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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郭云飞脸色一变,道:“胡言乱语!我郭云飞自大谷城起兵之时起便追随彭城主,蒙彭城主不弃在帐下听命,怎会去害彭城主?”
“既是如此,你为何要让彭城主斩我首级于市井?我公孙明与彭城主无亲无故无冤无仇,只为敬城主乃当世英雄,不远千里赶来为城主安危而谋划,阁下于城主帐下坐享清福,在这危机之刻却不能为城主分忧解难,若换了我是阁下,早就自刎而死,以免活在这世上丢人!”
“你……”郭云飞手指公孙明,气得咬牙切齿。
反观公孙明,气定神闲,完全看不出激动的神色,众人都已知道,这郭云飞远非公孙明的对手。但偏偏郭云飞心中不服,还强嘴道:“你血口喷人!你倒说说看,彭城主哪儿有危机了?”
“原来阁下连身处危境都不自知!”公孙明作吃惊状,道:“如今彭城主势如危卵,诸位却尚未发觉!如今李均在外,一时无暇回顾,否则怎能让彭城主于余阳高卧?一山难容二虎,象彭城主之般人物,他怎能放心得下?你看他人虽在外,左调彭城主子弟兵助战,右命彭城主出粮出钱以助军资,若是兵败于外,则死伤者为彭城主部下,若是取胜归城,则要彭城主随身为质,彭城主听则受制于人今生不得解脱,不听则大兵压城难以自保。如此危局,诸位却仍高枕无忧?”
满座文武相顾无语,他们多为彭远程亲信,自然知道彭远程并非甘心居于人下之辈,而且从他们个人角度来想,也希望能与彭远程一起做出番事业建立功勋。如今余州有李均这般强势之人力压住彭远程,确实如公孙明所言,他们看似较之在大谷城时兵多地广,但这都是在李均的恩赐之下才有的,只要李均一不高兴,便随时会收回给他们的一切。
“因此,柳帅令我来劝彭城主,早作打算以防不测。”公孙明在大厅之中睥睨四顾,嘴角边噙起一丝笑意。
“哼哼,此言差矣。”一个坐在角落里的人冷冷一笑,长身而起,从容拱手:“在下桑惜若,公孙先生虽然语出惊人,可惜却不明事理。李统领与彭城主,辟若身体与手足。李统领爱我彭城主为人敬我彭城主才华,故授彭城主以大任,言听计从,信任有加,怎会对彭城主起不容之心?彭城主有大功于和平军,李统领故将余阳与大谷两城为城主采邑,又怎会收回这城与城主反目成仇?公孙先生的挑拨离间之计,可以休矣。”
“哈哈哈哈哈……”公孙明再次大笑,“原来高明如彭城主帐下,也有你这般不知事理之人。我来问你,这大谷城本是何人之城?”
“这个……本来是彭城主之城。”桑惜若自知露了破绽,不由得一时语塞。
“那么,这余阳本来又是何人之城?”
“这……”
“我来告诉你,这余阳原为朱氏之城,后赠以彭城主。大谷余阳,皆是彭城主之城,李均以之授予彭城主,不过物归原主,有何恩德可言?彭城主立有扫灭朱氏之大功,地不见增,人不见长,兵不见多,财不见赏,为何之故?无他,李均猜忌彭城主罢了。桑兄不明事理,将李均与彭城主关系比作身体与手足,却不知实际上李均与彭城主之间关系实为猎人与鹰犬,今余州全境,猎物已无,猎人饥渴,便要杀鹰犬充饥,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
“况且,李均为人,少恩寡德,背信弃义,为臣则于其帅不祥,于主则于其众不利。诸位可想,他投身陆翔而陆翔身死不能援救,独立成军却流窜千里无处驻留,投奔华风华风病死,夺取通海城遭倭寇,华家兄弟相残,如今华宣为一傀儡,此皆李均之过也。如此之人,诸位难道还想追随于他自取灭亡么?”
眼见众人已经被自己镇住,公孙明又道:“柳帅与彭城主,不过神交,一向并无渊源。柳帅与李均,不过闻名,由来并无仇怨。令公孙明前来,实在是因为英雄惜英雄,不忍见彭城主因一时不明而失千秋基业,为何要挑拨离间?诸位若是怀疑柳帅与公孙明诚意,在下别无二话,愿当场授首,以明心志!”
众人一时语塞,大厅之中,除了沉重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公孙明的辩才,让彭远程的文武部下,实在是觉得无法反驳,驳之,不过是自取其辱。
“公孙先生虽然能言善辩,我只问公孙先生一事,看公孙先生如何作答。”
公孙明抬目望去,那人留有三缕美须,相貌清奇,忙拱手道:“请教先生大名?”
