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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突然一个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请等一下
我回头一看,却是小礼子醒了过来,挣扎着要起身。
我连忙止住了他,俯身扶住他,柔声道,“没事了,你别动。”
他扶住我的手,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又说出话来,“陛下,您别怪安总管,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顾陛下安危,让陛下独自出宫,是我做事太糊涂”
“就为了这个?”虽然我已隐隐猜到,但还是不敢相信,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安信竟下这样的狠手!
一时间,我心中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喃喃道,“安信,怎么会这样”
只听小礼子仍在艰难地说着,“陛下,都是我的错,让陛下面临危险,让安总管被太后责骂本来大家一直说,这回刘大总管没了,安总管是最有希望升为大总管的,可是这回安总管失了太后欢心,恐怕一时很难再升了这都是我的错”
安信是因为这个才会如此生气?我无论如何不愿相信这一点,但心中仍然很不舒服,我柔声打断了他,道,“好了,小礼子,你伤得太重,先别说话了。”
然后,我回头冲旁边骂道,“都是死人吗?看他这样,还不快去传御医!”
这时旁边的人才反应过来,乱哄哄地站起了身,有的抢上来扶着小礼子,有的赶去请人。
我这才站起身,吩咐道,“先抬他回去吧,好好照顾着。”
众人叠声称是。
我看着他们小心翼翼把小礼子抬回了房间,这才问道,“安总管呢?”
旁边小福子偷眼看看我,小声道,“其实这的确是小礼子的错,安总管只是”
我狠狠瞪他一眼,打断了他,“安总管呢。”
“在寝宫。”小福子缩了缩脖子,到底说了。
我不再理他,大步向寝宫走去。
进入寝宫,里面便只安信一人,他正坐在椅子上看书,见我进来,也不起身,淡淡道,“陛下终于肯回来了?”
如果没有小礼子的事,这会儿我必然已经涎着脸凑过去赔礼了,可是此时,我心中一片混乱,还哪有心思扮小丑哄人。
我顺手甩上门,几步走过去,大声问道,“安信,打死拉倒,这话是你说的?你怎么如此狠心,不管怎样,那都是一条性命!我如果晚来一步他就真的死了!”
安信见到我气势汹汹的样子,愣了一下,然后冷冷道。“没错,是我说的。怎么,他还没死吗?”
“你”
“哼,便宜他了,这样刁滑的奴才,死了才好。”
“他怎么刁滑了,你怎么”
“怎么刁滑了?只求自己得宠,不顾主人安危,一味曲意奉上,这不是刁滑是什么?”
“他只是太老实,架不住我软硬兼施,才答应我的。”
“太老实?我看是大奸若忠才对。”
“安信,他真的是诚朴之人!”
“为什么?只因为他为王茹传了一次信?”
“你知道?”
“你以为这乾清宫中会有我不知道的事?
“对不起,安信我只是觉得,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不肯帮茹姐姐,只有他,不顾得罪太后的危险,愿意帮他传话”
“也是不顾得罪我的危险,对吧陛下怎么不把话说完呢?”
“所以,我觉得他是有情有义之人,正所谓患难见真情”
“没错,可也有一句话叫富贵险中求”
“安信,为什么你总把人想成这样,难道在你眼中,这世上就没好人吗?你知不知道,刚刚他还让我不要怪你还有,为什么你句句都要呛人,从来不管别人的感觉”
“没错,我就是心胸狭隘,刁钻刻薄,是不是让陛下不舒服了?他倒是挺听话,一定让陛下很舒服,这个总管我让给他好了”
“够了,安信,你不用说这些赌气的话。你不过是怕当不上大总管,心中有火罢了,明天我就向太后举荐,保你大总管稳拿,够不够!
