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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巴郡，就是楚军将要面临的第一道关卡。而过了巴郡之后，前面路径只会更加艰险，连续二十多处关隘，都是易守难攻的格局。
平静的日子终于到头了……
江哲遥望西方，一声长叹。
大战，就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潜藏CP一对……说起来，容渊也算是一只忠犬~~
☆、第八章 初出茅庐 03
显德十九年八月二十三日，南楚军到达了巴郡城下。
江哲骑着德亲王特地为他选的温顺马匹，跟在赵珏身侧，凭着其超乎常人的目力观察城高池深的巴郡城。只见城楼上刀枪如林，旌旗如云，守卫士兵神情肃穆，俨然一支劲旅。
巴郡守将田维立在城头，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相貌豪迈，身材矮小，虬髯满面。他冷冷看向数以万计的南楚军队，毫无惧色。
真乃老当益壮的勇将也！
江哲暗暗赞了了一声。
两军元首阵前呼喝了两句，攻城之战正式开始，一时杀声震天。
南楚军齐声大喝，军鼓雷鸣，一个千人队开始呼喝前进，在自家弓箭队的掩护下，抬着云梯，推着冲车迅速来到城下。南楚军将那些云梯靠在城墙上，开始向上攀登，推着冲车的士兵也开始撞击城门，巨大的撞击声几乎压过了战鼓和号角的声音。
还没有撞上几下，城上战鼓响起，滚木落石如雨而下，那些云梯也被推倒，南楚军士的身体从半空中坠落，血肉模糊，那冲车也被巨石砸得七零八落。。
江哲一介书生，初上战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战战兢兢坐在马上，心里忐忑不安。而德亲王和其他的将军幕僚都是神色淡然地看着战场，视遍地血肉如无物。
接着鸣金声响，那些军士渐渐退回，江哲仔细看去，发现大多数军士还没有向上攀登，所以受伤的人并不是他想像的那么多。过了片刻，南楚军队第二波攻城开始了，城上也开始还击。这一天，南楚军队一共进攻了二十多次，都是浅尝辄止，而城上的守兵也十分谨慎，并不滥用木石。到了将近黄昏的时候，南楚军队发起了猛攻，攻势如火如荼，军士们舍生忘死地向上攀登，竟然登上了城墙，在城上展开了血战，不过最后南楚军队仍然败退了下来。就在这时，那紧闭了一天的城门居然开了，一队蜀军骑兵趁势冲出，衔尾厮杀，正在退却的楚军步兵大乱，一时间死伤惨重。而当压阵的骑兵迎上来时，两支骑兵撞击在一起，鲜血和沉重的蹄声在落日下混杂成惨烈的画面。蜀军骑兵见好即收，在楚军大军调动之前，收兵回城。而在城上蜀军的弓箭掩护下，楚军没有得到攻破城门的机会。
这一番出兵、破敌、回军的变阵如同行云流水，江哲在远处见了，不由为之叹服。书上所见终不及身临其境，蜀军果然是精锐，背靠坚城，固守之际不忘进攻，田维不愧是一个名将啊。
是夜回营，清点兵马，发现这天攻城死伤了几千人。赵珏与众将军幕僚都道损失不是很大！
江哲听了暗暗心惊，想起白日里战场上那种骇人的气氛，光是攻城损失就如此之大，若以后每一个关隘都这般打来，不等他们到了成都，大概就兵尽将绝了吧？
回到自己的寝帐，他久久不能平静。原本劝德亲王亲自入蜀，就是为了保存楚军实力，照现在看来，不要说保存实力，就是如何能尽快打下蜀国也是个问题！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军士们推着十几架投石车轰隆隆地走了出来。赵珏一声令下，一块块巨石腾空而起，重重地砸在城墙上。
接着那些城内守军冒着矢石也开始向下投石，城上投石机威势猛烈，砸向楚军的战场。虽然因为难以瞄准的缘故，只击碎了半数楚军投石机，但是这么一来，楚军的前沿的阵地也被砸得七零八落，血肉模糊，尸骨成堆。
江哲只恨自己的眼睛太过明亮，竟然清清楚楚看到了在巨石的砸击下的横飞血肉。
投石之战持续了两炷香的时候，但这短短的时间内江哲已手足冰凉，满眼都是鲜血肉泥。只怪他的眼力太好了，不仅目睹两军将士的死伤，甚至连那些军士死前惨淡凄厉的神情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只觉得胸腹一阵剧烈翻腾……
