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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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嘱托左公子泄,异日扶他为君。
  那公子朔虽与寿一母所生,贤愚迥然不同;年齿尚幼,天生狡猾,恃其母之得宠,阴蓄死士,心怀非望。不惟憎嫌急子,并亲兄公子寿,也象赘疣一般;只是事有缓急,先除急子要紧。常把说话挑激母亲,说:“父亲眼下,虽然将我母子看待。有急子在先,他为兄,我等为弟,异日传位,蔑不得长幼之序。况夷姜被你夺宠,心怀积忿。若急予为君,彼为国母,我母子无安身之地矣!”齐姜原是急于所聘,今日跟随宣公,生子得时,也觉急子与己有碍。遂与公子朔合谋,每每谗谮急子于父亲之前。
  一日,急子诞日,公子寿治酒相贺,朔亦与席。坐间急子与公子寿说话甚密。公于朔插嘴不下,托病先别。一径到母亲齐姜面前,双眼垂泪,扯个大谎,告诉说:“孩儿好意同自己哥哥与急子上寿,急子饮酒半酣,戏谑之间,呼孩儿为儿子。孩儿心中不平,说他几句。
  他说:“你母亲原是我的妻子,你便称我为父,于理应该‘。孩儿再待开口,他便奋臂要打。亏自己哥哥劝住,孩儿逃席而来。受此大辱,望母亲禀知父侯,与孩儿做主!”齐姜信以为然。待宣公入宫,呜呜咽咽的告诉出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又装点几句道:“他还要玷污妾身,说:”我母夷姜,原是父亲的庶母,尚然收纳为妻。况你母亲原是我旧妻,父亲只算借贷一般,少不得与卫国江山,一同还我。’“宣公召公子寿问之,寿答曰:”并无此说。“宣公半疑半信,但遣内侍传谕夷姜,责备他不能教训其子。夷姜怨气填胸,无处伸诉,投缳而死。髯翁有诗叹曰:
  父妾如何与子通?聚庵传笑卫淫风。
  夷姜此日投缳晚,何似当初守节终!
  急子痛念其母,惟恐父亲咳怪,暗地啼哭。公子朔义与齐姜谤说急子,因生母死于非命,口出怨言,日后要将母子偿命。宣公本不信有此事。无奈妒妾谗子,日夜撺掇,定要宣公杀急子,以绝后患,不由宣公不听。但展转踌躇,终是杀之无名,必须假手他人,死于道路,方可掩人耳目。
  其时,适齐傅公约会伐纪,征兵于卫。宣公乃与公子朔商议,假以往订师期为名,遣急子如齐,授以白族。此去辜野,是往齐的要路,舟行至此,必然登陆,在彼安排急子,他必不作准备。公子朔向来私蓄死士,今日正用得著,教他假装盗贼,伏于莘野,只认白族过去,便赶出一齐下手,以鹿复命,自有重赏。公于朔处分已定,回复齐姜,齐姜心下十分欢喜。
  却说公子寿见父亲屏去从人,独召弟朔议事,心怀疑惑。入宫来见母亲,探其语气。齐姜不知隐瞒,尽吐其实。嘱咐曰:“此乃汝父主意,欲除我母子后患,不可泄漏他人。”公子寿知其计已成,谏之无益。私下来见急子,告以父亲之计:“此去莘野必由之路,多凶少吉。不如出奔他国,别作良图。”急子曰:“为人于者,以从命力孝。弃父之命,即为逆子。世间岂有无父之国,即欲出奔,将安往哉?”遂束装下舟,毅然就道。公子寿位劝不从,思想:“吾兄真仁人也!此行若死于盗贼之手,父亲立我为嗣,何以自明?于不可以无父,弟不可以无兄,吾当先兄而行,代他一死,吾兄必然获免。父亲闻吾之死,倘能感悟,慈孝两全,落得留名万古。”于是别以一舟载酒,亟往河下,请急于饯别。急子辞以:“君命在身,不敢逗逻。”公子寿乃移槽过舟,满斟以进。未及开言,不觉泪珠堕于杯中。急于忙接而饮之。公子寿曰:“酒已污矣!”急子曰:“正欲饮吾弟之情也。”公子寿拭泪言曰:“今日此酒,乃吾弟兄永决之酒。哥哥若鉴小弟之情,多饮几杯。”急子曰:“敢不尽量!”两人泪眼相对,彼此劝酬。公于寿有心留量,急子到手便吞,不觉尽醉,倒于席上,鼾鼾睡去。公子寿谓从人曰:“君命不可迟也,我当代往。即取急子手中白族,故意建于舟首,用自己仆从相随。属咐急子随行人众,好生守候。袖中出一简,付之曰:”俟世于酒醒后,可呈看也。“即命发舟。行近莘野,方欲整车登岸,那些埋伏的死士,望见河中行涟飘飓,认得白族,定是急子到来,一声呼哨,如蜂而集。公子寿挺然出喝曰:”吾乃本国卫侯长子,奉使往齐。汝等何人,敢来邀截?“众贼齐声曰:”吾等奉卫侯密旨,来取汝首!“
