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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什么做注?”黑大头听了,问道。
“二十杆汉阳造,枪身锃蓝锃蓝的,被黄油封着,还没使过哩!”大掌柜陕北话夹杂着山西话,殷勤地说。
一听说是枪,黑大头的眼睛亮了,他决心去取这些买卖。于是又问:“他下了这么大的稍子,我该下些什么呢?我带两驮子光洋去,怎样?”
那掌柜的笑着说:“枪只对你们这些闹枪的人有用,光洋却是通宝,自然你的稍子亮出来赢人了!”
黑大头听了,哈哈大笑。
黑大头旁边站着个杨作新。他见这掌柜的眼睛骨碌碌乱转,仿佛背后有眼,说起话来,只顾顺着杆儿往上爬,断定不是个良善之辈,于是喊道:“大哥不可轻率下山,那客商是哪里来的,同行几人,是不是另有图谋,我们尚不清楚,就这样贸然下山,难道不怕遭人暗算!”
掌柜的见杨作新这样说,脸上颜色有些变了,他避开杨作新的锋芒,直接对黑大头说:“黑旅长,弟兄我担保,那客商只一个人,就在我店里下榻,一个糟老头子,一走三咳嗽,怕他个鸟!我观察了他三天了,确实是他一人,从山西过来,只身进入陕北的。”
杨作新又问:“那一个糟老头子,哪里弄的二十杆钢枪,一定是有些来头的!”
掌柜的庄严答道:“这个,我最初也有些疑问,后来细细套问,才知道他有个弟弟,在阎锡山的手下作过军需官的角色,这二十支钢枪,是他私吞的,山西境内不敢露脸儿,所以跨黄河奔陕西来了!”
杨作新还要盘查,黑大头说:“贤弟就免了吧!如果是别的什么,去或不去,也就罢了,只是这二十杆汉阳造,大哥我却有些舍不得。若有这二十支枪武装,后九天就会另有一番气象了!”
黑大头说完,不容杨作新分辩,遂吩咐部下,准备轿子、银两下山。
杨作新暗暗叫苦。瞅个没人的机会,一把把那秦晋钱庄的掌柜拽到一个旮旯问道,他到底是哪一路子的,受谁遣使来赚黑大头。那掌柜的听了,只是嬉皮笑脸,打着哈哈。杨作新用枪指着他,正色道:“黑大哥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不要了你的小命,掏出你的肝花喂狗才怪了!”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第二天,太阳刚冒红,后九天寨子下来一杆人马。打头走着的是两个伙计模样的人,这是张三李四。后面是一顶轿子。轿子搭着帘子,不时,有个身穿长袍,头戴礼帽,眼睛上架一副墨镜的人,挑开帘子,探头望一望外边,与外边走着的那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人拉几句话。那轿子里坐着的,正是黑大头;那账房先生模样的,却是杨作新。杨作新知道这一次是龙潭虎穴,所以执意要来,黑大头就依了他。
大轿后边,是两匹大走骡,驮子里驮着的,正是黑大头所说的“稍子”。
一行人下了后九天,顺着黄河,一路走来,直奔丹州城。不明底细的人看了,只当是那些做大买卖的客商,想不到这光天化日下行走的,便是那江洋大盗黑大头。
黑大头、杨作新、张三李四二位,再加上四个抬轿子的,两个牵骡子的,后九天寨子,一共下来了十个人。黑大头暗自思索,这十个人中,除了杨作新有些书呆子气以外,其余九个,都是骁勇异常的心腹,谅小小丹州城,纵然有什么算计于他,也是奈何不得他的。想到这里,心里也有几分坦然。
丹州城,小小的弹丸之地。一座山城,一条河,一架山,仅此而已。一行人来到城下,守城门的。平日只对那些衣衫破烂的百姓竖眉横眼,见了这一顶大轿,一杆人马,远远地赔着笑脸,打开城门。
黑大头昂然入城。到了秦晋钱庄门口,那掌柜的早就迎候在门口了。黑大头下了轿子,往四边一瞅,见街道里只几个小贩,卖菜的卖菜,买菜的买菜,卖葵花子的卖葵花子,气氛平静,没有什么异样,愈加放心。于是,吩咐将两匹骡子,拴在马桩上,然后由钱庄掌柜陪着,进了店里。
