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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视半响,吕布长身而起,来到郭图跟前,径直在他对面就座,沉声问道:“袁本初派郭兄前来,可是有何见教?”
郭图方才对吕布这般草莽行径,略微有些讶异,旋即又恢复微笑,只是嘴角撇得更狠了些,似是对吕布更加地有些不屑。
吕布问完,他还是拱手朗声答道:“朝廷暗弱,宵小盘踞朝堂,车骑将军顺应天下民意,高举义旗,以正本清源匡扶社稷为己任,如今天下州郡群起响应,豪杰归心,使君难道不想聚于义旗之下,共襄盛举?”
“正本清源?”
吕布手抚下巴短须,沉吟道,“难道袁本初是想要再来一次废立?”
郭图双颊微微一抖,两撇精致的倒八字胡,也随之微微抖动几下,如此近的距离,吕布连郭图每一根胡须,都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暗自感慨:这是个很注重生活享受的人。
通过观察一个人的胡子,吕布可以判断出好多有意义的东西,眼前的郭图,两撇倒八字胡修剪得几乎完全一致,无论是大小,粗细,还是长短,都惊人的一致,颌下的山羊须,也是很有形状,很有范儿。
吕布估计,郭图光是每天花在仪容上的时间,肯定不下半个时辰,甚至是一个时辰都有可能。
这样的人,用贾诩的一句话来评价,就是心高气傲。
故而郭图对这句话的反应,吕布尽收眼底时,不由得在心里极为佩服贾诩的相人之术,他只是凭看过郭图几眼,跟他交谈过几句,就得出与吕布现在的看法一致的结论。
“使君此言差矣,天子垂治天下,非天命而不可为,当今朝廷晦暗,正是因此而起,车骑将军正是因此才顺应天下民意,意欲正本清源,还天下以太平。”
郭图这话说得有些含糊,就是因为按他的说法,现今的混乱局势,源起就是几个月前董卓擅行废立,可这件事,眼前的这位并州牧吕布,他需要说服的对象,也是参与其中,所以他如果说得太明白,岂非是当面给吕布脸色看?
吕布也乐得装聋卖傻,双眉一紧,问道:“如今联军中,是谁在主事?”
郭图神色一凛,面色有些不豫,皱眉道:“当然是车骑将军了。”
“袁本初对我可有什么话说?”
郭图再一愣,看着吕布的眼神里,透出几丝不解来,仿佛是在说,这位并州牧怎么这么不识趣,堂堂的车骑将军,海内外名士归心的袁大公子,怎么会注意到他这位赳赳武夫呢?
就在他沉默之际,吕布呵呵笑着说出郭图心里所想:“哦,我倒是忘了,袁本初是非海内外名士不见,我只是个粗鄙之人,又如何入得了他的眼呢。”
这句话说得郭图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张着嘴“呃啊”半响,就见吕布站起身来,笑着说道:“郭兄远道而来,好好歇几天……”
郭图也跟着爬起身来,问道:“那使君的意思……”
吕布回头看着郭图,面色不善,似是对郭图刚才打断他的话颇为不满,沉声道:“再说吧。”
说完,他直接头也不回步入后堂,将郭图一个人晾在厅堂上。
郭图脸色极其难看,待再也见不到吕布的身影,方才冷哼一声,袍袖一拂,转身大踏步离去。
毫无意外地,吕布很快就接到亲兵来报,言道郭图气冲冲地回到住处后,当即就收捡好行囊,带着随从离城而去。
此时正是午后时分,郭图一行正是前一曰赶到晋阳的,如今竟是连一刻都不愿意多待,显是对吕布的怠慢甚为恼怒。
吕布虽然在蔡邕等人面前,说要再观望观望,但实际上,他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别说如今袁绍等人对拉拢吕布仅仅只是摆出个样子,就算他们在筹谋的一开始,就积极劝说吕布加盟,吕布都会再三掂量掂量,盖因在几个月前,吕布可是在朝堂上,连同董卓一起,狠狠地当众羞辱了袁绍一番。
要说袁绍的胸襟能开阔到已然淡忘了此事,吕布可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一旦吕布加入联军,在袁绍这位盟主手底下做事,各种刁难,只怕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如今吕布所谓的观望,实际上是在等朝廷的反应,按他的猜测,朝廷派来的信使,此刻理应已经在路上才是。
发生如此大事,吕布只能再次遣快马,将刚刚赶回到各地的大将召回,而如何应对,则是他与贾诩每曰里商议的重要议题。
没过几天,朝廷派来的特使就风尘仆仆地赶到,带来的,除了一道圣旨外,还有李肃的一封亲笔信。
吕布如今是关内侯,镇北将军,领并州牧,官职上已不太有提升的空间,不过爵位上,倒是再上一层楼,授为黎亭侯,实际上就是由无封地的关内侯提升为亭侯,不过这个所谓的黎亭侯,其实也是个虚的,黎亭位于上党郡,本身就已是吕布这个并州牧的辖下范围,如今再把这里作为他的封地,也就是个彩头和名声而已。
安顿好朝廷特使,吕布着人去请贾诩、高顺等人,自己则直接在厅堂内边等边沉思,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亲卫进来,禀道:“禀使君,府门前有两名年轻人求见,自称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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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吕布的选择求收藏
“年轻人,两人,姓王?”
