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心中愈加不是滋味,看看二哥,又看看一旁的小周,迟疑片刻,才勉强笑道,“也好,二哥好好休息等我和他们商量完那件事,就去看你,咱们再好好聊聊。”
二哥笑着应了一声,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目送他出了房门,我不舍地从微开的窗扉间偷偷向他望去。就见他秀美的身影从廊下缓缓而去,走到院门之前,突然站住,转头望向这边。透过蒙蒙细雨,我隐约可以看到,他的脸上慢慢现出几丝茫然,几丝黯然,看得我心中骤然一痛。这时他却霍地转回了头,再不迟疑,大步而去。
正望着二哥远去的背影出神,只听身后小周唤道,“陛下”
我恍然惊觉,应了一声,这才转过身来。
就见小周一边翻检着怀中的那摞奏章,一边笑着对我道,“陛下,臣真的很佩服二殿下,这么久没碰过政务,再拿起来,却毫不费力,驾轻就熟”
我眉头一蹙打断了他,“你不过是提醒朕,他太能干了,对不对?朕已经知道了,你不必再说。”说着,径自绕过他,坐到了书案之后。
小周被我噎得顿了一下,不过随即又是微微一笑道,“陛下既然明白,就不觉得陛下对他,太过信任纵容了些吗?”
我抬头瞪了他一眼道,“不觉得!”
小周又是一怔,接着,不由摇头笑道,“陛下,为君者岂能感情用事”
我看他颇有要开始长篇大论的意思,赶紧认输抬手道,“好好好,朕知道了,朕知道了,朕一定会好好考虑爱卿的意见。眼下有件要紧的事,咱先聊这个吧”说着,就把那个调整了之后的计划告诉了小周。现在的计划已经远远超出了原定,只靠玄冥教的力量自是难以成事,势必要动用官府的力量,小周是兵部出身,下面的安排,正须他的意见。
谁知小周听完之后,却坐在一旁,久久无语。
我略有些诧异怎么,不会连他也觉得杀戮太过吧又等了片刻,我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周,你觉得这个计划如何呢?”
小周脸上难得一见地失了笑容,只静静望着窗外绵绵细雨,直到我出声唤他,他才骤然回头,神色复杂地看着我,突然笑道,“陛下似乎忘了,臣是,汉人”
我呆了一下,终于恍然大悟不管他平日行事如何,终究还是有自己的底线的,我现在却让他出谋划策对付自己的族人,的确是为难他了想到这里,心中有些不安,不觉呐呐地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只听小周低头轻声道,“从前的计划,对付的不过是几个江湖人,可是如今”说到这里,他终于停了口。
我暗骂自己一声,这才诚恳地道,“对不起,小周,是朕考虑得不够周到,你不必为难。”说着,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
小周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我对他一笑道,“好了,别想了这些天累坏了吧?回去好好歇歇吧。”
小周迟疑一下,慢慢站起身,行了礼,犹犹豫豫走到门口,突然停了下来,站了片刻,然后忽地回身道,“陛下,臣当初在兵部之时,曾与各地武官颇有交往。临安附近鲜卑大营的统领左寒,沉稳干练,裨将任松,足智多谋,都是可用之才还有,咱们在京城把江南地方的官员整理过,那些可用之人想必陛下还记得,臣这些日子也着意接触了一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折子,递给了我,继续道,“这些,是臣觉得比较可信又颇有才干的,陛下可以用用看看。”
我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有很多人名,每个人名后面,都详细地记录了官职、背景、特长等很多内容,尽极完备。我只翻了两页,就忍不住抬头笑道,“小周,你真行,这个太好了!”
小周轻轻一笑道,“这件事,臣能做的也就是这么多了,对不起,陛下。”
我摇了摇头,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这已经够了,谢谢你!”
