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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才道,“昨天自陛下离去后,他一直跪到现在,就在雪地里昨儿下了一夜的雪,今儿又起了风,他一身伤,偏不肯运功御寒谁劝他也不理,我瞧着情况不太好”
子玉话没说完,我已经撒开腿向泠泉宫跑了过去。
到了泠泉宫的门前,我已是上气不接下气,门口的奴才见是我,不及行礼,先狂喜着叫道,“陛下驾到,陛下驾到”
转眼间,一群宫女太监跑了出来,呼啦啦跪了一地,为首的两个小太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陛下,陛下,您就饶了我们公子吧!就算他做错了什么,已经一天一夜了!这样下去,人受不了的啊!”
我哪儿还顾得上解释,拨开两人,就向宫内飞奔而去。
果然,仍是昨天那个地方,仍是我走时的那个姿势,玄瑾笔直地跪在雪地之上,一动不动,落日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倒像是一座镶金的玉雕,连他衣上暗色的血迹,都显得不那么触目惊心了。听见脚步声,他的视线缓缓转了过来,看到是我,他原本静若死水的眼神微微一荡,半晌,低低叫了一声,“陛下”声音干涩低哑,全无平日的清润动听。
我心中大痛,两步抢上去,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俯身一把就将他抱了起来,回头对跟上来的一群人吼道,“传御医!”,脚下不停,抱着他疾步就往内室而去。
轻轻把他放到床上,我小心翼翼开始解他的衣服。他的衣服早被融化的雪水打湿,表面的一层竟已结了些碎冰,里面的却和伤口粘合,轻轻一动,就会牵动伤口,渗出丝丝鲜血。我见了,心中更痛,手指忍不住开始发颤。
抬眼看他,他却是一脸平静地望着我,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亏得御医来得快,在他的帮助下,我终于勉强脱去了他的衣服。当我碰到他身体的时候,顿时一惊,他的肌肤触手如冰,竟没有一点温度。我慌张地回头看御医,御医赶紧让人端来药水,搓洗他的身体和四肢,好一会儿,他的体温才渐渐恢复正常。御医松了口气,开始处理他的外伤,最后又开了药方,服侍他喝了药,御医这才退了下去。
看着他逐渐恢复血色的嘴唇,我终于松了口气,勉强一笑,道,“好了,御医说应该没大碍了。”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我。从他今天一见到我,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无所言,有所期。
我知道,他期待的是什么,应该是一句原谅吧?可是,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轻声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闻言,他立时抿紧了唇,死死盯了我半晌。我别开头去,避开了他的视线。当我再回过头,他已经闭上了眼睛。我静静望了他许久,最后,缓缓起身,无声离去。
原谅吗?或许可以吧?但不是现在我是凡夫俗子,被信任的喜欢的人,利用背叛,那种痛,又岂是一夜之间便能淡忘的?要我说谎话哄他吗?他那么聪明的人,又怎会看不出?有什么意思呢?何况,我又有什么资格说原谅?我自己还是个罪人,因我一念之差,害得四十多口人无辜丧命,这笔债沉甸甸血淋淋压在我背上,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一句轻飘飘的原谅就把一切抹去,那要置那些枉死的冤魂于何地呢?
有些恍惚地走在路上,胸中窒闷难当,身上疲惫不堪。终于,我再也走不动了,停了下来,站在路上怔怔出神。
这时,就听一旁的小太监问道,“陛下,天晚了,今夜要在哪宫歇息呢?”
我醒过神,犹豫一下,道,“先去紫瀛宫吧”他病了,昨天又差点死在我手上,不知现在怎样了?虽然明知去了不过徒惹伤心,却到底还是放不下心
到的时候,照例没让人通传,径自往后面走去。走到一座假山之畔时,忽听那边有人在小声说话,不由停住了脚步。如今我已相信,偷听人家说话,这种缺德事,做了一定没好处,所以正要轻咳一声,表明我的存在,但当我听到了说话的内容时,却不禁忘了出声。
说话的声音很熟,应该是胡砚孙琴那两个。
只听一个道,“我看他病得也不重,你怎么就让我把课都停了?本来陛下就对他不满意,下次一来,见我们毫无进展,还不又得发火?”
