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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五日,天刚放亮,秦柔娘便在侍女的服侍下起了床,洗漱完毕,走出大帐的时候,迎面却碰到了李庆的一名亲卫。
“娘娘!”亲卫躬身行礼,“今日凌晨大谷传来急报,贵州威卫突然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王爷已赴大谷,不能陪伴娘娘了,特地留下末将,娘娘如有所需,可尽管吩咐末将就好。”
秦柔娘眉头一皱:“贵州叶开经常这样突然发动袭击么?”
“也不是这样,娘娘!”亲卫道:“这几年来,威卫一直被我们压得抬不起头来,主要是防守为主,很少主动发起进攻,但这一次却有些不同,大谷的威卫几乎全线出动,王爷也很诧异,所以亲赴大谷,想看个究竟!”
秦柔娘皱眉思索片刻,皱纹慢慢地舒展开来,“也许,罗氏兄弟已经得手了,或者这才是叶开大失常态的原因吧?”
想到这里,不由开心之极,看着亲卫,“你叫什么名字?官居何职?”
“回娘娘话,末将叫阚得福,官居游击将军,现在忝任王爷的亲卫副统领!”
“好,阚将军,我要进彬州城去见万长风,你去安排吧!”
“是,娘娘请稍歇,末将这便安排人去通知万长风,并为娘娘准备车驾!”阚得福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大步而去。
彬州府衙,万长风汗如雨下,抛在他面前的卷宗上一笔笔,一页页,尽然将他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记得一清二楚,其中任意一条,都可以让他都阎王老子面前那里走一趟。看着上座那个笑眯眯的品着香茶的美艳女子,万长风只觉得那是一个魔鬼。以前也见过秦柔娘,但总是觉得她除了漂亮之外,还温柔娴静,无论对谁说话,都是柔声细语,不出恶声,但今天看来,却是自己大大的走眼了。
“万知州,你知道为什么你犯了这么多的大罪,还能好好地呆在这个位子上么?”秦柔娘放下手中的茶盖,轻轻地问道。
“因为,因为…”万长风吭哧半天,突然福至心灵,“因为下官对四爷忠心耿耿,万死不辞!”
柔娘缓缓点头,“你说到点子上了,所以看在这一点上,我并不想追究你这些年如何聚集起万贯家财的,也不想问在这过程之中,有些人是怎么死的,但你要明白,不是我不知道,而是我不愿意想起来,万知州,你想让我想起来么?”
“不不不,下官愿意娘娘永远也想不起来!”万长风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话说到这个份上,万长风自然知道其中的意味了。“下官一定竭力为四爷办差,不敢稍有差池!”
秦柔娘点点头,“你明白就好,万知州,其实你应当明白,你彬州有秦家在,可为什么知州这个位子坐的是你?秦家可是一直虎视眈眈地瞧着这个位子呢,可笑你还与秦家一起密谋想为难一下四爷,安不知已经被人推到了火坑里。不说别的,在你彬州前线的数万将士,但凡有一天吃不上饭,你的脑袋瓜子,就连我也保不住。”
“下官明白了。彬州不缺粮,不仅可以供给前线,还可以供给上京!”
“很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下去吧,让那些世家的人都来吧,既然来了,就都见一见,秦鹏程好大的架子啊,看来是想我去拜见他了!”秦柔娘冷冷一笑。
“娘娘,听说秦老爷子病了,病得很重!”万长风低声道。
“是啊,病得很重,昨晚上还和他新纳的小妾胡天胡地一晚上,莫非是得了马上疯!”秦柔娘重重地一拍桌子,怒道。
万长风惊愕地看着柳眉倒竖的秦柔娘,只觉得背心里凉嗖嗖的一片。
第七百三十七章:彬州秦家
秦家没来,其它的大大小小的二三流门阀还没有放在柔娘眼中,三下五除二,让这些人除了战战兢兢,汗流浃背,俯首称臣之外,竟是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敢说,但这些人的雌伏显然是达不到柔娘的目标的,所以,她决定亲自去秦府,秦家家主不是病了么?好,我堂堂皇子侧妃亲来府上探望,当是给足了面子了吧?
