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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什么地步。
顾政鸿不假思索道:“就钢铁厂和水泥厂吧,那两个厂子有潜力,我前期也投入了不少。”
“那两个亏损的厂子?将两个烫手山芋丢给我们,当作‘补偿’,你的算盘倒是打得好。”顾母冷冷地说道。她从前怎么就没有看出,这个男人是这么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
“话不能这么说,那两个厂子虽然暂时效益不太好,但还是大有可为的,不然,我当初怎么会花大价钱把它们买下呢?”在提到自己置办的产业时,顾政鸿立刻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变得精明起来。他是个商人,自然懂得如何用最小的利益换的最大的利润,哪怕现在他面多的,是他的妻女,他也不会让利半步:“亏损只是一时的,若是善加经营,想要扭亏为盈并不困难。这些时兴玩意儿你不懂,到时我就把老郑和顾经留下继续管着厂子,你只管坐等收钱就好。”
当然,在顾政鸿看来,说服自己的妻子并不是一件难事。妻子再通财务,再贤惠持家,也不过只是一个妇道人家罢了,外头的事懂什么?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顾母露出极为讽刺的笑容,什么时候,她的丈夫在她的面前,已经如此精于攻心,长于算计了?顾政鸿的疏远和离心不是没有征兆的,只恨她如今才真正认知到这一切。
顾政鸿见顾母久久不说话,以为她心中不情愿,正要再劝几句,却听顾母说道:“两个厂子就两个厂子吧,只盼离婚以后,你和你的那位,莫要再来打扰我们母女。我要你写下自动放弃舒晗父亲身份的信件,你答不答应?”
他精于算计,寸利必争,她却不想再与他耗下去了。尽管她相信,如果她与顾政鸿继续争下去,顾政鸿为了面子,怎么也会再多给她一些补偿。可比起继续与顾政鸿纠缠,她情愿不要这些东西。
“咱们一定要闹到这一步吗?即使我与你离婚了,可舒晗还是我的女儿,这是你我都无法磨灭的事实啊。”顾政鸿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即便你恨我,怨我,不想与我在有所往来,可你也得为舒晗考虑啊。若是我与舒晗断绝了父女关系,你让女婿家怎么看舒晗?”
顾母面有动容,似乎把顾政鸿的话听进去了。顾舒晗正准备上前说话,却被顾母死死地扣住了手,顾母看向顾舒晗的眸光中有一丝恳求——不要说。
显然,她很清楚,顾舒晗想说些什么。
顾母理了理自己鬓边散乱的碎发,对顾政鸿道:“既是这样,也罢了。只是,我的女儿,绝不认那个女人为母,这一点绝对没得商量!”
“这……”顾政鸿露出犹豫之色,不过,他也明白,这是顾母最后的底线了,最后,他妥协似的道:“好吧,若你不愿意,在家里我不让舒晗叫俪平妈就是了。不过,名份上,她日后会是俪平的女儿,这我无法改变。”
商量妥当之后,两人签了离婚协议书。这份协议书将被送去警局备案,从此以后,顾母与顾政鸿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尽管目的已达成,可顾母心中还是很不痛快,她忍不住小刺了顾政鸿一把:“许俪平才比舒晗大几岁?你给舒晗找这么个妈,也不亏心!”