我立时想起来,那次让他们调教他,这命令我可一直没收回呢。如今我既已不再恨他,那种无聊的事情也不必再做了。
我正想着,只听另一人答道,“那么卖力干什么?我劝你差不多就行了,别做得太过分。没准儿人家什么时候又得了势,到时你我就惨了”
“不会吧?看陛下这样子,恨死了他。瞧昨天他脖子上的一圈印,紫青紫青的,没死真是奇了照这么玩儿下去,他的身体又不好,用不了一年,他一定撑不住,有什么好怕的?”
“你还别说这话上次那个,陛下玩儿起来不比这个狠,那人不比这个惨?最后怎么样?不也熬过来了?现在人也放出来了,宠得跟什么似的,如今宫里没有皇后,就数他大,把我吓得,听到他来,远远就绕着走结果,那天倒霉,没绕开,被他看见了,好家伙,那刀子似的眼神扫过来,吓得我半条命都没了还好,最后他没说什么就走了”
“这,这个不一样吧?”
“嗯,是不一样,这回这个,我看更不一般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原来的身份,那可是堂堂的丞相那时又是什么罪名?谋反!不管后来朝廷怎么说,咱们那时可是在宫里的,事情的真相不比谁都清楚?当日你我可是眼见着他带兵到处搜拿陛下的这样千刀万剐诛九族的大罪,陛下是怎么处置的?没事!卢家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就是他,也不过免了官,收到了宫里。你说陛下不在乎他?”
“这,好像”
“还有你别忘了,当时兵乱,明晖宫赵三那个天杀的,竟说我们深得陛下信任,要把我们抓起来好好审审,还不是这位一句,这两个是不打紧的,才算了的?做人要知道感恩,他也算是救过咱们!”
“哼,算你说的有理”
“唉,我早说宫里是非多,保命不易,你非贪图那两个钱要进来,最后果然是麻烦不断”
“呸!你这么明白,当初为什么还是和我进来了?我可没求你!”
“你以为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瞧你那呆头呆脑的样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命送了!让你一个进来,我怎么放心得下?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谁要你陪”话是这么说,语气却已软了。
“要不要也这样了,混一天算一天吧。”
“你怕什么!横竖有事,我,我总陪着你”
说到这里,那边终于没了声息。
而我在这边,已是听得呆了原来,我对他的心思这么明显,可笑之前我还一直宣称,留下他是为了报仇出气从前,总看不起这两个人,却原来也是有情有义之人,彼此之间,更是情深意厚想到这里,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再也呆不下去,转身仓皇离去。
临出宫门才想起一事,却不愿回去,随口吩咐身后恭送我的小太监道,“你去告诉胡砚孙琴他们,就说朕说的,那个课,可以停了你这么说就行,他们明白。”
离了紫瀛宫,犹豫片刻,终于决定回乾清宫。刚到宫中,玄瑛就来了,将解药给了他一粒,他小心翼翼收了起来,赌咒发誓一定尽快配出,然后,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就叩头离开了看来上次把他吓得够呛,我有些好笑,想感叹两句,回头看看,四周倒是站满了人,只是各个恭恭敬敬,低眉顺眼,便如木雕泥塑一般,却又和那个去说?我顿时一呆,一阵酸涩慢慢涌上心头,再无兴致,冷冷地将人赶了个干净,脱了衣服,倒头睡去。
可是,睡却也睡不安稳,一夜噩梦无数,醒来就记不得了,只是冷汗涔涔。最后终于睡不着,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次日早早又要上朝,朝会之后,接着召集昭文馆诸人议事。最近我们一直在讨论江南的赋役制度,经过那次苏黎的分析,我们都认可若要稳定江南局势,现行赋役制度必须改变,以减轻小民负担。现在基本方案已经成形,只待发于各部讨论。今日大家又将整个方案逐条整理了一遍,最后决定,明日朝上就将此方案正式提出。
一件大事终于告一段落,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我温言慰勉几句,就让大家散了,只留下了小周和独孤两人。
沉吟片刻,我终于开了口,“朕想开春运河解冻之后,去趟江南。”
那两人一听,都是一愣,半晌,独孤先开口道,“陛