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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肯定是商人,往北方或是短途,或是长途,总归是贩去贩来,将本求利,所以江面和河面之上,船只肯定是络绎不绝的,只有年前年后的时间,运河上头空空荡荡的,很少有船只经过了。
但现在有人计算过,就算往年最忙碌的时节,现在一个时辰只过十来艘粮船,粮船一过,江面上就是空荡荡的,很少有船只经过,偶有过船,也极少是商船,多半是官人的,士绅的,或是士子的,要么就是短途贩卖的商船,或是往河南,山西去的,先船后陆,等过了宿迁就上岸了。
这其实对运河一带的人们生计有很大的影响,以前的准安清江浦十分热闹,河边有户部的仓库,有工部的造船厂,因为是一个超大的转运中心,每天都有几百艘船停靠,两边光是小馆馆就有过千家之多。
这船只数量大减之后,这一类的地方,立刻变的生计萧条起来,是以在这些地方,顺字行也好,辽阳商船也罢,名声都不是很好了。
当然,更多的人仰赖交通的便给,顺字行也开始创办邮传业务,以前的邮传只能是托熟人,或是带物品,或是带信,长短时间不一,有顺字行之后,一切都变的方便而快捷,就算是有人心怀不满,在舆论上也很难形成主流意见。
在南京和江南一带,顺字行的海船是固定来收货,每天都有最少超过十艘船停泊在水西门或是常州港口,苏州、松江,都有船只停靠,在自己收货的同时,顺字行的海船也代为运输,按商品的规格重量和价值来收费,江南的商品往北方去的,几乎是有八成以上被顺字行收走,不论是到天津或是中左所,或是到登州,都是十分方便,比起枯水季行程困难,沿途很多关卡不免被盘剥,雇佣纤夫又要增加费用,相比较而言,海运除非是生意做在山东的有些波折,要是往北京和北直隶,一路放到天津,真是又俭省又快捷,而沿海岸线一路北上,几乎很少有船只沉没,毕竟这沿陆基一线北上,比起往南方的茫茫大海,实在是保险的多了。
眼前这几十个商人,就是做布匹和生丝生意的江南大商,这一次的出货,宋家和李家这些大商家已经出的差不多,他们这些中等商人的机会来了,由不得众人不上心着紧,十分紧张。
第758章 顾家
这一次福星号只收生丝,茶叶,布匹,好在这原本就是江南特产,并且大量出货的物品,眼前这些商人,多半家族都有这几样生意,或是与这三样生意息息相关,所以一听说数字之后,各人都是眼中发光,感觉大捧的银子就在眼前了。
普通海船,哪有管保一定能出去就回得来的?三艘船出去,最少有一艘是回不来的,十艘船里,就肯定会有两艘回不来,大海茫茫,哪个船长敢拍胸口说自己一定回得来,那么他就一定收不到货……谁也不会信这种疯话。
但福星号不同,实在太不同了。
吨位大,四根桅杆,流线型船身,设计合理,船身坚固之至,特别的这还是一艘战船,火炮庞大重实,炮口很大,一看就知道是重炮,有重炮,有卫兵,这样的话这船不仅不怕风浪,还不怕海盗,这个年头,还有比这更保险的好船吗?
这里的商人,颇有几个知道底线的,知道福星号不止是前后主炮,两侧舷舱也是装的有火炮,正因如此,这么大的船收的货并不算太多,毕竟这些火炮已经足够沉重了。
不过相比大商家来说,眼前这些商人只是中等水平,甚至有一些资格不大够的,这一次机会对他们来讲就很难得了。
要是顺利出货再按自己开的单子带一些倭货回来,一进一出,利润可就大了去了。
这一来一回出货再进货,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船一回来,各人的身家就得涨一两倍上去,生意人,将本求利,能半年翻一倍身家,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
众人眼中的急切和脸上的神采,足以说明他们对这一次贸易的重视和憧憬了。
“对了,有一件事,那边船上交代了,叫我们照办,如果不照办,这一次货就不从我们手里收,改成别家。”
“什么事情?”
“是啊,赶紧说!”
几个算是主心骨的商人立刻脸上变色,赶紧催问着。
“这一次,收苏州,松江,常州,南京,各地的货都可以要,但是,声明一点,无锡商人的货,一律不收。”
“啊?”
