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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些什么。王青衣这样想着时,眼睛竟有些恍惚,直到会完了,李连长捅了他一下,他才醒过来。李连长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转身走了。他忽然很恨李连长,竟把他全部看透了。他收拾好发给自己的文件,直到场上人走完了,他才尽可能平静地向外走。他不想与任何人对视,就是打招呼也觉得很累。
外面的太阳太亮,他把头低下,没想到,一眼瞟见了政治部的钟主任。钟主任好象在等他,一见他出来,立即笑了笑,算是与他打招呼。王青衣脸色很硬地冲主任点头。他不想过多地与主任接触,要是平时,他可能还会虚假地上去与他打个招呼,说几句不咸不淡的热话。可今天他怎么也想不到要说什么,只想尽快地躲开。钟主任好象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热情地走了过来。王青衣心沉了一下,如果主任是严肃的,也许可能会是什么好事,而他一笑,则就不一定了。对于主任的工作方法,王青衣早就了如指掌。今天会怎么样呢?
他想着,跟主任走进了办公室。
主任的办公室很大,里边有个巨大的地球仪,摆在办公室的中央,估计所有的人都会被它吸引的。王青衣很喜欢地理方面的东西,对于地球仪当然不陌生。他站在那个地球仪前。一边看着,一边等着钟主任说话。
“这个地球仪是我在柬埔寨做军事观察员时,联合国一个朋友送我的。你看到没有,世界其实真大,大得让人有种无奈与空虚的无望感哪,可我们所能拥有的不过一点立足之地。有时,连这也不过是虚假的。”钟主任捧着茶,在他的身后说。
王青衣被钟主任的感叹打动。他的嘴唇动了动,又忍住没有再说话,他今天只是来听,而不是来讲。
“听说你用电脑做军用沙盘与地图是一绝?我是个军事地理迷,你有空可以给我讲讲那些东西,我很感兴趣。”钟主任兴致很好,似乎找他来只不过是为了聊天。王青衣想,这比直接谈还让人难受。
“那不过是没事时,去玩玩而已。电脑可能帮人干很多事,也可能给人带来很多麻烦。主任今天找我来,不是为了了解所谓的电脑知识吧?”王青衣直接地说。对于一个已经知道结果的人来说,任何的拖延只会加重自己的痛苦。
“我,没什么,只是随便聊聊天。”钟主任似乎没有料到王青衣会这样直接,他也是个干脆的人,这样拐弯抹角让他很累。他沉静地说,“当然,今天来找你,还为的是想与你谈谈话。你在全特种大队可能是军事技术最好的一个连长,尤其是这次演习,我们也对你有了个全面的认识,经过开会研究,我们决定调你到作战科任作战参谋。不知道你的意见如何?”
王青衣内心波动不已。把他调到作战科,不过是为了安慰他一下而已。外表上好象把他提了一职,但实际上却只不过平衡了一下他的怨气,这种干部工作的艺术真高明,又真让人无法挑出点毛病。但却又是那样的别扭。他抬头看看那个地球仪,主任说得真好呀,有时这么大的一块土地上,竟没有一块可以容纳自己的地方呀。他咬紧牙,似乎忍受住极深的痛苦似的,“谢谢首长的关心。我会很认真地服从命令。我……能否说明一下我的意见。”
“请讲。”钟主任谦和地看着他。
“正连以下军官的转业名额能否给我一个!”
钟主任愕然地看了他一眼。继而强硬地说,“休想,全大队一年只有十多个名额,要求转业并达到标准的有六十多人。而且,军队明确规定,严格控制副营以下的军官退出现役。我没有这个权力。”
王青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谢谢,我可以走了吗?”
钟主任点点头,打开门,“军队这扇门随时为你打开,但也可以随时为你关闭。我希望你三思?”
