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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巧。
只是再精巧也值不上三不五时就来赏一赏,他这样自是因为他本也不是为了赏花。每次来了,他总是先对我或羞辱或调笑一番,不过当喝过几杯酒后,他便会渐渐沉默下去,静静望着屋外的树影出神。也不知是想着什么念着什么,他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我的身体,脸上忽悲忽喜。有时不知想到什么又会忽然转头,用奇怪的目光看看我,若对上我探究的目光,就会回过神,又恢复了一幅无赖恶霸的嘴脸,或是一通轻薄,或是把我按在怀里,不许我再看他。
对了,那时他总爱抱着我,让我靠着他胸膛,或是伏在他胸口,做出很大男人的样子。只是,他却不知,他辛苦建立的大男人形象,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会彻底破碎。因为不管临睡前是什么姿势,当我半夜醒来,总会发现他如不安的小兽一般,缩成一团,紧紧偎在我的怀里。却不知那让他不安的东西,是不是就是那让他时悲时喜,恍惚失神,甚至一脸悲伤凄惶的东西呢?
不过说到底,那些都与我无关,甚至当我看到他伤心,发现那让我痛苦的人其实和我一样痛苦,我心底还会浮上一丝快意。我在意的只是那刻难得的自由。所以,每当那时,我总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着迷地望着院中春色,深吸着清润芬芳的空气,那疼痛到麻木的一颗心也仿佛渐渐活了过来,又开始跳动起来,又开始有了温度。只是,我难得的惬意时光,常常会被一个轻吻,或是两道灼热的视线打断,又被他拉回了现实。
虽然有些美中不足,但那傍晚的一个时辰,已然给我带来了不少快乐,我想,对他恐怕也是如此,否则他就不会乐此不疲从迎春初绽到玉兰盛放,再到梨花落尽只剩满院碧色,赏花赏到无可再赏,他犹不知足,后来竟还每次从御苑之中带一束鲜花,放在窗外瓶中,美名其曰:以香佐酒。
我记得,他最喜欢的就是牡丹,竟和母后一样,让人想来就有些气闷。那时十次有八次他带的是牡丹,一拿就是一大捧,而且他每次都是随随便便把一大捧花插在瓶中,姚黄魏紫绿绮墨染,济济一堂,热闹得就像群十五结伴上香的村妇乡女,真真可惜了那些名种佳卉。
直到暑气渐至,牡丹换成了夏荷,一日日,秋风又驱散了暑热,瓶中换了秋菊。
从噩梦般的第一次后,他来我这里的频率就保持在三五日一次,如今两年将尽,他竟丝毫没有厌倦的意思。我若真是他的妃嫔,应该称得上宠冠后宫了吧,可惜,我不是,那么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开始的时候,他是为了报仇,为了泄愤,而现在
他的动作一天比一天温柔,目光一天比一天灼热,望着院中发呆的时间日少,望着我发呆的时间却一日多过一日。我看在眼中,不由心惊,却不知他自己又可曾有所觉察?
终于有一日,云雨过后,我懒懒躺在床上,而他则痴痴看着我,那目光仿佛要把人烧着了,让我余韵未退的身体一瞬间又有些发热。然后就在这时,他却忽然着魔一样,轻轻伸出手,抚上我的脸,低声道,“你知不知道,其实,我”说到这里,他猛然住了口,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呆呆愣了半晌,随后一把收回手,急慌慌地起身披衣而去。
而我,全身已经僵硬,直到他走后许久,才渐渐喘过这一口气,然后,整整一夜,未曾入眠。
从那日起,他一直再不曾来过。秋风日冷,秋雨日寒,最后一片桐叶落下,冬天到了。而我从那日开始紧绷的心,随着他久久不至,慢慢放松之后,又慢慢忐忑起来,一种莫名的不安开始在心中涌动。那种不安,在那一天,达到了顶点。
那一天,就是他母亲的忌日想起一年前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和之后我所受的折磨,我的身体竟开始不由自主地轻轻发抖。
那天,从早上就开始下雪,整整一天,透过窗纸,看着阴沉沉的天色,我的心中全是焦躁与恐惧。直到黑暗渐渐笼罩了世界,然后,夜色渐浓,我才慢慢放下了心。可是,在我刚朦朦胧胧睡去的时候,门突然被重重撞开了。
我猛地惊醒,看着随扑面而入的风雪闯进来的人,一瞬间,我的心沉入了谷底。