待小周离去,我这才吩咐道,“传朕旨意,召见临安府七品以上所有官员。”
这还是圣驾来到临安之后,第一次正式的召见,自是做足了排场,整整折腾了一上午,然后又是赐宴。期间,我特别留意了小周名单上的那些人,仔细甄选了数名,散席之时,悄悄命那几个人留了下来。将他们召进书房,屏退下人,这才将那个计划隐约透露了一些。那些具是聪明灵透之人,我不过说了一点,已让他们猜出了七八成,再说起那个计划,个个都是连连称好,然后七嘴八舌地就开始讨论了起来。用了一个下午,终于将整个计划确定下来,这才松了口气。我又赐了晚宴,这才让他们离去。
这时,我已是筋疲力尽,抬头看看外面,雨竟停了,更难得的是太阳竟从厚厚的层云之中露出了小半张脸,天地之间顿时明亮起来。我不由精神一振,起身出了房门,深深吸了口清润的空气,这才吩咐道,“小禄子,随朕去趟东院吧。”东院,是他住的地方。
让我意外的是,我到了东院,宫人却说卢大人并未在自己的房中,而是在小太监们住的后院。我大感诧异,又忍不住,悄无声息地溜了过去。
到得后院,只见屋舍一下简陋了许多,一圈简简单单的砖房正中是小小一间堂屋,此时门正敞着,可以看到,里面摆了好几张桌案,十几个小太监挤在里面,正认认真真听着前面一人读书。那人头上只挽着发髻,衣饰朴素,仪容气度却是雍容沉稳,眉目温润清雅,正是,他了
我呆了一下,心中慢慢涌起了酸酸涩涩的感觉这场景,实在太熟悉了,直如往事再现,打了我一个措不及防。
那样温和的笑容,那样耐心的神情,还有自自然然俯下身,扶住那孩子的右手,教他握笔的样子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当初,他也是这样,一笔一划,教我读书,教我做人我到这一刻才知道,原来,那一切,我从未忘记,如此清晰,仿佛昨日,可是,我们之间,已是沧海桑田
我茫然向前走去,沉重的脚步声立时惊动了他,他骤然回过头来,看到了我。
我不知道我当时的神情是什么样子的,但后来想起,应该是十分吓人,因为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怔之后,就变成了慌张惊恐,立刻放开了那孩子的手,站起身后退几步,屈膝跪倒。
他惊惧的神情如利刃猛地刺中了我,我心中的难受,骤然变成了剧痛,脚步停了一下,然后忽地加快。
一屋子的孩子这时也反应过来,一个个惊慌起身,乱七八糟跪了一地,只有刚刚让他指导的那个一脸苍白,惊恐地大睁着眼睛,傻傻瞪着我。
我没理那些人,直直走到他的身前,望着他越垂越低的头,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轻声道,“我一直在担心,担心我不在,你的日子会不好过原来,是我多虑”
他的身体一僵,头却垂得更深了。
我伸出手,托起了他的下颏。
他犹豫一下,缓缓抬起眼,望向了我,里面无数情绪飞快流过,最终剩下的,却是满满的歉意
歉意?为什么是歉意?难道,我猜对了?难道,即使见不到我,也没有什么牵挂不舍,只有轻松自得?想到这里,我心头猛地一颤,不由厉声问道,“为什么?你就这么怕我?不喜欢见到我?”
他一惊之下,慌忙答道,“臣不敢”
我怔怔望着他不敢?是不敢?只是不敢很好,很好我轻轻一笑,忽地松开手,跌跌撞撞退后两步,然后静静看了他片刻,猛然转身,拂袖而去。
不记得怎么回了寝宫,只记得心中又是难过又是失落,胸口仿佛堵了什么,又是一阵阵的窒闷烦躁。宫中众人见我这样,一个个战战兢兢,垂首屏息,唯恐引火上身,看得我更是愤懑。最后还是小禄子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轻声问道,“陛下,前日临安府许大人送了两个歌伎来,到是唱得好曲子,要不要”
我皱眉摆手道,“什么歌伎,不要不要”
正在这时,有小太监禀告道,“陛下,西院胶州王殿下遣人来问陛下是否得闲,说他新得了两坛女儿红,陈年佳酿,又备了几个小菜,不知陛下可愿拨冗一叙?”
我这才想到,刚刚还答应二哥,正事一了就过去看他,结果心绪烦乱之下,竟然忘了,真真该死。于是连忙答应,起驾又去了西院。
我到的时候,才知他久候我不至,此刻正独自一人在房中喝酒。我心中更加愧疚,也没让通禀,径自向后堂而去。
此刻天色已暗,房中却并未点灯,只有我身畔内侍手中的宫灯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