  挺刀便砍。从者见势头凶猛,不知来历,一时惊散。可怜寿子引颈受刀,贼党取头,盛于木匣,一齐下船,偃旄而归。
  再说急子酒量原浅,一时便醒,不见了公子寿,从人将简缄呈上,急子拆而看之,简上只有八个字云:“弟已代行,兄宜速避。”急子不觉堕泪曰:“弟为我犯难,吾当速往。不然,恐误杀吾弟也!”喜得仆从俱在,就乘了公子寿之舟,催趱舟人速行。真个是似电流光绝,鸟逝超群。其夜月明如水,急子心念其弟,目不交睫。注视渴首之前,望见公子寿之舟,喜曰:“天幸吾弟尚在!”从人察曰:“此来舟,非去舟也!”急子心疑,教拢船上去。两船相近,楼槽俱明。只见舟中一班贼党,并不见公子寿之面。急子愈疑,乃佯间曰:“主公所命,曾了事否?”众贼听得说出秘密,却认为公于朔差来接应的,乃捧函以对曰:“事已了矣。”急子取函启视,见是公子寿之首,仰天大哭曰:“天乎冤哉!”众贼骇然,问曰:“父杀其于,何故称冤?”急于曰:“我乃真急于也。得罪于父,父命杀我。此吾弟寿也。何罪而杀之?可速断我头,归献父亲,可赎误杀之罪。”贼党中有认得二公子者,于月下细认之曰:“真误矣!”众贼遂将急子斩首,并纳函中。从人亦皆四散。《卫凤》有《乘舟》之诗,正咏兄弟争死之事。诗曰: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暇有害!
  诗人不敢明言,但追想乘舟之人,以寓悲思之意也。
  再说众贼连夜奔入卫城,先见公于朔,呈上白旄。然后将二子先后被杀事情,细述一遍,犹恐误杀得罪。谁知一箭射双雕,正中了公子朔的隐怀。自出金帛,厚赏众贼。却入官来见母亲说:“公子寿载族先行,自陨其命。喜得急子后到,天教他自吐真名,偿了哥哥之命。”齐姜虽痛公子寿,却幸除了急子,拔去眼中之钉,正是忧喜相半。母子商量,且教慢与宣公说知。
  却说左公子泄,原受急子之托,右公子职,原受公子寿之托,二人各自关心。遣人打探消息,回报如此如此。起先未免各为其主,到此同病相怜,合在一处商议。候宣公早朝,二人直入朝堂,拜倒在地,放声大哭。宣公惊问何故,公子泄,公子职二人一辞,将急子与公子寿被杀情由,细述一遍,“乞收拾尸首埋葬,以尽当初相托之情。”说罢哭声转高。宣公虽怪急子,却还怜爱公子寿。忽闻二子同时被害,吓得面如上色,半晌不言。痛定生悲,泪如雨下,连声叹曰:“齐姜误我,齐姜误我!”即召公子朔问之,朔辞不知。宣公大怒,就著公子朔拘拿杀人之贼。公子朔口中应承,只是支吾,那肯献出贼党。
  宣公自受惊之后,又想念公子寿,感成一病,闭眼便见夷姜、急子、寿子一班,在前啼啼哭哭。祈祷不效,半月而亡。公子朔发丧袭位,是为惠公。时朔年一十五岁,将左右二公子罢官不用。庶兄公子硕字昭伯,心中不服,连夜奔齐。公子泄与公子职怨恨惠公,每恩为急子及公子寿报仇,未得其便。
  话分两头。却说卫侯朔初即位之年,因助齐攻纪,为郑所败,正在衔恨。忽闻郑国有使命至,问其来意。知郑厉公出奔,群臣迎故君忽复位,心中大喜。即发车徒,护送昭公还国。祭足再拜,谢昔日不能保护之罪。昭公虽不治罪,心中快快,恩礼稍减于昔日。祭足亦觉足够不安,每每称疾不朝。高渠弥素失爱于昭公,及昭公复国,恐为所害,阴养死士,为弑忽立堕之计。时郑厉公在蔡,亦厚结蔡人。遣人传语檀伯,欲借烁为巢窟,桓怕不从。于是使蔡人假作商贾,于烁地往来交易,因而厚结栋人,暗约为助,乘机杀了檀伯。厉公遂居栋,增城溶池,大治甲兵,将谋袭郑,遂为敌国。祭足闻报大惊,急奏昭公,命大夫傅暇屯兵大陵,以遏厉公来路。厉公知郑有备,遣人转央鲁侯,谢罪于宋,许以复国之后,仍补前赂未纳之数。鲁使至宋,宋庄公贪心又起,结连蔡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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