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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了几行。云昭便讶异地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座下的万世昌。万世昌神态从容,倒似是早有预料一般,随着内容越读越多,云昭的身子慢慢坐直,脸上出现了奇怪之极的表情,那样子,就如同看到母猪上树,骡子生崽儿一般。
“将军,怎么啦?”郭长兴看着云昭奇怪的脸色,不由有些担心,生怕王好古对云昭许下了什么让人难以拒绝的承诺,诱其投靠于他?云昭毕竟太年轻,不见得能抵得住这种诱惑。
“富贵,去将朴德猛,姚长坤两位将军带来。”云昭对李富贵道。
李富贵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云昭,这两个人倒似是茅坑里的石头,被捉到后又臭又硬,现在正关在兴灵府的大牢里,怎么这时候将军这么客气了,又是将军又是请的。云昭挥挥手,李富贵敢紧收敛起自己的心情,一溜小跑地出了大厅。
“云将军,可不能信了王好古这厮的胡言乱语,此人包藏祸心,祸国殃民,任他说什么话,咱们就当他是放屁就得了!”一介文人,平素难得吐一个脏字的郭知府此时一急之下,已是口不择言了。
“郭长兴,你个卑鄙小人,休得辱我家将军!”万世昌听了郭长兴的话,不由大怒,瞪起眼睛破口大骂,踏上一步,便要去揪郭长兴,身后的两名安庆士兵一把扭住他的双臂,两只脚准确地踢在他的膝弯里,万世昌顿时被按倒在地上。
“松手,不得对万将军无礼!”云昭喝道,将手里的信件递给郭长兴,“郭大人,你自己看看。”
郭长兴被万世昌刚刚唬了一跳,要是真被这孔武有力的家伙揪住,自己的脑袋还不被这具像拧小鸡一般拧下来,听了云昭的话,接过信件,脸色仍是有些发白的溜了一眼万世昌。
云昭揉着太阳穴,这封信中所说的内容大出他的意外,实在想不透王好古为什么会作此选择,如果是真的话,也许,自己该重新审视这个人了。
“王好……王将军现在怎么样了?”云昭看向万世昌。
“末将出发之时,战斗已经打响!”万世昌脸上露出一丝悲凉,“只怕现在,已经接近尾声了。云将军,如果你现在出兵,当可一举歼灭简述,从此,益州将是你的天下,我家将军只有一事相托,不得让蒙人踏入益州。”
云昭头颅隐隐作痛,他面临着选择,如果相信王好古的话,此时率兴灵驻军数千人,同时命令第三营孟姚所部,向与王好古血拼了一场的简述发动攻击,当可不费吹灰之力,将其击败,益州将不再会有第二个声音,但王好古所说是真的吗?
是真是假倒也还好判断,等上两三天,便可知分晓,但等上两三天,歼灭简述的时机便已失去,同时,自己真要去歼灭简述吗?以什么理由?如何堵天下悠悠之口?蒙人已在举入侵,此时,该不该先去打垮简述?抑或是联合已经实力大损的简述,一同对抗蒙军?
云昭一时之间,竟是无法选择。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郭长兴一脸的不敢置信的神态,“王好古,王好古竟然是这样的人?我,我……将军,这是不是王好古设下的圈套,引诱我们出兵,然后中途设伏击之?”
云昭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十有**是真的,王好古知道这事是骗不了人的,最多两三天后,我们便能得到消息了,他如何设圈套伏击我们?”
郭长兴搓着手,有些不知所措,切齿痛恨的叛徒居然在最后还在为益州人着想,这让他大感意外,这样的叛贼不应该都是穷凶极恶,为了一己私利而不惜陷万人于水火之中的吗?王好古为什么是一个这样让人感到前后矛盾的人呢?
“郭大人,我们该出兵吗?”云昭看向郭长兴。
郭长兴一愕,半晌猛地反应过来,云昭这是在问,要不要在这个时候向简述发动攻击?趁你病,要你命,痛打落水狗,这本是打仗的不二法则,但此时此地,郭长兴却不知如何回答了,以简述这一次不顾益州抗蒙大局的举动,便是趁火打劫去灭了他也不为过,但是,简述毕竟还是没有投靠蒙人呀!