王青衣点点头,走出办公楼,眼泪涮地涌满了他的眼眶。这时,腰间那只专报股票信息的传呼机响了,他打开,看到上午小妹卖的那只股票已开始下跌了。而他忽然感到,自己也象这只下跌的股票一样,开始了贬值。
三、处女酒吧
王青衣把摩托车放好,沿着街去找那个酒吧。那个酒吧有个奇怪的名字,好象是叫做什么“处女酒吧”。他知道那是个在全市挺有名气的酒吧。他听说过,但没敢去过,他总觉得那个名字有点怪,同时让人有种怪异的不舒服。刚听说这个名字时,他都有些发懵,因为这年头还大张旗鼓地说自己是个处女,并且还开这么家处女酒吧,是不是开玩笑。那个地方据传说几乎聚齐了全市所有漂亮的女孩子,特别地正点。后来又传说那个开吧的是个女权主义者,去那里的女人都一副严肃状,每周还开一次会,好象全是些什么叫女人如何独立,如何与男人做斗争,并且为了表示对男人的蔑视,还打出了凡进吧消费者一律由女士付帐,男人半价的招牌。这一点王青衣倒觉得挺好玩,只是没有一个女人抢着与他付过帐。兰静不是个女权主义者,但不妨碍她成为那里的常客,有好几次兰静都动员他去那里看看。不知为什么,王青衣总是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他嬉皮笑脸的理由不过是,怕女人付帐他受不了。并且那种半价太让人没有面子。兰静也不勉强,只是说这不过是老板为了赚钱打的一张牌而已,他这样认真只会证明那个老板的噱头打得好而已。
只是王青衣早觉得那种感受很索然,其实他早就想去看看,只是他有个毛病似的爱好,那就是对一个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他宁可在心中保留一点神秘,也不愿意去揭开他的谜底。有一种说不出口的理由,其实是怕自己失望。
兰静当然不知道他的这种可怕心态。她回到家里已经有十多天了,那十多天,王青衣竟然没有与她打过一个电话,这使她有种莫名的心焦。从王青衣知道自己没有竟争上那个副营长后,王青衣就借口自己有病,请了假去休养。可打到他家里,却怎么也找不到人,后来倒是听自己的朋友们偶然告诉她,说王青衣在什么什么地方钓鱼,又在什么地方打保龄球到深夜或者说是喝醉了,倒在街头。这使兰静很快看清了王青衣身上极度脆弱的一面。仅仅因为这样一次小小的挫折就把自己的一生给押出去了,这可是她当初所没有想到的。她其实不喜欢那种没有血性的男人,她从小在军营长大,早就习惯了那种大气与盛气的男人气质。她忽然想到王青衣起初吸引她的不就是这种东西吗?可这东西难道只是男人身上的一层外衣,稍一抖动就会失去?她看出了王青衣身上那种埋藏很深的东西。她想,他是否真是一个自己可以牵挂的人?但好几天了,她的眼前却老是晃动着王青衣的影子,她想赶也赶不走了。
王青衣在晚饭后打来电话。从声音中,她竟听不出他有什么异样,反而是一种很快乐的样子,那种笑很灿烂,也很有穿透力,好象他根本就没有别人说过的那些经历似的,因为那笑的天真根本就无法装出来。兰静对这个男人一直没有一个完整的认识。王青衣是那种很不帅气的男人,但他身上有股莫名的很邪气的东西吸引着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最大的爱好竟是看各种各样的动画片,一看就忘了吃饭,还露出一种小孩子一样的天真的笑。兰静每次出差,最大的任务就是为他选购动画片。有回一个同事还以为她是给自己的孩子卖的,她的内心一动,王青衣又何尝不是一个大孩子。而王青衣身上的大孩子气,使他容易受到女孩子的喜欢,因为那一个女孩子看到一个大孩子式的人,可以不动心哪?但今天这个大孩子式的人的笑,却让兰静高兴不起来,她有些生气地说,“你还知道打电话来呀?听说你最近生活很快乐的吗?一会醉卧街头,一会去钓鱼的。怎么可能想起我来?”
王青衣讨好似地笑笑,“那事我一个人去干就得了,叫上你不方便。”
“讨厌。”兰静被他逗笑了,“说,你现在在那里鬼混,这么多天也不知道你在那里,你不知道人家挺着急的吗?”
“还没有太着急,如果是真着急,早就到街头去我了,还会在家守株待我。”稍说了几句话,王青衣小心地说,“你晚上有空吗?”
兰静报复似地喊:“我要说没有空哪?”
“得了,我的姑奶奶,你就别耍你的小姐脾气了,算我错了还不成吗?”
“哎,什么叫算你错了,你这种态度就不对。”兰静不依不饶地说。
“是,我错了好吧。那你就快出来吧,我在家等你。”
“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