“你!”安信的脸一瞬间变得煞白,猛然起身,抬臂就将手中的书扔了过来。
我一侧头,书擦着脸飞了过去,坚硬的书脊划得我脸颊生疼
这一丝痛,让我被怒火冲昏的脑子,终于有些清醒了起来,想到我最后说的那句话,知道太重了,想道歉,可这个时候,怎么也拉不下面子。于是,我看着安信,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安信脸上雪白,只是瞪着我,嘴唇轻颤,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就这么僵在了这儿。
半晌,我终于忍不住了,垂下眼睛,轻叹一声,道,“好了,安信,一切都是我的不对,好不好?你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就别生气了,今天也晚了,早点歇了吧。
安信闻言,脸色微和,却仍是冷笑一声,道,“陛下不必如此勉强自己,明明还在怪我,又何必说这话?”
我忍耐着道,“我并没有勉强,你没错,是我错,我是真心认错,一切到此为止,好不好?”
安信冷哼一声,道,“你明明心中不甘,又何必装模作样。”
我只觉筋疲力尽,揉揉头,道,“你要怎样才相信我是真心认错?”
安信扬了扬头,道,“那也简单,我明天要将小礼子赶出宫去,你不要阻拦就是。”
我猛然睁大了眼睛,将人打得半死了,他竟还不肯罢休,我急道,“就算他做错了事,这也够了,你把他赶出去,让他怎么活?”
“这是他的事,我管不着。”
“我不同意你不能这么做!”看着他得寸进尺的样子,我心中的怒火又渐渐升了上来。
“为什么不能?我是这宫里的总管,我有权惩罚犯错的下属!”他昂着下颏,不肯松口,步步紧逼
我终于火了,大吼一声道,“没错,你是总管,可是,我是这里的主子,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话一出口,我就愣住了。
一瞬间,室中针落可闻。
我呆呆看着安信,心在不断地往下沉,我知道我说了什么。
有些东西,明明知道它在那儿,不过,大家都不说,就还可以当它不存在。可是,如果有一天,它终于被指了出来,那么,有些事情,就再难无视下去了。
我望着安信,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从我那句话一出口,安信就愣住了,良久,终于,他闭了闭眼,轻笑道,“没错,你是主子,我只是奴才而已,我竟然忘了真是该死了”说着,他又是笑笑,恍恍惚惚,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我茫然无措,怔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后。
次日,我没看到安信,从早朝起,一直都是精神恍惚,到下午课上,仍是如此。
我的心不在焉,终于让卢先生发话了,他轻声问道,“陛下可是昨夜没睡好?”
“啊?”我茫然地看着他。
他抿了一下唇,又道,“听说昨天陛下出宫去了?”
我半天反应过来,随口道,“是啊,我去逛妓院了?”说完我才明白过来,我说了什么,立时就清醒了,呆呆愣在那里。
卢先生似乎没想到我这么诚实,怔了一下,才道,“陛下”
我不等他说完,赶紧道,“我知道我错了,下次不敢了,其实这次真的只是喝喝酒罢了。”
卢先生看了看我,道,“是吗?”
我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
卢先生看我一眼,终于没再问什么,课还是照讲,神色如常。但我怎么就是觉得,他好像不大高兴呢。
果然,这回课后留下的作业,足有平时的一倍。
我擦了把汗,心中万分后悔。
早知道逛回窑子会惹来这么多麻烦,就是憋死我也不去了。
31。出宫
回了乾清宫,问了问小礼子的情况,说是还好,只是皮肉伤,看起来严重,却没有性命之忧,也没伤筋动骨,总算是个好消息。
依然见不到安信,问起来,只说去了别的宫中办事,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我明白他是在躲着我,现在再说什么,他也很难听得进去,只有过段时间,等他心绪平静些,才好再去找他。想到这里,我心情更差,不由暗叹口气。
没人监督我学习了,我也根本没心情学习,看了两个字就再看不下去,索性破罐破摔,坐在寝宫中发呆,浑浑噩噩过了一天。
次日安信仍是不见人影,我仍是浑浑噩噩。
等到下午课上,反正什么也没准备,干脆厚起脸皮,一问三不知。
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