“将军,也许,简述还用得着,就凭他没有向蒙人投降这一事来看,此人大节尚是无亏的,虽然私心重了点,但总还是可以给一个机会吧!”郭长兴思忖再三道。
万世昌冷笑,“养虎为患,放虎归山,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放任简述撤回益州城,以益州城的资源以及人丁,用不了多长时间,简述又能拉起一支大军来。那时候可就悔之晚矣!”
说话间,李富贵已经将朴德猛,姚长坤二人押了进来,两人戴着铁链镣铐,身上竟是伤痕累累,云昭不由大是诧异,他并没有下令向二人用刑啊?扫了一眼李富贵,李富贵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双手乱摇,“将军,这不关我事,我不知道,我一看也是吃了一惊。”
“将军,这,这是我命令属下审问他们的,两人态度蛮横,那些狱卒不免便用了一些手段!”郭长兴期期艾艾地道。
云昭瞪了他一眼,转过头来,“松绑,看座。”
朴德猛和姚长坤被俘之后,不肯投降,态度强横,在狱中着实吃了好几顿排头,今天被拉出来,原以为是大限将至,没有想到在大堂之上竟然看到了万世昌,两人都是大吃一惊。
“万将军!”两人异口同声地叫道。
“朴将军,姚将军,你们,你们……”万世昌看着伤痕累累的两人,不由大是心痛。
“末将无能,连累了王爷,万将军,你怎么在这里,王爷那里去了?”看着万世昌衣裳还算整洁,在堂上有座有茶,两人不由疑心大起。
“将这封信拿给两位将军看!”云昭挥手道。
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很快就看完了信件,信中王好古已萌死志的心意表现的淋漓尽致,朴德猛突然扑倒在地,放声大哭,“王将军,是我害了你,要是我守住慈县,何来今日之事?”以头在地上猛撞,砰砰作声。李富贵吃了一惊,赶紧上前拉住他,示意两名士兵将他夹住,看向云昭的眼睛满是疑惑,这家伙怎么发疯了?
“富贵,给三位将军安排一间上房,好酒好菜地招待着,我想三位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云昭挥挥手,“万将军,你们三人下去好好聊聊吧。亦替我劝劝两位将军。”
万世昌一言不发,走过去扶着姚长坤,便向外走,两名士兵夹着仍在大哭的朴德猛,紧跟上去。
走到门口,万世昌回过头来,“云将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云昭无言地挥挥手,示意其退下。
第三百三十三章:拦截
秋风萧瑟,呜呜咽咽,残破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最后一缕残阳将暗红色的光线投射在宛如修罗地狱一般的战场之上,一杆长枪插在地上,枪柄斜指天空,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地上,阴影将一个躺在地上,脸色雪白,早已死去多时的年轻人的脸庞分成了两截。那是一个极英俊的年轻人,与其它躺在身边的人不同的是,他的脖子上系着一幅丝巾,风起处,丝巾飘扬,可以隐约看见上面绣着的半只鸳鸯,想必是他心爱的女人送给他的吧,但他永远也不能回到家乡,去见到心爱的女人了。
一柄长枪破开了他的胸甲,在他的肚子上留下了一个血洞,血早已凝。
在达县这场战斗之中,王好古在最为意想不到的时候向简述发动的致命一击,达到了最为完美的效果,数万不明真相的地方守备军拼尽了全力,阻截着由简单和周广益率领的左右两翼,王好古亲率精锐,向简述的中军发起了亡命的进攻。
王好古死了!以他为中心,他的亲兵们重重叠叠,尸体码成了一个圆圈。王好古便躺在这些人的中间,四肢摊开,摆成了一个大字。
简述重伤,他被王好古麾下悍将箕虎的投枪命中,那一枪破开了简述的重甲,从他的左胁穿了进去。
箕虎被愤怒的简家军几乎砍成了肉酱。王好古最后的亲卫在此一役之中全军覆灭。
简家军比他好不到那里去。投入作战的两万精锐折损大半,本来如果双方摆明车马,明打硬拼的话,简述有把握只付出现在三分之一的代价便能将王好古的力量抹去,但他却想错了,选错了。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躺在周广益的怀里,简述仰望着天边那即将沉下去的红盘。喃喃地道。“我想要更多,却输得一无所有。”
周广益无语泪垂,简述的伤势太重了,那一枪几乎将简述腰腹洞穿,能挺多久,谁都没有把握,也许还能活很久。但也许在下一刻,怀中的简述就要永远地闭上眼睛。
“简将军。不要说话。养着些精神。我们这便启程回益州城去,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