“余阳司马云。”那人也拱了拱手,“柳光大帅,名动天下,唯有故陆翔元帅差可并论。但为何大帅为恒国立下汗马功劳,却不得不流亡异国,来到陈国效力?难到以柳帅之智谋,以先生之辩才,尚无法于恒国立足?”
“司马先生问的极是。”公孙明长叹一声,道:“柳帅为人正直忠耿,故为恒国新君所不容。若柳帅只为高官厚禄,只需唯唯若若,自是不难获恒国新君之喜,但柳帅心忧国事念及苍生,岂能任群小为非作歹而不闻不问?恒国不容,乃恒国之失也,与柳帅威名有何妨碍?”
“既是如此,以柳帅之才华人望,不难在恒国废无道之君而改立他人,即便是取而代之也是理所当然,为何却要沦落至陈国,屈就那副帅之位?”司马云似乎捉住了公孙明的漏洞,问道。
“阁下既是姓司马,当是余州望族司马氏之后,为何作此无君无父之言?”公孙明脸上露出愤愤的神色,道:“柳帅忠贞,虽不容于恒国,却不忍心为不忠之事,故弃恒国而奔陈,这正显柳帅仁义之处,若是于恒国妄动干戈,要夺取王位不难,但如此行径,岂是柳帅所能为?又怎能让天下英雄归心服气?如此大逆之言,司马先生休要再提!”
“够了。”彭远程眼见自己收罗的余州世家望族的才俊之士,竟然无人能在口头上讨得公孙明任何便宜,心中也颇为无趣,只觉再辩下去,自己的面子都要被这群人丢尽,因此出言道:“公孙先生远来是客,各位以口舌诘难,非待客之道,大家还是坐下,先为公孙先生接风洗尘再说。”
酒宴过罢,彭远程让众人各自退下,只留下公孙明与童佩二人,然后道:“公孙先生辩才无碍,在下叹服,柳帅帐下有公孙先生这般的人物,足见柳帅之英雄了得。只不过不知柳帅令公孙先生前来,是不是只为了这一套说辞?”
公孙明又是一揖,道:“若只是为了这套说辞,柳帅就不会派小人前来了。这些区区事理,常人或许看不透,但彭城主大才,如何会不清楚?”
彭远程精神一振,现在二人实际上已经达成了默契,只要有合适时机,他便要起兵在背后给李均来上一刀,但这时机难觅,李均虽然远在陈国本土,但这凤九天坐镇雷鸣城,此人虽然只是新来乍到,但从他各处的安排来看,倒也是滴水不漏,难有可乘之机。
“那么,柳帅还有何言以教我?”他问道。
“柳帅曾言,彭城主才华气度都是一时之选,但惜哉未得天时,如今柳帅有一计策,可以为彭城主夺取天时!”公孙明一语击中要害,让彭远程不得不向前倾了倾身子,注目着他,道:“先生不必吞吞吐吐,此地并无他人,请先生将柳帅之计告之在下。”
“此计无需彭城主冒险……”公孙明声音越说越小,彭远程身体也越来越前倾,最后变得二个人并坐一起悄悄耳语,若是外人见了只以为两位至交好友在谈起往日之事,却没有想到,二人是在商量一个阴谋。正在怀恩按兵不动以观陈列之变的李均,此时此刻做梦也未想到,引发他起兵以来最大危机的,竟然是与他从未谋面也没有打过交道,甚至当前还一起在陈国并肩与莲法军作战的柳光。
“事不宜迟,请城主即日便依计行事,我也立刻回陈国,具体应如何去做,城主自然心中有数。”窃窃私语完毕之后,公孙明拱了拱手,便向彭远程告辞。
“如此,我就不远送了。”彭远程也还了个礼,然后击了三下掌,一个老仆走了进来,彭远程道:“送公孙先生与童将军出去。”
二人出了彭府,公孙明神态平和,倒是童佩禁不住眉飞色舞,道:“此行也算立了一大功了。”
公孙明微微一笑,道:“童兄所言极是,哈哈。”
等二人离开了彭府,彭远程脸上的笑容方才收敛,冷冷哼了声,又击了一下掌,在屏风之后,转出两个幕僚,正是史泽与郭云飞。
“你二人看如何?”
此时二人脸上,已经没有了与公孙明斗口时的心浮气躁,史泽道:“天赐良机,城主宜当机立断,弃之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