把刀柄,很快就把刀头装上去,并用一只小铁环固定好。
小夏的手掌去掂了掂那把玉婉刀,非常轻巧,顺手,又好使,就像有了生命。他认真看了看红木罗汉床靠背上的刘关张图案,三国中的人物是那样鲜活,那样豪气盖天、威武不屈。
彩儿也是从唐公馆大院的后门回来的。
彩儿离开国际大酒店理应早该到家的,可是她太激动了,因为岗村参谋长突然间就毙命了,这实在是大快人心。彩儿急着想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她找到女同学贝贝,拉着贝贝一块去见朱老师,正好遇到上海市的主要交通街道临时戒严,彩儿和贝贝便在霞飞路的一家咖啡厅喝咖啡。贝贝说,整天东藏西躲的,就像过街老鼠,太没劲了,不如去延安,有好多同学都过去了。彩儿说,朱老师不是说过吗,有鬼子的地方就是前方战场,上海更需要我们。她们说着话,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中午,彩儿只好赶紧回家。
唐公馆的人刚吃完了午饭,彩儿溜进厨房,见到阿牛正在洗碗。
阿牛知道彩儿还没有用午餐,让小姐先回房间,她这就做好给小姐送过来。彩儿说不用了,就在厨房里解决吧,于是盛过一大碗饭,夹上一些菜,一碗饭瞬间给吃到了碗底。平时彩儿饭量很小,吃菜又挑剔,没想到今天胃口大增,吃得酣畅而痛快。放下饭碗之后,彩儿还问阿牛有没有酒,做菜的酒也行,她好想来上一口。阿牛愣着两眼看彩儿,阿牛说二小姐你是不是疯了,好好的喝什么酒,不行不行,有酒也不能让小姐喝,老爷若是知道了,绝对不会轻饶了我的。彩儿嘻嘻一笑,没酒就算了,反正这酒改日喝也行的。彩儿出门的时候交待阿牛,下午四点去街上给她买一份当天的晚报回来。阿牛问是哪一家报馆的晚报,彩儿说管它哪一家,见到晚报买来就好了。彩儿说着话,人就出了门。可还不到半分钟,彩儿又回到了厨房。
阿牛问,二小姐,还有什么事您没有交待的?彩儿沉默了一下,说,阿牛,你见到小夏哥哥了吗?阿牛说,见到了,中午吃饭人都在,吃了三大碗饭,比平时多吃了一碗,人是好好的。彩儿想了想,又说,那上午小夏哥在作坊里干活吗?阿牛想也不想就回答,当然在呀,我还去送过开水哩。彩儿嘴里哦了一声,转身欲走,又转回身来,望着阿牛。阿牛有点不耐烦了,说,二小姐呀,你今天莫非是哪根神经搭错了,问这问那的,我这里还有好多活儿要做呢,我可是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