他显然已经喝醉了,脸上通红,看向我的眼中全是血丝。他眼神像是火,却是地狱之火,阴沉沉冷森森。见他砰地关上门,缓缓向我走来,我不由自主向后缩了缩。他却立时扑过来,伸手抓住我的脚踝就拽了过去,一把扯下我单薄的衣服,从背后压上我,然后几乎就在下一刻,一个火热的东西已狠狠贯穿了我
那一夜,他先是用身体折磨来我,后来他似乎累了,就随手拿起身边一切可以用的东西折腾我。到后来,我只剩了一个感觉,痛
我终于有些害怕,我感到自己在流血,我已经很久没有受过伤,可是这一刻,我可以清楚地感到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股间缓缓流下,无止无休,疼痛之后是麻木,然后越来越冷,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身体沉重地提不起一丝力气。
而他这时已昏昏睡去,伏在我身上,嘴里还在喃喃叨念着什么,温热的泪水濡湿了我的肩头。
我张了张口,想叫他,叫出口,声音却小得连自己也听不见。想说话,说那天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可那句话在我喉中却像被什么哽住了,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终于,我放弃了,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黑暗瞬间将我拖走,只来得及在心中轻轻叫道,母亲,对不起,我真的,已经尽力
5。情孽(五)
现在想来,我都觉得那次竟然没死实在是奇迹,大概还是年轻,那样的伤竟都让我撑了过来,只是,到底还是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之后又足足养了两月有余才能下床。而他,那日之后,再未来过。
果然还是腻了吧?终于确定了这点,望着镜中自己,长发披散,衣着鲜艳暴露,我不由淡淡一笑,这么个妖怪似的人,也就是他这样品味的,才能忍到此刻才腻,也算不易。
可惜,我想明白了,那两个人却仍不明白。在我伤好之后,之前的课业又重新排了起来,一样一样,一丝不苟。那些事情,我如今早已适应,见他们这样,竟有些好笑,一日终于忍不住道,“何必白费力气,你们还不明白吗?他已经腻了,不会再来了。”
两人闻言动作均是一停,黑衣人看着我,脸色很不好,而那白衣的侧头想了想,却很快就回过神来,干干脆脆地道,“陛下来不来都没关系,现在每月月例银子一分也没少过我们的。拿了陛下的银子,自然就要给陛下好好干。”
我怔了一下,不由大笑起来,感叹道,“若大燕的官员都像两位一样克尽职守,何愁不能国富民强,称雄天下?”
那两人瞠目以对,相视无语。
自此我也不再多说,随他们每日继续着那已经无用的功课,其实这样也好。自他绝足之后,再也没了三五日一次的自由时光,我顶多在每日一两次开窗通风的时候,可以看一眼外边,其余时间都是与世隔绝,唯一能接触的人,也只剩那俩个。一日他们忠于职守,一日我还能见到人,有事做,若连他们也不再理我,日复一日,独困斗室,那样的日子,只怕更加难熬。
白日有那两人相伴,还不冷清,一到夜里,待那两人离开,门窗落锁,整个世界就仿佛只剩了我一个。初时觉得没人烦扰正好睡觉,但一夜一夜下来,却开始觉得那样的安静有些难忍起来。漆黑的房中空空荡荡,耳畔只有风声切切,木叶沙沙,让人心中空空落落,无依无凭。想快点睡去,逃开这片空寂凄冷,神志却偏偏越加清醒。而且即使我终于耐不住疲惫,恍惚睡去,那入骨的寂寞也无法摆脱,梦境之中,依然缠绕着我
那时最常梦见的,就是一个人走在寂静的夜里,黑夜无边无际,走到精疲力尽,也看不到一丝光亮,走到再也无力前行,呆呆站定,坐下,闭上眼睛,蜷成一团,仍能感到,那黑暗如有形的物质一样,包围着我,从每一个毛孔侵入进来。那时常常就这样整整一夜,直到早上几乎是欣喜地被那两人从睡梦中唤醒。
直到那天,他出现在了我的梦中。那时我正在黑暗的梦中走着,正当我再次疲惫得难以继续之时,忽然,身体被一双温暖的手臂紧紧抱住。我霍然回头,入目的,竟是他的脸。结果我瞬间惊醒,那一夜再未成眠。
从那以后,他在我梦中出现得越来越频繁,每次他出现,我都会惊得立时醒来,许久才能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