“直到遇到了俪平,我才明白,恋爱是什么滋味。爱情是不分年龄的,纵容锦萱你现在不能理解,但我相信,你总有一天能够明白。”顾政鸿说道:“我们的婚姻结束了,错的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这个社会,这些封建习俗。锦萱,我们和平分手,虽然日后做不成夫妻了,但也可以做朋友。”
直到离婚的这一刻到来,顾政鸿才发现,原来,他也是舍不得他的妻子的。即使离了婚,他也不想跟她彻底断了关联。
顾母看出了顾政鸿的心思,被顾政鸿恶心得够呛,冰冷而生疏地说道:“对不起,做不到。我一个妇道人家,高攀不起顾先生,还请顾先生以后千万不要来打扰我。既然顾先生已经跟我离婚了,以后还请叫我唐女士。我的闺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叫的。告辞了,顾先生,还请尽快把我的嫁妆给我,并把那两个厂过到舒晗名下。等这些事一了,你就可以迎你的情人和私生子进门了。”
说完,顾母拉着顾舒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顾家的大门。
路上,顾母对顾舒晗说道:“我本想让你与那一家子撇清关系,不过,你那不是东西的父亲有一句话说得没有错。如果你跟他断绝关系,日后只怕夫家人会看轻你。若是你还是他的女儿,即便是为了面子,他也不能看着你被秦家欺负。”顾母对于秦家人的品性显然一清二楚,自然不得不多为女儿打算一些:“也怪妈,当时竟没有发现,亲家母竟是那么个品性,否则,妈断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不过,事已至此,你与女婿又有了囡囡,日后还是要好好过日子的。听妈的,别跟你父亲他们闹僵了。日后若是看不惯他们,逢年过节回去应个景儿也就是了,许俪平想来也不乐意时常见到你。”
顾舒晗静静地听着顾母说完,才道:“妈,秦志宏跟顾先生一样,在外面找了个留过洋的女学生,现在,正跟我闹着离婚呢。刚才我没在顾先生跟前说,是不想让外人看了笑话。如今,我不想瞒着您了,秦志宏他,已经搬到外面跟那个女学生一起住了几个月了。”
用脚趾头想,顾舒晗都能想到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的顾政鸿有什么反应,无非就是出面教训秦志宏一顿,然后要求自己忍气吞声,继续跟秦志宏过下去。为了安抚秦志宏,他说不定还会默许秦志宏继续养着他的情人,只要自己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就好。顾政鸿是个只要有层遮羞布,就能够粉饰一切的人。
可是,顾舒晗非常清楚,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况且,这件事,她根本就不想让顾政鸿知道。就像顾舒晗所说的,从顾母与顾政鸿离婚的那一刻起,对于顾舒晗而言,顾政鸿就只是一个外人了。
“什么,他怎么敢这么做!”顾母双眼冒火,睚眦欲裂。当年选了这么个女婿,不过是看在他忠厚老实又是读书人的份上,谁能料到,就是这么个忠厚老实人,竟干出了和顾父一样的事。
“说我是封建糟粕,非要跟我离婚,好去开展他的自由恋爱。”顾舒晗的面上划过一丝嘲讽。
“囡囡呢?他连囡囡也不要了?”
“可不是,在他看来,我们恐怕都是阻挡他自由恋爱的障碍。妈,我回家,本来是想跟你和…和顾先生商量一下这件事的,谁想到,家里竟然也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秦志宏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他妈来我们家提亲的时候,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他当初迎你进门的时候,又是怎么跟我保证的!现在就这样翻脸不认人了!一句封建糟粕,就可以抹杀所有!”顾母自己才遭遇了这样的事,又见女儿遇到同样的不幸,忍不住拍案道:“我不懂什么他们这些进步青年在想的都是些什么,但是,在成为进步青年之前,他们首先是人啊!难道为了做那什劳子进步青年,他们连人也不打算做了?连畜…生都比他们有情有义!”
顾母是标准的大家闺秀,一向温婉,素来连脾气也很少发。如今畜…生二字竟脱口而出,可见她愤怒到了什么程度。
顾舒晗见顾母激动,少不得上前安抚一阵:“妈,您别激动。”
秦母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如果,所谓的社会进步,就是教男人抛妻弃子,教他们丢弃一个人基本的良知,那这种进步,也太可怕了……”
顾舒晗劝道:“卑鄙者有卑鄙者的通行证,他想要停妻再娶,自然有的是理由,与风气何干?便没有这些事,他若是有这个心思,也迟早要与我离婚,现在不过是多了层遮羞布罢了。”
顾母静默片刻,握住女儿的手,黯然道:“我们娘俩都是命苦的,遇人不淑啊。我就罢了,横竖已经过了半辈子了,可你还这么年轻……以后,可怎么办啊!”她叹了口气,语气中满含对女儿的担忧,浑然没有想过,她自己也才三十多岁罢了。
“妈,你放心,我已经看开了。既然秦志宏一心要去追求他的真爱,我又何必阻了他的道?只要他把嫁妆还我,囡囡归我,日后,我和他再无半分纠葛。”顾舒晗说道,她从来不是一个愿意将就着过日子的人。
一个人过日子又如何,她又不是养不起自己,非要靠男人过活。若是遇不到合适的另一半,她情愿日后就这么守着女儿和母亲过日子。对于她来说,爱情远远不是生命的全部,事业、亲情乃至人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