万长风则是一张脸皮成了苦瓜,他虽是彬州知州,但在彬州,凡事都要看看秦家家主脸色的,秦家的霸道他是一清二楚,但现在,明显来了一个更霸道的娘娘,他这夹板气是受定了,当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如果秦柔娘收拾不了秦家,转头肯定要找自己的诲气,而秦家如果在娘娘面前吃了瘪,娘娘满意地拍拍屁股走了,自己还得在彬州当这个官,秦家不找自己的麻烦才怪?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秦柔娘看着万长风:“万大人,你记住了,你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四爷,不是什么秦家,只要你死守这一点,再大的浪头本宫也能给你挡下来。”。。
“多谢娘娘,下官一定谨记娘娘教诲!”万长风终于下定了决心,是啊,四爷马上就是要登基的人,眼前这位娘娘位高权重,将来一个皇贵妃是跑不了的,再加上又为四爷生下了长子,说不定将来还能更进一步,巴结好眼前这一位,万家几世富贵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自己瞻前顾后的拿不定注意,这是上位之人最为忌讳的事情。别到头来两边都成空。放着秦柔娘这条粗壮的大腿不抱。难道去抱秦家那条比较孱细的腿么?
“娘娘,其实这一次的粮食危机,是曹首辅的主意,他联络了江南豪门大家以及其它地方有影响的大阀,目的是让四爷明白,离开了他们的支持,四爷是成不了事的。”既然已经决定卖身投靠了,万长风便干脆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秦柔娘眉头微微一皱。“曹首辅的影响有这么大,能够影响全天下的世家?”
“当然不能,但娘娘应当明白,世家之间虽然也有矛盾,有些世家甚至是死敌,但是他们有一个目标是共同的,那就是占据大越最高的那一片地方,这便是曹首辅能说动他们的地方。”
“曹仪为什么要这么做,大越世家已经到了人世间权力财富的顶端了,难不成他们也想造反不成?”
“娘娘说笑了。造反这些世家是万万不肯干的,只是曹首辅说。四爷已经流露出了要整顿吏治,清算田亩,改革税制等一系列的施政方略,而这些,无一不是触及到这些大阀们的切身利益,他们当然要奋起反击。”
秦柔娘摇摇头,叹息道:“曹仪英明一世,却是糊涂一时,他身为大越首辅,不会不知道大越的弊端,如此下去,整个大越终是要分崩离析,但他为了世家利益,竟然视此如若不见,终不是我大越良辅。”
“娘娘英明!”
思忖片刻,秦柔娘突然问道:“万大人,曹仪以及你们这些世阀对北地云昭云都督怎么看的?”
万长风道:“娘娘,私下了,江南世家也曾讨论过云都督,说实话,现在云都督兵多将广,势头正盛,而且云都督明显有不臣之心,当年大越不少顶级世家亦曾讨论过支持云昭的可能性,但随时时局的发展,以及云昭在北地的施政方略,他们不得不放弃,而且将云都督列为必须消灭的对象。”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
万长风苦笑道:“云都督大军所过之处,豪门世家灰飞烟灭,顶级世家消失,大量小地主,小贵族兴起,在北地,曾有一句流传甚广的话,叫打土豪,分田地,那些世家所拥有的土地现在已经成了北地那些泥腿子,大头兵的财产,您说说,大越世家们焉能不为之痛惜,警惕?假如云昭大军到了中原,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所以,中原世家们对击败云昭是众志成城,这也是四爷当初能说动程群北渡的理由啊,程群大军,高级将领之中大都出身豪门世家,如果没有这些世家的推波助澜,四爷焉能轻易说动程群?”
“原来如此!”秦柔娘点点头。
“娘娘,所以眼下,对世家是只能拉,不能推,他们能兴国,亦能亡国啊!”
秦柔娘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眼下只能保守治疗,不能激进,更不能想一步根除大越毒瘤,只能慢慢来了,也许需要一两代人才能再中兴大越,四爷的确是走得太快了,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位病重的秦家家主秦鹏程。”
秦氏,彬州第一大家,他们的家主并没有住在彬州城,而是在距彬州城外五十余里的水田坝。大队人马出了彬州城,沿着三合土垒成的大道一路行向水田坝秦家庄子,正值春播时节,田地里大量的百姓正在耕作,男人扶梨,吆喝着老牛将田地翻松,江南基本都是水田,田坎之上,女人正在细细地分着一堆一堆的秧苗。
“这些土地都是秦家的,这些人也都是秦家的佃户。”骑马伴在马车之旁,万长风小声地对着秦柔娘道。
“不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