只是微一沉吟,吕布就喜上心头,估摸着来的,该当就是祁县王家的王凌,以及晋阳王家的王昶,二人年纪相仿,王凌稍年长些,都未行冠礼。
王凌的叔父正是司徒王允,王昶的父亲王泽,代郡太守,叔父王柔,曾任护匈奴中郎将,如今也在洛阳为官。
如若果真是两人应募前来,当然是已得到家族中长辈的许可,也就意味着,吕布此前释放出的善意和伸出的橄榄枝,得到了司徒王允的回应。
“王允,你终于还是开始准备几条腿走路了吗?!”
吕布心里暗自得意,看着门外随亲兵进来的王凌和王昶,他们脸上的朝气,还有兴奋,尽收吕布眼底。
从这么个小细节来看,司徒王允,虽然也是士大夫阶层,可看样子,并不是完全倾向于有着四世三公声誉的袁家。以他的身份地位,以及才情见识,当然可以猜得到吕布的选择,而他在这个时候让族中晚辈加入到吕布帐下,要说背后没有什么深意,那是不可能的。
说白了,王允这时做的,除了是拉拢盟友外,还是在为家族谋划未来,为家族投资。
就在吕布笑吟吟地沉思之际,王凌和王昶干净利落地上前来,单膝着地,依军礼行礼。
吕布哈哈大笑着,招呼两人就座,闲聊片刻,知道两人都是文武全才,心中更是大喜。
过不多时,贾诩,蔡邕,高顺,曹姓,徐晃,郝萌,张辽,韩浩,魏续,宋宪,侯成等人相继进来,吕布将王凌二人向众人引介一番,直接对徐晃道:“二人就跟着你去雁门,嗯,先从斥候做起,历练个两年,再慢慢带兵。”
如今吕布帐下这些人,也都各有官职在身,率军驻守各处的徐晃等人,都是可以读力领军的军司马,只有魏续三人,仍旧是跟在吕布身边,均为军侯。徐晃年纪虽然比起王凌二人也大不了多少,可看向二人的眼光中,却多了一份沉稳,还有老辣。
“雁门关外,就是拓跋鲜卑,那里可没人在乎你的身份出身,一切都得靠实力说话,你们两个,可要做好准备。”
王凌和王昶脸色肃然,朝徐晃拱手道:“属下谨遵军司马大人教诲,属下自幼习武,自问自保之力还是有的。”
“嗯!好!有自信,又有自知之明!”
吕布抚掌赞道,招呼众人就座,对王凌和王昶道:“我正要商议军事,你们也不妨坐下来听听。”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二人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径直到最末处的案桌就座。
吕布举起手中的绢帛,扬了几下,即直截了当地说:“如今袁本初、袁公路和曹孟德三人纠集关东州郡,共同起兵,组成联军,意欲兵逼朝廷。朝廷特使已至,朝廷决定视其为叛乱,敕令各州郡平叛。”
一口气说完,吕布环扫众人一圈,语气中带着威严,道:“我既然是朝廷命官,当然须谨遵朝廷敕令,率军南下,拱卫洛阳,誓要平定叛乱,还天下以太平。只是,兵力如何调配,诸位有何良策?”
这事众人私底下都已经知晓,仅凭并州军曾是西凉军统帅董卓的帐下兵马,就都知道,此次重新战队,肯定是站在朝廷一边,哪怕如今的朝廷,并不是董卓主政,而是李傕、郭汜、郭太和李肃等人主政。
其实如今这样还要更好些,以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