“这是为什么?”
“我们无锡人怎么了?”
几十个商人中,有三成左右是无锡过来的,这一听顿时就是炸了毛,赶紧一迭声的催问,颇有一些性急的无锡商人面露冷笑,怀疑是这个牙行经济假传圣旨,故意给他们找麻烦,好勒索一些好处。
“那边说了,不仅这一次不收,以后,所有的辽阳海船,不论什么货色,都不收无锡商人的,包括顺字行的海船,无锡货也不收,给钱,亦是不做。”
“这算什么?”
“就是,我等实在不懂。”
这么大的事体,想来这个经济是不敢编造,而且根本无从编造的,这样的举措,等于是辽阳方面和无锡商人士绅决裂,这等大事,是绝不会由一个小小的牙行经济来编造出来的。
“到底是为什么呢?”牙行经济自问自答道:“人家那边说了,上一次,平虏副将军出征时,你们无锡的那个名士顾叔时,推动不少人给平虏找麻烦,上蹿下跳,出力真的不少。包括几个阁老,好多部堂高官,都被他弄的对平虏失去了信心,弄的辽阳,十分被动。听说,顾家也有不少田产生意,生丝,布匹,茶叶,也都有参与,平虏虽然是大度的人,但身边的人却是忍不下这口气……顾叔时已经找了这么多麻烦,还安安稳稳的在朝为官,咱们平虏的海船,还要替顾家发财?这实在不成话。”
“那也是顾家的人造孽,和我们无关啊。”
“对不起了。”经济笑道:“人家说没有办法分辨,谁知道无锡的丝哪几成是顾家的?总不能一捆捆的来认?只好所有的无锡货不收,这样较为方便了。”
“这件事,”有个无锡商人,久历商海风波,此时倒也沉静,当下只问道:“我们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挽回?”
“这个,小的不知道,实在不敢说。”
事情已经圆满办妥,看在场各商人的模样,特别是无锡商人的模样,恰似刚刚死了爹娘一般,这个经济心里也是暗笑。
对顾宪成等人,经常看辽阳报纸或是塘报的人,对此人和其余几个向来和惟功为难的朝中文官,辽阳体系内的人当然都是十分痛恨。
虽然,这些人奈何不了辽阳,但他们如苍蝇一般,嗡嗡个不停,好歹也是有几次真的差点坏了事,所以如果有办法的话,倒是真的不妨使出一些手段来,好好地教训一下这顾某人。
这一次的经济战,便是辽阳方面,想出来的最好办法了。
国字脸商人姓李,是李家的远宗,也是一个颇有实力的商人,这一次几十个商人聚集出货,光是两万担生丝价值就不菲,以他们的身家,一人分几百担也得好几千的本钱,加上茶叶,布匹,每人凑一两万的本钱,这一船几十万的货出去,大家都能大发其财,而这个国字脸居中协调,顺利促成此事,在李家的地位以后也会水涨船高。
原本很顺利的事,虽有不停的波折,但总归在解决的范围之内,只要沉下心想一下,总会有解决之道。
但眼前的麻烦却不是他这种层面可以解决的,在踌躇之际,他看到牙行经济神情十分沉稳,又想到刚刚的“实在不敢说”的话,不免心中一动。
不过他知道现在当着众人的面,人家就有话亦不好说,当下叫来自己的跟班,低声吩咐了一句,着这跟班先去到大酒楼定一桌上等席面的酒席,然后,将牙行经济请好,大家一起坐下来,一边喝酒,一边细细商谈。
……
……
一群无锡商人返回之后,顾家便是起了轩然大波。
这一次出货,顾家是无锡望族,加上几种生意也确实在做,所以他们的出货所占额度反而不小,比起其余的几家无锡商人来说,还要多上一些。
只是顾学自矜身份,不愿以老封翁的身份和一群真正的商人打交道,只派了一个族人跟着,打探传报消息便是……当年他也是一个开豆腐坊的小商人,不过顾家已经发达了,这作派自然也就提升了上来。
不过再大的作派也不顶银子使,知道事情原委之后,顾太爷气的心口疼,在家里卧床不起。
只是两个儿子却不肯放过他。
顾家四子,老大和老二都没有读书上进,不是这块材料,早就打定了子承父业的主意,顾家这些年因为顾宪成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