那掌柜的说的糟老头子,正在一张八仙桌上坐着,这时起身站起,一边双手一拱,一边说着“幸会”“久仰”之类的客套话。黑大头看那老头,果然正如钱庄掌柜所说,穿一件半素不白的长袍子,瘦骨伶仃,长长的脖项挑着一颗核桃一样的头,腰佝偻着,看来来一阵大风,肯定会把他吹倒。黑大头想,这哪是个活人,分明是一堆骷髅架在一起的,心中不免有些小瞧。
双方见面,闲扯了几句行话,通过姓名,那老头自称敝人姓“吴”。黑大头心急,急于想看到那二十杆钢枪,于是催促着:“亮稍。”看了枪后,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好枪。接着又看光洋,光洋也都是些响当当硬邦邦的“袁大头”。双方欢喜,接着又谈赌博的方法。最后议定,采用“押明宝”的办法,由那掌柜的执宝盒,摇子,双方下注。
掌柜的见谈妥了,便笑眯眯地从后屋里拿出一副缎子做面,镶着金边的宝盒,说这是新叫人从苏杭一带捎的,还没有用过,今天如此大赌,就用它开张吧,沾些福气。
黑大头见了,说道,将你的新宝盒,先收拾起来吧,以后再用,这次,还是用我这个土的。说着,一亮衣襟,从口袋里掏出那副陕北民间制作的土宝盒。随着衣襟一亮,那腰间的手枪把儿,也露了出来,这其实是给那吴老头和钱庄掌柜看的。钱庄掌柜看了,赶忙点头哈腰,说“就用这副,就用这副”。说着,将他的新宝盒送回屋子去了。
你道这黑大头,为啥对宝盒这样重视,原来他是久经赌场的人,那宝盒中的许多名堂,他如何不晓得。有些宝芯,是灌了铅的,任你怎么摇晃,宝芯停顿的那一刻,灌铅的那面,总在底下。有的宝芯,虽然上面并没做手脚,可是宝芯的一面,是铁的,那摇宝的,手上戴一颗磁铁做的戒指。所以任凭他怎样摇晃,最后,镶铁的这一面总在摇宝人手指这个方向停住。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吴老头,咳嗽了两声,说道:“这宝盒的事,我依了你,只是,你得依我一件事情。”
“怎么说?”黑大头问。
吴老头说道:“这里人多眼杂,叫当局发现了,我倒没有什么,于你却不好,加之,我是孤身一个,你们却十好几个弟兄,因此咱们得找个僻静严密的去处,一对一,单赌。”
“一对一,这是自然的,”黑大头笑着说,“只是,天黑以前,我还得出城,立马三刻,哪里去找这僻静的去处?”
这时,那钱庄掌柜的放下宝盒出来了,他见两个这样说,就用手指了指里屋说:“这里倒也安静,两位若不嫌舍下寒酸,就在屋里搭起场合吧!”
“你看如何?”吴老头问黑大头。
“依你!”黑大头答道。
“痛快!”吴老头微微一笑。
于是钱庄掌柜遂吩咐杨作新一伙人马,在房里饮茶,他领着黑吴二位,一挑门帘,进了里屋。
杨作新放心不下,掏出枪来,打开机头,提在手里,去那里屋巡视了一番。见里屋只一条大炕,炕上一张炕桌,地上,摆了几件茶几碗柜之类的东西,房子也只有一个门,就是直通店里的这个门。他想即便这吴老头有什么算计,谅他再加上那掌柜的也不是对手,况且黑大头的腰里,两支驳壳枪,子弹压得满满的。
杨作新回到店里,揣起枪,坐定饮茶。那钱庄掌柜的吩咐人端来一些酒菜,弟兄们行了六十里山路,有些饥渴,于是狼吞虎咽,只杨作新因肚子里有心思,只轻轻动了下筷子,又放在桌上。
这时,门里突然进来了一群姑娘,不多不少,恰好就是九位,一个一个,前来劝酒。你道这些姑娘是谁,原来紧挨钱庄,是一家妓院,这些姑娘,是那钱庄老板,原先就说定的,一旦安排就绪,酒菜入席,就让这些姑娘前来纠缠。
这些后九天的老少爷们,平日在山上,轻易不见个女人,一副身板,都是被“靠”坏了的。如今见了这水性杨花,又会使手段的下贱女人,身子早就酥了,接过劝酒,送到嘴边,别说是酒,连那酒杯儿也恨不得一口吞下去,一会儿,一个个都有七分醉了。姑娘们见这些人有了醉意,便尽力撩拨,几句风言浪语,便将除杨作新以外的其余后九天兄弟,都拽到隔壁妓院里去了。
有一个姑娘来纠缠杨作新,杨作新没有搭理。姑娘扭扭身子,要往杨作新膝盖上坐,不承想软软的屁股,碰到了个硬邦邦的东西。姑娘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明白这是短枪,心里便有些怯,不敢硬来了。一会儿,那些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