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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月都不敢抬头看连天曳,不管连天曳是好是坏,他这样随意把连天曳的行踪告诉司空碎,这都是一种背叛,这种背叛让他愧疚,让他抬不起头来。
连天曳斜眼就看出了寒江月的愧疚,也不知道是为了安抚他还是什麽,摆出一副我早知道的样子,“不过我早猜到你能感觉到我在信上留的气息,司空碎,我们也该来个了结了。”
司空碎脸上也浮起笑容,但那种笑容看多了对心脏真没多少好处,寒江月识相地退到一边。
“看在君齐的面子上,我一次一次放过你,可是你却是这麽不识相,三番两次来惹怒我,你到底想怎样?”
“我只是想要回我的君齐。”说这话的时候,连天曳脸上褪去了漫不经心,而是被一种疼惜所代替。
司空碎已经掠到连天曳面前,朝连天曳一掌打去,大吼一声,“君齐是我的。”
连天曳急急躲开,右手变出一张符,低低念了几句咒语之後,符就变为好几张,漂浮在司空碎周围,然後又喝了一声,符咒所包围的地方就化为熊熊燃烧的烈火。
又变出一张符,往空中一挥,符就变成几根粗大的桃木,从四面八方钉在火焰上。
然而火焰燃尽之後,其中并无司空碎的身影,连天曳知道中计了,还来不及回过身,就有一条巨大的黑龙咆哮著朝他飞来。
就要撞到时,他们之间却出现了一个人,看清来人时,司空碎忙收回攻击,这次打斗也就此结束。
“你疯了?”司空碎连忙上前抱住来人,语气中满是疼惜和恐惧,“要是我收不住怎麽办?你要是出什麽事要我怎麽办?”
君齐似乎完全不为所动,抬头静静看著他,“你答应过我不杀他的。”
司空碎心里漾开淡淡的悲哀,他爱的这个人,时时刻刻都想著另一个人,在他差一点误伤到他之後,他的第一句话竟然还是为连天曳求情。
司空碎放开君齐,笑了,却笑得比哭还难看,“你好偏心。”
君齐没法否认,他确实偏心,在寒江月刚出现在寝宫时他就注意到了,所以他听到了司空碎跟寒江月的对话,知道了连天曳托人给他送信,心里竟然萌生出一种喜悦,而当司空碎撕碎那封信时,他也确实感觉到了愤怒,特别是当司空碎要寒江月带路去找连天曳时,他心里更是有一种期待,原来在他心里是这样渴望见到连天曳。所以才会尾随,所以才会偷看,所以才会在他们打起来时还静静呆在那里,因为想多看连天曳一眼,因为他的曳收起妖真的很帅气。
他确实偏心,为了多看连天曳一眼,甚至都没有担心司空碎会不会因此受伤,而在司空碎攻击时,他却忍不住站出来。
君齐闭上眼睛,却不敢再说对不起,他已经说了太多次的对不起,他的那句对不起是那样廉价,根本不能跟司空碎的满腔热情相提并论,他已经不配再说对不起。
司空碎明白君齐的感受,虽然心里十分不甘,却没有再追问,而是牵住君齐的手,往门口走。
从始至终,君齐都没有再看连天曳一眼,他不敢再看,怕一眼就能让他沈沦,他的坚定是那样脆弱,仅仅是连天曳的一个眼神就能击溃。
☆、第十章(六)
连天曳看到君齐离去,忙上前两步,却想到君齐那日的抗拒,不再触碰,只是静静看著,眼中透出浓浓的思念,“君齐……”
君齐却装作没听到,不愿回头,更不敢回头。
眼看君齐越走越远,连天曳急了,忙说:“我初见你时,你还信誓旦旦非要等到要等的人不可,如今你便放弃了吗?”
等人?君齐在心中苦笑,若不是你,又怎会有如今的状况,我不是不愿再等,而是不能,我已没有那权利,已没有那气力继续呆在凡间,履行我的诺言。
连天曳见君齐停也不停一下,急著大喊,“不管你已经在不在意,我都要跟你说,我已经找到你要等的人了,这次来也是为了要告诉你这个。”
身体像是被雷打中一样,再也迈不开步子,君齐艰难地转身,像是害怕自己听错一样,眼神摇曳著,嘴唇也颤抖著,“你找到我爹了?”