小顺子一早就来到军前，死死地盯着自家公子。虽然公子一直一动不动稳稳地坐在马上（葱：随云是看死人看得僵掉了╮（╯_╰）╭），立在阵前，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因为他知道，公子其实是个很胆小的人，要他这样直面成千上万人的鲜血和死亡，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公子连鸡都没杀过一只，但他小顺子却连杀人都不会眨一下眼，什么阴谋诡计勾心斗角凶狠毒辣的事，他在宫里见多了，为了生存下去，他也早就学会了趋利避害，冷酷漠然！
但公子不行！！
他的公子，聪明天真，善良温和，一双清澈的眼睛能轻易看透你的内心，让你不忍心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来……
如果让这样美好纯粹的公子去习惯杀戮和阴谋，他只会觉得心痛！！
攻城还在继续，投石之战之后，城上蜀军向下丢下滚烫的沸油和火把，楚军阵前顿时成了一片火海，只有少数身手敏捷的军士逃了回来。其余的军士都被火海包围，烧得惨不忍睹，火海中凄惨的叫声惊天动地。
大火过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和尸体被火烧焦的味道。
江哲脸色青灰，再也忍耐不住，调转马头向阵后冲去，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吐得稀里哗啦。直到吐到嘴巴发苦，腹中空空才停下来。
他苦笑着想着，再这样下去，没几天就能把苦胆给吐出来……
江哲扶着身旁的小树，好不容易直起腰来，一眼看到有个穿着甲胄的军士站在他的马前，连忙举袖擦擦眼睛，走过去。
那人递过来一壶清水，江哲忙接过，一看来人原来是一直注意他动静的小顺子。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陪着王公公么？”江哲拿起清水漱口，等心绪平静下来不禁问道。
小顺子低声道：“我跟王公公说不知道战场上情况如何，所以出来看看，王公公也担心得很，所以就同意了。”
江哲心脸色仍然惨白泛青，半晌才道：“太可怕了，我还是回去吧。”
正想策马回营，小顺子却一下扯住他的马缰，道：“公子，不可以，我虽然愚笨，也知道如果你在此时胆怯了，以后在军中将领面前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而且你以后还要上战场的，难道次次都像这样逃避么？”
江哲一愣，顿觉羞愧万分，心想原来自己的心志还远远不如小顺子坚韧。
“你说的不错，我这就回去。”他感激地看了小顺子一眼，策马赶回前线。
小顺子见江哲虽然脸色仍然十分难看，但骑马的样子比刚才沉稳多了，心中略微一宽，暗中紧紧跟着。
赵珏见青年去而复返，面色苍白，眼角微红，气色虽然不佳，但眼中多了几分坚毅神采，不觉赞许地点头。连容渊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讶然。
“随云胆量果然不错，当初本王初上战场的时候，比你还要不堪。放心吧，多打上几仗就好了。”
青年在马上躬身行礼，问道：“王爷，下官不通军事，好像我们攻城不大顺利是么？”
赵珏苦笑道：“是啊，巴郡是天蜀重镇，不仅将领善战，而且军士骁勇，守城器械和粮草又充足，所以十分难攻，令本王心痛不已。”
又道：“幸好，若是攻下巴郡，下面的二十多个城池就容易多了。”
青年面色微沉，又问道：“那么，依王爷所见，我们需要攻打几天？”
赵珏盘算了一下这两日两军伤亡情况，虽然己方损失不少，但巴郡虽是天蜀门户重镇，因为往日与南楚交好，所以城内兵力并不足备。若是每日像这样消耗，也不能撑上多久。但对方守将勇猛多谋，恐怕到时会坚守不出……
他暗暗叹息，对江哲道：“我们若能在半月之内攻下巴郡，就不错了。”
青年闻言默默无语。
接下来的几天，楚军想尽了法子攻城，而蜀军也竭尽全力地守城，那个守城的红衣将军果然是计谋百出，楚军攻了五天城，他派出骑兵七次，夜里派出军队截寨就有两次。幸而赵珏治军严谨，将大营扎得很稳妥，蜀军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是南楚大军也因此越发疲惫。
正当此时，赵珏听说了雍王李贽已经收服阳平关的消息，不禁又气又急。若不能赶在大雍前面，他们这次出征不就前功尽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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