看到君齐那副期待的样子,连天曳实在不忍心反驳,但是,这些事必须说清楚,为了他能安心投胎,“你爹早已战死沙场,也早已投胎了好几世,我没能找到他。”
“那你刚才说什麽?难道又是骗我的?只是为了骗我回头?”君齐失控地喊著,他还以为,他还以为他爹真的回来了,可是,可是没想到,这又是他的骗局,他骗了他一次又一次,伤了他一次又一次,他到底还要怎样糟蹋他才肯罢休?
“不是、不是这样的!”看君齐这样,连天曳忙上前了两步,却在看到他怨恨的眼神时,停了下来,只是动作停下来,急切的声音却没有停,“是我师父,他是几百年前陪你爹一起征战沙场的,也是你爹十分信任的人,你爹在受了重伤,知道无法撑下去时,便嘱咐师父,让他劝你不要再傻傻地等。你爹知道你的性子,才会要求师父去找你,只是师父赶到时,颜府已经血流成河,你也已经死了。师父找到你的尸首,就埋在了後花园里。他知道你一定不会投胎,所以才一直在凡间除鬼,也是为了能遇到你,因为他知道你一定会去凡间。”
君齐静静听著,脸上的表情换了又换,从怀疑到相信,从惊讶到欣慰,心里的怨念也一点点消散,整个人也轻松了很多,原来解除束缚的感觉是那样的,但是,迟了呢,即使已经不再有束缚,他也不会再有自由。
君齐缓缓转过身子,眼神有些呆滞,“谢谢你特地来告诉我这些,既然你转告到了,就离开这里吧,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我要等你投胎之後才离开。”
“投胎?”君齐轻笑了一声,“我跟你说过吧,还是你压根就没有在意,我不会投胎,我会一直留在碎旁边。”
司空碎看著君齐用那种表情说出这句话,尽管这句话是他一直想听到的,但是看到那样的表情,却怎麽也高兴不起来。
君齐那样无情的背影,让连天曳再也顾不得什麽,他想要给君齐自由,他不想让君齐一直被捆绑在这里。
他跑上前狠狠抱住君齐,与此同时,身体又升起一种火酌的难忍的疼痛,但他不想放,他不想被这小小的疼痛打败,错失他最後的机会,他紧紧咬著牙,命令自己忽略这种痛,像要将君齐挤碎一样紧紧抱著他。
君齐挣扎著,但他的这些挣扎在连天曳面前根本算不了什麽,那温暖的怀抱最终是让他妥协,他不想再挣扎,他不想再抗拒,他好想被这个人一直抱著,不要放手。
连天曳能感觉到君齐的变化,甚至他身上火酌的疼痛也渐渐退去,这种变化让他惊喜,他怜惜地搂著君齐,嘴里喃喃说著,“君齐,我的君齐……”
司空碎看到这种变化,害怕君齐会这样离他而去,忙将君齐从连天曳怀中拉了出来,抱进自己怀里,冷冷看著连天曳,“滚出鬼间,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就不要怪我下狠手,就算是君齐替你求情,我也不会再心软。”说著就带著君齐走了。
连天曳并没有追上去,他看到了君齐的妥协,虽然这个时候只要再接再厉,可能就能夺回君齐的心,但是司空碎在边上,这件事并不可行,看来还得先留著这条命,等待机会。
君齐被司空碎拉著,拉著他的那只手虽然坚定,却轻轻颤抖著,君齐很明白,这件事情让司空碎感觉到了危机。
君齐那种要永远陪在司空碎身边的那份坚定也被连天曳动摇了,特别是听到他的束缚消失之後,就更想远离这里,他虽然拼命想压制这种想法,但连天曳的一个拥抱就让他的这种想法急剧膨胀,他甚至想要回抱他,亲吻他,想让他带他走。但最终还是清醒过来,他怎麽可以这麽自私?如果他真的走了,要碎怎麽办呢?而且在连天曳心里,他又占了多少位置呢?
司空碎突然停了下来,紧紧抱住君齐,声音中是满满的祈求,“不要离开我,君齐。”
君齐伸手轻轻拍著他的後背,那个“好”却怎麽也说不出口,只能轻拍他的背安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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